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洒满大地。除了陈府哀声一片,夷陵县百姓各个洋溢着灿烂的笑脸。

    “来,再来一口,真棒!”子谦由田娘子抱着,张着小嘴吸着穆悠勺中的鸽子汤。

    “呵呵,娘子你看,子谦多乖。”柳絮围在旁边,满脸兴奋。

    “那是,父子连心,小郎君已经认得自己的父亲了。”田娘子用手帕帮子谦擦擦嘴,满脸尽是慈爱。

    穆悠又舀了一勺:“还想喝吗?快叫阿耶。”

    “呵呵呵,阿郎,子谦还小哩,哪会说。”

    “呃呃。”子谦虽不会说话,但也转悠着一双大眼睛,嘴里咕咕唠唠说开了。

    “阿郎,子谦叫你了。”

    “呵呵呵。乖儿子!”穆悠也笑得像个孩子。

    “好了,已经喂了三勺了。子谦还小,吃多了怕消化不了。”柳婉茹脸上有些不悦。

    “没事儿,小郎君都快五个月了,吃点清汤不要紧。你看他吃得多欢。”田娘子答道。

    “没错,小孩子没我们想的那么娇气,穷苦人家的孩子,有些生下来没奶吃,又没钱请奶娘,喝点米汤不也养大了吗?”穆悠说着,又在碗里舀了一勺。

    “还不足周岁,还是吃奶的好!你还有奶水吗?他该不会是没吃饱吧。”柳婉茹从田娘子怀里接过孩子,擦掉他嘴角的汤汁。

    “哦,有的,足着哩。”田娘子不好意思地望了穆悠一眼,低头答道。

    穆悠端着碗还想接着喂,见柳婉茹抱走了孩子,满眼失望。

    柳絮将一切看在眼里,接过穆悠的碗放下,笑道:“好了,阿郎,下次再喂吧。都什么时辰了,阿郎还不去县衙吗?”

    “有欧阳他们替我巡查着,还有李殷他们暗中走访,我当甩手掌柜就好。”穆悠说着又朝子谦伸开手臂:“来,子谦,阿耶抱抱!”

    柳婉茹转过身去:“你去忙着吧。这么多人带孩子还不够吗?”

    “哦,那我走了,中午不用等我吃饭。”穆悠讨了个没趣,悻悻地走了。

    柳婉茹瞪了田娘子一眼:“你记住了,你只是个奶娘而已,我才是子谦的娘亲,子谦能吃什么,每天穿什么,都由我说了算。”

    田娘子抿抿嘴:“是。小郎君有娘子看着,那我去帮锦绣洗衣裳去了。”

    柳絮看着田娘子走远,又瞧了瞧柳婉茹,满脸茫然:“娘子怎么了?有这么多人疼爱子谦,娘子怎么反倒不高兴啊?”

    柳婉茹抚摸着子谦的小脸:“子谦是我在世上唯一的希望,我绝不容许任何人把他从我手中抢走。”

    “娘子何出此言?有阿郎在,谁敢来抢子谦啊?”柳絮说着,朝子谦扮个鬼脸,逗得子谦笑出了声。

    “柳絮,这些天来你手头攒了多少钱了?”

    “攒钱?”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平时钱管家给的零花钱都省着些吗?”

    柳絮面露难色:“哎呀,娘子,就每月那点钱又能省出多少来?每次跟锦绣上街逛,都让她掏钱,我都不好意思了。”

    柳婉茹叹了口气:“不行,得再想些办法。”

    “娘子,你又想什么呢?在府上有吃有穿,你私自攒这么多钱干什么?”

    “柳絮,你再去找钱管家探探口风,看看穆悠缴获的田府的那些珠宝放在哪儿?”

    “啊?”柳絮挠挠头:“娘子问这个干什么?那些珠宝不都存在县衙库房,阿郎用来为百姓办事,用钱的地方多着哩。”

    “不,她一定还偷偷藏了一些的。如果能找到这些珠宝,还愁没钱养大子谦吗?”

    柳絮倒吸一口气:“娘子,你……你还想走?”

    “不是现在,等子谦再大点了,断了奶,我们就一起走,去一个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

    “娘子,你又来了……”柳絮撅起嘴来,脸上的雀斑也跟着一颤:“阿郎对我们多好啊,特别是对子谦,你没看到吗?每次他看子谦的眼神,简直早就把子谦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可娘子,为何还是对阿郎心生嫌隙?”

    “正因为她对子谦太好了,我才不得不防着点,万一她把子谦抢走了,那我怎么办?”

    柳絮哭笑不得:“娘子,阿郎疼子谦,这是好事啊?你怎会觉得他要把子谦抢走呢?”

    柳婉茹满面愁容:“她现在留我在她身边,那是因为还需要我,没准儿哪一天就赶我走了。”

    柳絮掩嘴一笑:“娘子是担心阿郎对你不能专情吗?我倒有个办法,娘子何不再给子谦生个弟弟或者妹妹?”

    “什么?”

    “和阿郎再生个孩子啊!你们有了爱的结晶,关系就稳固了,娘子自然也就不会多想了。”

    柳婉茹脸一红:“这……你这丫头胡说什么?”

    “怎么是胡说嘛,虽然阿郎对子谦视如己出,可谁不想有个亲生骨肉?”

    “她……”柳婉茹心一横:“有件事本来是想瞒着你的,可事到如今,我也就跟你实说了吧。可你要发誓,千万不可说出去。”

    柳絮见柳婉茹弄得神秘兮兮的,也左顾右看一番,小心地凑上前去:“娘子要说什么?”

    柳婉茹附耳道:“我和穆悠不可能永远在一起的,她现在只是需要我掩护她的身份。”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哎呀……她……因为她根本就不是男人。我怎么和她生孩子?以后,我们的事你别再管了。还有,这个秘密千万不可说出去!”

    “哦。”柳絮郑重地点点头。

    ……

    街上也是无比热闹,所有人都在讨论一件事:穆县令已放出了话,五月初五端午节那天,将在黄柏河上举办一场龙舟赛,这可是这么多年来难得一遇的大事。关键是参赛的选手还有奖金,连观赛的百姓也可以免费尽情享用美味。

    这不,穆县令一大早给各乡去了信,就迫不及待在县衙及城中的壮丁中选了三十人,在河边找了块空地练了起来。

    城中的木匠们得了命令要造七艘龙舟,招呼着一帮人选木头雕花样,热火朝天。卖米、卖酒、蒸糕点的铺子也都招工备货,不亦说乎。这样一来,又给好大一批人带来了工作的机会,不,是赚钱的机会。

    这个县令,确实不一般,上任才半个多月,每天这事那事,好像也不知疲倦;每天这要花钱那要花钱,也不知钱从何来?

    “钱?”硖州刺史满脸无奈地看着穆悠,使劲儿挤出一丝笑容:“穆县令抄了田府,想是缴了不少珠宝吧?按照惯例,这些本应上交的。可钟某已按你的意思上奏了圣人,请求圣人恩准了把这些珠宝用来治理夷陵。穆县令还想找我要什么钱啊?”

    穆悠挥挥扇子:“刺史误会了,我这次就是向你要点经费,想举办一场龙舟赛。”

    “赛龙舟?”

    “嗯。”

    “哦,也好,过几天就是端午节了,夷陵百姓好久没热闹一下了。”

    “那钱呢?”穆悠递上一张纸:“这是我让人帮忙算好的费用,包括造船的钱,购食物的钱,还有获胜者的奖励。”

    “这……这么多!”钟宽面露难色:“刺史府确实没有这么多钱啊!”

    穆悠阴阴一笑:“谁说要用刺史府的公款了,刺史自己赞助一下呗。”

    “我?你让我自己私自拿出这么多钱来?”

    “嗯,别谦虚的说你没钱,我打听了,这些年来,你从府衙往你自个儿家里搬回了不少,应该够数吧。”

    “你……穆县令,何必欺人太盛呢?”

    “哪敢?我是听说陈司马今日家中在办丧事,突然想到了一个词,叫花钱消灾。不知刺史觉得如何啊?”

    钟宽脸一沉:“钟某实在听不懂穆县令的意思。”

    “哦,我的意思是想问,来杀我的人找好了没有啊?昨日夜闯我私宅的四个人可都被我解决了。你得重新雇杀手才行。”

    “你……”钟宽大惊,万万没想到穆悠会突然挑明此事,一时竟不知如何争辩。

    穆悠已坐回到茶案前,端起茶来嗅了嗅:“嗯,好茶,没毒。”

    “你想怎样?”钟宽也在一边坐了下来。

    穆悠一笑:“合作啊!”

    “合作?穆县令确实不简单,想来昨日屋顶的那人是你派来的吧?”

    “嗯,对。”

    “那你既然已知道是我害了你岳父,又如何还会与我合作?”

    “一码归一码,当年是圣人要选美,卫国公也是奉旨督办,你们只是配合他的工作而已。要怪就怪穆悠不识时务,如果主动献美,哪会惹出这么多事来?说不定还会因为献美有功,飞黄腾达哩!”

    “穆县令此言,倒是出乎意外啊!”

    穆悠笑笑:“刺史可知,田二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过世了?”

    “哦,我已派人去慰问了,听陈平说是意外摔倒,摔破了头。”

    “那刺史觉得呢?”

    “穆县令何意?”

    “世上哪来这么多意外?田府被查,陈平生怕受到牵连,只盼此事快快平息。可田二娘却对我心怀不轨,自然是早早解决为妙。”

    “你是说……”

    穆悠摇摇扇子:“看破不说破,刺史觉得呢?”

    “穆县令所言极是,只是你说的合作是?”

    “呵呵,一起合作把硖州治理好啊,难道刺史不想做出些政绩来?”

    钟宽倒也坦然:“当然想。”

    “那就好,那这端午节的经费……”穆悠笑笑:“哦,刺史放心,我把穆悠父女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了,也没透露当年闯入他们家的几个蒙面人具体有谁。”

    钟宽长叹口气:“好,只是我手头确实没有这么多钱,给我两天时间,我想想办法。”

    “好,刺史果然爽快,我看你这摆的一些小玩意儿还值些钱,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穆悠一揖手:“那刺史忙着,下官先行告退!”

    “请便。”钟宽脸上挂着假笑,将手指捏的“嘎嘣”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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