“好,安王妃的位置就先给杨莲留着。”皇上见安王同意纳朱海瑶为妾,十分欣慰:“等我让人选个吉时,早些给你们把事办了。”

    安王笑笑:“穆悠和豫儿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成婚,他们总该来吃杯喜酒吧?不知阿耶能否把婚期订到年底?”

    皇上佯怒道:“能否?能又怎样?否又当如何?”

    安王也收敛了笑容:“能,儿就奉旨成婚;否,儿从今日起就绝食了。”

    “看看,看看,这简直跟那个穆悠一个德行,都会给我讲条件了。哈哈哈哈。”皇上指指安王,忍不住笑道,眼睛斜向太子:“我就喜欢旭儿这个性子,有什么话就直说,干净利索。不像某些人,嘴上一套,心里一套,总要害我瞎琢磨。我这岁数也大了,也懒得操心了,一动脑筋就头疼。”

    “那阿耶是同意了么?”安王笑道,满怀期待。

    “准了。也让你们先培养培养感情。”皇上又与贵妃对饮一杯:“做事拖拖拉拉的,都挨到年底,到时候看你忙得过来?”

    “呵呵,谢阿耶。”安王撒着欢儿跑过来再给皇上贵妃倒满酒,还不忘给太子也满上一杯,然后指指朱海瑶:“这里太闷了,我和海瑶出去放灯去了。”

    太子低头沉默着,圣人的话,他当然听到了,也明白是对自己不满。十七年了,这个太子当得憋屈,可是身在皇室,岂能都如李旭那般幸运。朝中反对自己当太子的大有人在,如果自己跟李旭一样把所有心思都挂在脸上,岂不是让人一眼就看个通透,那如何能活到现在?

    “这里确实太闷了。走,爱妃,我们也出去转转。”皇上斜了太子一眼,一抬手,由杨贵妃和高力士扶了出去。

    “恭送圣人、贵妃。”众人赶紧起身相送。

    “殿下。”静忠再为太子续上一杯酒。

    太子举着杯子,酒迟迟未送到嘴边,他的眼睛盯着下面的群臣。殿中的歌舞依然热闹,可他却感到阵阵冷清。这群老狐狸,鼻子一向灵得很,恐怕又是闻到味儿了,觉得圣人还是更偏袒安王,觉得自己就只是一个摆设吗?

    片刻后,估计也都确信圣人不会回来了,群臣也都放松了下来,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举杯寒暄起来。

    朱望,他依然独坐,低着头慢慢品着杯中的酒,好像那杯酒永远吃不完一样。以前这个时候,他定然会围过来,奉承自己几句,而今日,他的眼中也看不到我了吗?

    呵呵,他如何还会在意我,他的女儿如今跟安王走得多近啊,年底就快成婚了。两个月的时间,随圣人去避暑了一趟,好不容易凭借穆悠给的那本册子拉拢的那些人,都又散了。

    太子嘴边浮起一丝苦笑,在这个万家灯火的日子,为何自己会感到如此孤单?他将酒杯放在桌上,也起了身,不知是坐麻了腿还是心神不宁,竟绊上了桌角,好在静忠眼疾手快扶住了,要不然定会摔了不可。

    “三郎,可是醉了?”太子妃快速过来扶住了他。

    “出去看看花灯去。”太子尴尬的笑笑,踉踉仓仓朝外走去。

    “恭送太子,太子妃!”众人再次喊道。

    杨国忠眯着眼睛一直静静扫视着各人,见圣人和太子都走了,整个人更是畅快了。他挥挥手,周围的人也都知趣地走开了,只有魏方进嬉笑着凑上前来:“相公,我再敬你。”

    “好,呵呵,来!”两人一干为尽。

    “相公真是海量啊。”

    “呵呵,高兴啊。老魏啊,你看我这双眼睛,我都好几个月没睡个安稳觉了。如今倒是好了,终于可以高枕无忧了。”杨国忠指指自己,满脸舒畅。

    魏方进左右看看,见没人在意,凑近些问道:“上次听相公说,那个穆县令听说天圣宫被灭后吐了血晕过去了,可是病情加重了?”

    “不不不,他已经没事儿了。”

    魏方进迷茫了:“哦?那是何喜事啊?”

    “杀一个人不算本事,拉拢一个人才算。”杨国忠甚是得意:“我是说嘛,他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穷小子,怎么就那么不知死活地敢和我作对。原来,就是依着自己会点武功,和天圣宫的美女蛇有些交情,就认为自己找到了靠山,有恃无恐了。

    刚刚府上的人来报,钟宽来信了。穆县令已经想通了,愿意杀了穆悠,和我们合作。如今穆悠已死,穆县令就是真的穆悠了。安王器重他,听圣人的口气,年底就会把他调回长安来,到时候我们一起辅助安王,定能让我大唐千秋万代。”

    魏方进却皱起了眉头:“他不惜隐藏自己的真实姓名,以穆悠的名字报名制考,一定还会有其它不为人知的举动。而且,此人野心不小,相公觉得,他会甘心为我们所用吗?”

    “识时务者为俊杰:

    此人先是和穆悠父女合作,毁了我与安王联姻的好事,还害我失去了圣人的信任,偷偷为太子笼络人心,深得太子青睐。你是不知,太子还有意在曲江池畔送他一座宅院哩。

    他这人确实圆滑,在讨好太子的同时,把安王的秉性倒是摸得透彻,还和安王成了朋友。

    可是,后来他发现,圣人中意的人还是安王。所以他果断放弃太子,来支持安王,倒是合情合理。

    哎,以前是因为穆悠父女的事,让我们心生嫌隙,如今,穆悠父女都已经死了。他自然也就没必要与我为敌,当然愿意和我们合作了。”

    “呵呵。亏得相公让我们从那个东方宏着手,查到了那杨莲的真实身份,从而端了她的老巢。相公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魏某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啊。”魏方进忙着又斟上两杯酒,朝杨国忠尽力吹捧道。

    “哎,哪里哪里。我也是绞尽脑汁,才得以把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理顺了。这个穆悠,倒是真让我头疼了好一阵子。哎,坏了,那些派去夷陵的死士,今天也该到了。”杨国忠突然懊悔不已:“他们该不会把那个穆县令杀了吧?”

    魏方进也跟着紧张起来:“相公是说,花了大价钱养的血灵营那一百名死士?”

    “对付天圣宫折损了八十人,剩下的二十人,我初八派去夷陵了,他们起过誓,半个月后,要么送上县令穆悠的人头,要么就提自己的人头来见。”

    “那……这……”魏方进大惊失色:“那穆县令既然愿与我们合作,那要是把他杀了,岂不是可惜了。若是杀不了他,让穆县令误会了我们不愿意合作,那岂不是又要和我们为敌?”

    “哎……”杨国忠狠狠地一拍脑袋,头又疼了起来:“那个钟宽,简直就是一无是处,指望他给我传信,就是不靠谱,来信前言不搭后语不说,这么重要的信还这么晚才送过来。真不知道要他何用?”

    “那要不要我再去一封加急信函,看能不能阻止刺杀?”

    “去去去,你快去办。不是说安王偷偷给穆县令配了两个护卫吗?只希望那些死士还没能找到机会下手。”

    “是。相公放心。”魏方进悄悄离去。

    杨国忠叹了口气,也注意到了朱望一人独酌,便走上前去:“哟,朱公,怎么没出去观灯啊?杨某刚才听说令爱陪安王放灯去了。”

    朱望回过神来,见是杨国忠,赶紧起身见礼:“卫国公。”

    “坐坐坐。”杨国忠拍拍朱望的肩,也在他旁边坐下:“朱公好福气啊。等到年底令爱和安王完婚了,那朱公可就算皇亲国戚了。”

    朱望使劲挤出个笑容:“相公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朱某……”

    “好了好了。我们以后都将共同辅助安王,今日恰逢佳节,来,一起干了。”杨国忠倒满酒,朝朱望举举杯,自行先干为敬。

    朱望惶恐,也赶紧将杯中的酒饮尽,心中更是久久不得平静。海瑶啊海瑶,为父自诩忠心不二,如今,竟要被迫落个背叛太子的地步了吗?

    ……

    天色黑的越发早了,周围一片朦胧。各处宫灯逐个亮起,透过宫墙远远看去,长安街道上也是点点灯火。天空就只一轮明月缓缓地升起,因为太过璀璨,周边连星星也羞愧地躲了起来。

    “殿下,朱娘子,灯来了。”小夏子领着几个宫女捧来几个孔明灯,月奴也端来笔墨。

    安王提笔,在孔明灯上写到:“李旭,杨莲,执子之手,风雨共济”,然后点燃底架上的油纸,再缓缓松手,目送着天灯直奔月亮而去。

    莲儿,去年的中秋,我也为你放过一盏天灯,一定是它把我的心愿传给了上天,所以你才突然回来了。而今日,我又给你放了一盏,你能看到吗?你能通过月亮看到我在想你吗?

    朱海瑶看了看安王,沉思了片刻,提笔写到:“愿安王妃早日归来”,也将灯点燃,放了出去。

    安王知道她口是心非,也不说破,此女虽然爱耍心思,可是并不算烦人,也颇为听话。年底,也就四个月,转眼间就到了。到时候穆悠回来了,他那么多鬼主意,一定会助我摆托这个一门心思攀高枝的女人,让我过上我想过的生活。

    穆悠……

    你也是我心中一直牵挂的人。虽然知道你在夷陵,可是毕竟相隔千里。一晃五个月没见了,你还好吗?

    安王想着,又拿过一盏灯放了出去。这盏什么也没写,也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陆陆续续有人放灯了,五彩斑斓的天灯带着人们的愿望飞向天空,如繁星般灿烂。

    萧飒目送着安王那两盏天灯消逝在夜空中,心里的思念也跟着飞到了夷陵。

    仙儿,千里之外,你也在仰望着这同一轮圆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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