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穆县令吧?”胖太监指着江面问道。

    钟宽点点头:“是。穆县令亲自击鼓助威,看来红队今日怕是要稳得第一了。”

    “啊!明府!”众人一阵惊呼。

    钟宽与胖太监都惊得站了起来,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变故,赵斌和几个衙役更是急得朝河边跑去。

    红队舟翻了!

    刚才还是第一,弹指间,整条龙舟已倒扣在河面上。所有人都入了水,好在都会游泳,个个如朵朵红花漂浮着。

    “这……”胖太监长长叹了口气。

    钟宽却摸着唇上的胡须掩饰着嘴角的笑意。

    “明府,没事儿吧?”

    穆悠与众人游上岸,湿衣紧贴在身上,甚是狼狈。衙役们赶紧递上帕子,带着他们来到帐篷里更衣。

    “哎,明府,我们……”队员们懊悔不已。

    穆悠却是无所谓道:“没事儿,重在参与嘛!”

    “明府,你还好吗?”穆君逸黑着脸也进了帐篷。

    “哦,穆捕头!”穆悠已换回了官服,手里系着腰带,嘴角挂着笑。

    “明府,我找你有点事儿。”

    “哦,走,我们这边说。”

    岸边的呐喊声依然热烈:

    “加油!”

    “哦,好!”

    “赢了!”

    欢呼声、掌声响成一片。

    两人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穆君逸瞟了一眼四周,一把抓起穆悠的领口:“仙儿呢?”

    “不知道。这么多人,可不好找。”李殷拉下面具,摸了摸脸:“哎,穆兄,你看钱管家这手艺还真是绝了,上面有看不见的气孔,却还可以防水。”

    “是你故意弄翻了龙舟?”

    “哦,呵呵,这都让穆兄看出来了?”

    “这次龙舟赛就是仙儿布的一个局,对吗?”穆君逸满脸无奈,长长叹了口气:“表面看,仙儿想让百姓们乐呵一下,为他们挣些钱。而实际,就是想让你当众落水,好在所有人面前验明正身!”

    李殷点点头:“穆兄英明。”

    “哼,可我怎么觉得,你们还有事瞒着我。说,仙儿现在在哪儿?”

    “仙儿做媒去了。就是那个面摊的胡老二,都三十岁了还没娶亲,仙儿给他寻了门亲事。”

    “就这?”穆君逸满脸疑虑:“那我师父呢?这几天他又在帮仙儿干什么?”

    “暗访啊!仙儿想看看这些天来的政绩如何,命欧阳前辈到处暗访哩。”李殷说着,朝河边看去:“赛事结束了,我要去给获胜者颁奖了,先走一步。”

    穆君逸望着李殷的背影走远,一时也无可奈何。

    仙儿,你到底在哪儿?

    穆仙儿见红队失势,也没有看下去的了,别了陈威,垂头丧气的离了人群,独自回到郊外的宅院。

    陈威蹑手蹑脚的尾随其后,派人给钟宽去了信,不到两刻钟,就有十个黑衣人围了过来。

    果然来者不善,也不走正门,翻过了院墙,拔出了刀,就朝屋里冲去。

    陈威候在院门外,从门缝里瞧着里面的动静,只听得几声女子的哀嚎,一个男子披散着头发跑了出来。然而没跑几步,一个黑衣人便追了出来,朝着他就是一刀。

    陈威定睛看去,那倒下的人不是“穆悠”又是谁?

    黑衣人从里面开了院门,手里拿着块破布擦拭着刀上的血,完罢,将手一伸,粗着嗓门道:“钱呢?”

    陈威开怀一笑,一袋沉甸甸的银子便递了上去:“点点看。”

    “不用。”黑衣人接过袋子,朝屋里一指:“你不验验尸?”

    陈威朝屋子瞟了一眼,屋门口的地上,隐约可见一人趴在血泊中,一袭粉红的纱裙,不是穆悠的女儿还能是谁?

    “你的人呢?”陈威四处看看,随口问道。

    “从后门走了。”粗嗓门答道,掏出火折子就朝院门的茅草顶点去。

    “不不不。”陈威拦住他:“带着你的兄弟们先去别的地方避避风头,过些天再找你们干票大的。”

    “是。”

    “哈哈哈哈。”陈威又忍不住大笑道,扬长而去。

    地上的“穆悠”爬了起来,凑到黑衣人身前,撤掉脸上的“疤痕”,甩起头发,捂着胸口直喘粗气:“主子,你可吓死我了。再以后干这种事,你能不能换个人啊?”

    “不能。”穆仙儿一扇子敲在他头上,拉下头巾和面巾,嘴角坏坏一笑,将钱袋子掷了过去:“收好了,就在地上躺了会儿就赚了这么多银子,你还不乐意吗?别不知好歹。”

    “可……屋里那十具尸体怎么办?”

    “师兄!”穆仙儿大唤一声。

    一个黑影瞬间便到了面前。

    欧阳清风将魅影抱在怀里:“你既已知道了陈威和钟宽是罪魁祸首。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二人为穆悠,为……为你娘报仇?”

    “不,害了我父母的罪魁祸首是杨国忠,或者,还可以说是圣人!”穆仙儿冷冷一笑:“可陈威出卖了穆悠,钟宽还亲手杀了他。这两人我也不会轻易放过。我要让他们活着,整日提心吊胆,如履薄冰,生不如死。”

    “那现在怎么办?”

    “他们是钟宽请的杀手,那就把他们悄悄送回钟宽家里去吧。我还得去看看,那三位公公把饭钱房钱结清了没有。这里就拜托师兄了。先走一步。”

    “这人可真是疯了,何必整这些花样?欧阳大侠,您不会真听她的吧?”

    欧阳清风朝屋里努努嘴:“搭把手,这家人看龙舟去了,趁人家回来之前,把这里收拾干净了。”

    ……

    县城内,夷陵酒楼里,已酒过三巡。

    穆悠借口内急去了茅厕,等回来时,身上的酒味儿也淡了,连官服也宽松了不少。

    “三位公公可吃好了?不知这酒菜是否还合胃口?”穆悠摇着扇子问道。

    “不错不错。穆县令太客气了。”三个太监客套道,拿丝帕擦着嘴。

    钟宽看着满桌的剩菜残羹,微微一笑:“嘿嘿,多谢穆县令做东,钟某才能跟着一饱口福。”

    胖太监鄙视地斜了他一眼:“钟刺史说得太谦虚了,这些菜你难道平常都没吃过?”

    “哎,实不相瞒,钟某出生贫寒,以前苦怕了,自从做了官,家里还是一切从简,所有钱财都攒着在,从不在吃穿上面铺张浪费。”

    “哦,刺史的意思是,您府上的那些钱财都是您这二十年来辛辛苦苦攒下来的?”

    钟宽面不改色:“那是当然,钟某为官二十年了,虽说没做出什么政绩来,可也是两袖清风。”

    “哎哟,得罪了得罪了。都怪我,不该央求刺史掏这么多钱来办这次比赛。”穆悠懊悔不已,朝外喊道:“掌柜的!”

    “呵呵,明府有何吩咐?”

    “这顿饭钱算我头上,还有几位公公在你这儿的花销,都算我的。”穆悠说着,从袖子里掏出免死金牌来:“来,拿去,这可是纯金的,应该够了吧?”

    掌柜的也算有些见识,只看了一眼那金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哪儿还敢接。

    钟宽与三个太监也赶紧站了起来,朝着金牌揖手见礼。

    “穆县令,万万不可。这可是圣人赏赐给你的,得好好保管才是。”胖太监说着,从怀里掏出钱袋子扔了过去:“这顿饭咱家请了。还有我们在店里的开销,一并结清了。”

    “哎,是。”掌柜的眉开眼笑道。

    “这如何使得,几位公公远来是客,这……”穆悠客套着。

    “好了,穆县令,就这么着吧。如今龙舟赛也看了,也酒足饭饱了。咱家也该回宫复命去了。”

    “哦,是是是。掌柜的,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呢?”

    掌柜的赶紧将手里的纸包呈上。

    “这……”三个太监有些疑惑,看来这穆悠也不是不知礼数吧,只是不知是什么礼,是该收下还是拒绝。

    穆悠笑笑:“这是今年春上本县邓村乡的绿茶,有劳公公帮我给安王捎回去。如今,荔枝正是成熟的时节,荔枝虽然美味,但吃多了容易上火,而绿茶却可以降火。还有劳公公帮我给安王带句话,告诉安王:高山流水,我收下了。”

    “哦,好。穆县令放心,咱家一定不辱使命。告辞。”

    “路上保重!”

    见三人离去,钟宽终于松了口气,一转头,见陈威正悄悄蹲在墙角,心不由得又提到了嗓子眼儿。

    “陈乡正!”穆悠也发现了他,朝他招招手:“鬼鬼祟祟的干嘛?”

    “哦,方才在河边,一时贪嘴,吃坏了肚子,明府颁奖时我还在茅厕哩。呵呵,实在是失礼了。本来准备过来向刺史和明府致歉的,可见宫里头的人也在,所以一直等候在此。”

    “哦,无妨无妨。你们乡的奖,我已让熊大郎帮忙领了。哎,今天真是开心啊!”

    陈威也跟着附和道:“是,是个值得高兴的日子。”

    钟宽闻得此言,脸上也高兴起来:“穆县令这些天也累着了,还是早些回家休息吧。”

    “好好好。那下官先行告退。”

    “穆县令慢走。”

    “恭送明府!”

    眼见穆悠没了影,钟宽赶紧问道:“如何?那穆悠父女可是解决了?”

    “那是,这次刺史您就放心吧。小的看得真切,死的透透的。”

    “那些杀手呢?”

    “我已经吩咐了,让他们到别处去躲躲。那父女俩的尸首我倒是没动。那是个单家独院的宅子,周围也没什么人,如果不是特意去,不会有人发现。”陈威说着,嘴角的笑容意味深长。

    “好。干得好!哼!你说,这个穆县令要是回去了,看见自己的女人和岳父都成了死人,会怎样?只是不知,这位穆县令会不会是个情种,会不会又想着为穆悠父女报仇啊?”

    “刺史尽管放心,这个穆县令已有了妻儿,那个莲儿可是安王妃,穆悠与她之间有多深的感情不得而知,但他们之间一定有一场交易。穆县令利用她当了官,而她想利用穆县令报仇。如今他们都死了,穆县令是个聪明人,恐怕也只能哑巴吃黄连吧,要不然让安王知道王妃是穆县令的小妾,那……啊?”

    “哈哈哈哈,你这脑袋总算聪明了一回嘛。”

    “呵呵,承蒙刺史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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