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文摘星借着伸懒腰的功夫,偷偷瞧了一眼正靠在柳树下喝酒的雷木,人族的刀皇,南疆最强刀客,而后和雷木一起哈切哈切几声,讪讪地转回头研究九尊者帮忙落下的一子了。

    雷木砸吧着嘴,很满意文摘星带来的酒,五十年过去了,小星星终于长大了,懂事多了,怪不得能得到老九的赏识。

    “孺子可教也。”雷木打了一个酒嗝,望着云都外的一朵白云嘀咕了一句,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文摘星知道,雷木在称赞一口香的味道。文摘星却摇头叹息着转回头去,将视线落回棋盘上,仍然有些心不在焉。这酒本来应该是孙媳妇孝敬我的,谁知道进门之后,小姑娘直接来饿了一句‘恭迎二阁主大架’,文摘星不想要架子,只想要孙媳妇。

    离开华山之后,文摘星绕路去见了一下南阁的大姐,结果差强人意。

    “哎,九尊者,还继续吗?”文摘星点了点最新落下的黑子,真诚地请教道。

    一把血红的剑从雷木注目的云团中飞了过来,又带来了一壶酒,也不知又是哪处香满楼分楼遭了贼。

    “哈哈哈,孺子可教哦孺子可教,和我们小白白一样。”雷木抱着两个酒坛子,眉开眼笑,大花裤衩花枝乱颤。

    “这下子老子左一口右一口,幸福齐天啊,咦哈哈哈哈!”雷木翘着二郎腿,趿拉板吧嗒吧嗒响着,一代刀皇,竟然真的开始左右开工了

    扑通一声,文摘星将文摘星撞出了阵阵涟漪。

    文摘星与文摘星是心意相通的,所以早已经知道了白阳的遭遇,并不觉得如何意外。倒是九尊者笑着不吱声,让文摘星大感意外。

    “你想问的不是这盘棋吧,当然了,你要是想继续,我自然奉陪。如果你觉得可以继续的话?”云九捻起了一颗白子,就变成了以棋盘棋子摆弄天地山河的棋九。文摘星顿了一下,拿起黑棋敲了敲脑袋,支起血红的嘴唇倒吸了一口凉气,终究没有问出‘为什么不管’,俩位尊者都不管了,我何必白费心思猜他们的心思呢,反正我岳老二仁至义尽了。

    “我觉得可以继续。”文摘星叹了口气,又把棋盘上可能出现的各种变化推演了一番,暗自为九尊者这一手拊掌叫好,一颗棋子,改变了整个棋局的走向,胜负的天平已经倾斜到了他这一方。

    棋九盯着文摘星脸上的笑,摆弄着和他的脸色一样白的棋子,笑问道

    “确定吗,不怕我留了后手?”棋九觉得这个晚辈,比小白白还有其他和他下过棋的家伙相比,已经是难得一遇的君子了,不由多了句嘴。

    “不确定!”文摘星坚定地回答道,大脑袋嘟嘟的摇晃着,将脸蛋儿都甩了出去。

    云九愕然片刻,也摇起头来,作势落子。

    ‘哒!’这一子落地煞是迅猛,将棋盘都敲得蹦了起来。

    雷木一口还没咽下肚子的老酒全都喷了出来,被自己吓得心肝乱颤,这美酒科不能浪费了,一口鲸吞,又把喷出去的酒都吸了回去,就连脚丫子上的都没放过。

    “呀,怪不得这么够味儿,原来是青出于蓝了!”咯咯咯地感慨。

    文摘星收回了被自己用力过猛按成血花的手,又镇定自若地捻了一颗黑子,还不忘冲着对面的棋友使了一个眼神。

    棋九用捻着的白子刮了刮脸,这混沌大陆真的没有君子了吗?棋九的眼睛眯得越来越细、越来越长,将所有和他下过棋的和希望和他下棋的回顾了一遍,答案令人遗憾。

    棋九低下头开始寻找新的落点,对于突破棋品下限这种事,棋九曾经遭遇过很多次,已经习惯了,甚至有人直接当着他的面挑拣他的子往棋瓮里扔,除了忍着,还能说什么?说了就是小气!

    “哦,对了,你和小白白一样,也是想让我无路可走啊。”棋九的笑容忽然玩味起来。

    文摘星自然知道九尊者说的是此次华山之行,初登逍遥道白阳时和棋九下的山河棋。文摘星清清嗓子,正襟危坐,反正我的脸本来就是红的,再说了,有什么不同吗?没有吧,窑炉厚脸皮,铁定是白阳胜,老夫已经没有脸皮了。

    哒,棋九落子。落的很是迅猛。

    文摘星看着那处落点,左思右想,抓耳挠腮,慢悠悠地问道

    “九尊者觉得我那孙子与我相比如何?”文摘星定了定神,不再耍滑,也选了一处落子。棋九微微一笑,先是看了一眼雷木,而后又看向文摘星。刀皇曾经出过一刀,割裂了白阳、风霄和无常鬼之间的神魂联系,远远地看过一眼被自家的三爷爷打屁股的岳武。

    雷木闷头喝酒,不予置评。

    文摘星有些急了,难道这小子还背着我干过别的傻事?是一块儿榆木疙瘩?

    当事人岳武虽然能看清文摘星和棋九的棋局,却无法听清两人的话,此时正专注地盯着其中一颗黑子挠头。

    “是我记错了吗,爷爷好像连续落了两子啊?”岳武的脑袋有点乱,不怪的别的,要怪就怪他对自己的掖掖,文摘星的了解太少。

    “远不如你。”想了想,棋九又落一子,并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文摘星立马挺直了身子,双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下来。纵是睥睨天下的英雄人物,摘星小尊者,面对自己二十年内不曾管过的孙子,心中也有无法言说的亏欠,尤其是看到岳武为了自己压制境界破境以雷龙灌顶,文摘星既兴奋,又骄傲。

    兴奋的是人族后继有人,骄傲的是,这人是他妈我文摘星的孙子,还有谁,来比比?

    九尊者的答案,出乎他的意料?

    棋九瞧着文摘星失神落魄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还年轻着呢。进步空间可比你大得多,再说了,确实不如你嘛,你连孙子都有了,小岳武连个媳妇都没看住,差得远呐差得远呐。”

    文摘星的眼睛霍地亮了起来,原来九尊者是和我逗乐子,我就说嘛,被白阳选中的人,怎么可能是庸才九尊者真是

    ‘哒!’又有棋子落下。

    棋九吐出一口浊气,顿觉神清气爽。

    岳武又用力挠了挠头,将梳得水华的头挠成了鸡窝,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了呢,是新的下法,还是我退步了?

    棋九与文摘星的这局棋在文摘星的死缠烂打下,直至傍晚时分才分出胜负,以文摘星棋差一招落败。

    而文摘星输棋之后,并没有着急离开,棋下完了,就应该让自己的两壶酒发挥他应有的价值了。文摘星又开始打量起了雷木的刀,由其是对着雷木的两个刀鞘敲敲打打,也不在意醉眼迷离的雷木吐出来的呛人酒气,嘻嘻哈哈,低眉顺眼

    “刀皇阁下这刀鞘好像有些大啊,要不要晚辈帮你添点东西,要不然咣当咣当的乱响,有伤前辈皇者气概啊。”

    文摘星揉了揉鼻子,拳拳之心,滚烫滚烫的。

    广场边缘,云都中心位置,伫立着一栋古朴的高楼。一楼大厅之内,一个坐在摇椅上就着门缝照射进来的光亮全程看着文摘星与小九儿下出来的棋差一招,以及在小雷子面前的点头哈腰的样子,怎么看都觉得顺眼,当初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子,把他的小崽子们都带上了歪路,用天下新出来的一个仙门的说法,好像是叫不君子。

    不君子好啊,君子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又要当仁不让,活得一点都不潇洒、不逍遥,要当就当一个伪君子,像外面的这个小鬼就不错。

    云都的这位老祖久不问世事,哪里曾知道,一副伪君子行事的文摘星,曾当仁不让运筹帷幄,曾杀身成剑气吞山河。

    所谓的逍遥,不过是一场梦,因为难以实现,所以是最美的幻梦。梦中的人,是最值得敬佩的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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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沌大陆东南方沿海,曾经有一个小渔村,共有百十口人,靠出海捕鱼上山打猎为生。这个村子原名叫蜃楼,因为从村子向东方望去,经常见到奇异的海市蜃楼。

    据老一辈人说,东方的云朵里住着神仙,有的神仙高大威猛、气宇轩昂,一拍肚子,大海都要颤三颤,有的神仙时常站在一棵大柳树上吟诗作赋,具体是什么词记不住了,反正就是文绉绉的,隐约有什么‘壮志饥餐妖皇肉,’还有什么‘逍遥斗酒诗万篇’‘数英雄人物还看白逍遥’凡此种种不一而足,也有的神仙叮咣叮咣地打架,那可真是神仙打架啊,火星子都溅到村子里,此外还有变魔术的、亲嘴儿的、舞抢弄棍的啥都有,反正雨后初晴的日子,向碧海蓝天抬望眼,就能看见神仙们的日常生活。

    有晚辈不相信长辈的话,反驳问道

    “老爷子竟瞎说,按你这说法,天上的神仙怎么像是操草台班子似的,不对,还不如戏班子呢,戏班子里漂亮姑娘可多了,哎,对了,老爷子您说那个‘亲嘴儿的’,是男的和女的亲嘛,女的漂亮吗?”

    海参村的老村长每当站在村口向眺望碧海蓝天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那日被老村长揍得有多惨,两半·屁·股开了四朵花,等到回家和爸妈抱怨一遍之后,百花灿烂了

    不过曾经的老村长打完如今老村长后,神秘兮兮地贴在如今的老村长的耳朵上悄咪咪地说道

    “有!怎么没有啊,还不止一对呢,一个比一个漂亮,一个比一个,像仙女,那眉毛、那鼻子、那小嘴儿,那小蛮腰、大长腿”沿海打猎地渔民都没有什么文化,看到的就只能是自己的,想不出什么好词来形容。

    而当如今的老村长的留着哈喇子臆想美女的貌美如花和妖娆身材的时候,曾经的老村长的又以亵渎神灵为名,把他一顿胖揍。

    “村长,回去吧,这来回得小一个月呢,可不敢再耽搁了,就算有仙人又怎么可能搭理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呢。”铁蛋儿从村子里出来,抽囊着脸蹲在了老村长的身边。

    老村长没好气地瞪了铁蛋儿一眼,抬脚对着铁蛋儿的屁股就是一脚,笑着骂咧咧说道

    “不愧是娶了媳妇了,我使唤不动你了,这家伙,屁·股·也软了、脸蛋儿也白了,老村长好心提醒你一句,只有用坏的犁,没有耕坏的地,要克制!”老村长说着自己的经验之谈,却见铁裆儿盯着天空发呆,又是一脚踹了出去。

    铁蛋儿嗖地蹦了出去,像一只蛤蟆,斜眼瞧着老村长,从头瞧到脚

    “我看您才应该节制,都老胳膊老腿儿了,少往张寡妇家跑。”

    老村长一瞪眼,操起一根破棍子去追铁蛋儿,铁蛋儿一个蹦高向海边跑去,边跑边喊

    “哎,仙人爷爷,有仙人爷爷吗,能显显灵吗?”铁蛋儿眼巴巴地看着的东方大海上空随风流转的云彩,等着仙人出现。

    老村长将棍子扔到海里,咕噜一声沉没影了,两只老眼也暗淡了下来。

    上一任老村长已经作古,蜃楼村也变成了海参村,老村长过世后的五十年里,再没人看过有神仙的海市蜃楼,更别提亲嘴儿的仙女了。

    老村长和铁蛋儿等年轻人都把海市蜃楼当成故事听,然后故事成了传说,传说再忙忙碌碌中被人忘记。

    “哎,海上一定有仙人,可惜仙人不想见我们,我们回去吧。”老村长握了握拳,眼神坚毅。

    “那咋办,不管大仙了吗?”铁蛋儿不愿意了,要是没有大仙,他现在还是光棍呢,不能忘恩负义啊。

    老村长笑了,向回去的是你,想报恩的也是你,不过年轻就是年轻,不知道仙人的神通广大啊。

    “听我的,我有办法了!”老村长信誓旦旦。铁蛋儿将信将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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