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送梅公子离开之后,事情并未结束。

    胜梅在一心抱着白阳落下地面的当口,去那被砸穿了一个洞的木楼去寻红小胖,然而打眼一望,却未发现红小胖的身影,胜梅当即警惕了起来,向楼中细心查看起来,房梁之上灰尘簌簌的下落被红小胖砸断的木板要摇摇欲坠,吱嘎作响,胜梅疑窦顿生,轻轻推开一扇老旧的木窗,眺望远处街道之上,果真见到了一道灰色的人影子在村子弯弯曲曲的村路中疾行,几个闪略便没入民居之内,消失不见。

    胜梅断喝一声,提醒一心注意这边的异动,提剑边追。胜梅踩着房梁,居高远望,在高低错落的屋顶腾挪跳跃,循着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追寻红小胖。然而跑出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跑出了上千米,却并未发现一丁点红色的踪迹,更别提大红的红小胖了。

    “到底是何人掳走了红小胖,难道是想杀人夺宝?可是初进这村落之时,并未发现有活人的气息啊啊!死人!”胜梅立在一处稍高的楼顶向四周眺望,盘算着掳走红小胖那人可能的目的,联想到进入这村庄之时诡异的安静,顷刻间头皮发麻已经明白了什么,倏然向该空跃起,企图御剑而回。

    胜梅回想起在木楼之内,那灰色的人影距离木楼并不太远,警惕着四周的动向的胜梅却并未感知他的气息,而当她推开二楼的窗户之后,恰好看见灰衣人的向远逃串。

    胜梅咬了咬牙,脸色臊红,竟然被如此拙劣的调虎离山骗到,实在是丢人!花枝招展的衣服因御剑飞行带起的风舞动起来,所有的花似有了生命一般。

    御剑回返的过程中,胜梅一直警惕着周遭的环境,以防被潜在的敌人偷袭,由于太过在意隐藏在安处的对手,胜梅竟然忽略了一个事实。

    哒哒哒的水落声响在了胜梅脚下,天空中的阴云再次晦暗起来,霏霏淫雨又来,击打在胜梅脚下的百花剑上,剑气一朵连着一朵的水花,溅湿了胜梅两条长剑似的美腿,透凉刺骨。胜梅身上的百花也被冷雨打得蔫了,不再花枝招展。

    “原来送梅才是巧合。”

    白阳与一心也不见了踪迹,而且感受不到他们的呼吸。

    一心抱着白阳落到地面,在原地转了一圈环顾四周,然后低头冲着白阳的脸吐出一口浊气。滚烫的气息喷向白阳的冰冷的脸,白阳感受到热浪袭来,倏然睁眼,与一心互相瞪眼,你盯着我,我看着你,眼珠子越瞪越大,都不说话。

    “不谢谢我?”一心到底是比白阳年轻,在瞪眼大战中首先败下阵来。

    “不客气。”白阳眨了眨眼,将流进眼里的血珠挤出眼眶。白阳忽地飞了起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溅起一汪水花。

    白阳用尽身体最后的力气拍了拍地面,又拍起两道水花。

    送梅来时,停滞了雨水,将地面上的积水变成一面光滑的镜子,送梅离开之时,降雨又来,积水重开,一切都在众人无知无觉间发生。拨云见日、改天换地,送梅公子来的,原来真是一个巧合,对,一定是巧合,不取梅花如何送梅?还真是造化弄人啊。

    白阳坐起来看着低头看着水中散开又重聚的自己,少见地苦苦地咬了咬牙,镜中人是水中人,都是虚妄,就像这个村庄。

    “那两个小家伙消失了。”一心搓了搓手,觉得将白阳甩出去的手感真心不错,恨不得多来几次,摔他&nbp;个四角朝天。

    白阳脸上的血渍被雨滴一点一点冲散,顺着脸颊流入衣衫里、低落进积水中,慈爱地笑了起来,快活地说道

    “谢谢。”先把谢谢说出来,我看你怎么拒绝。

    “呵,不客气!!都给老子滚出来!”一心甩了甩手腕,回了白阳一个柔和的笑容,兀地大喝一声,声波将落雨都迟滞了一瞬,溅得白阳一脸水花。

    “啧啧啧,阁下是何人,全身火气腾腾、妖气蒸蒸,莫不是北疆来的客人吧。”一个光头老者捋着发黄的胡须于无声处从雨幕中走来,穿着一双黑布鞋的打搅踩在水中却无水花溅起,观其身体,亦无滴雨粘身,一身黄色的僧袍披在身上,干干爽爽无一丝雨渍。和尚脸上堆着和煦的笑容,微微泛黄的脸皮有并无皱纹横生却给人一种苍老的感觉,尤其是一双深凹在眼眶中的眼珠和笑着时露出的并不齐整的黄板牙,尽是时光的印记。

    “哦,诚如高僧所言,小子我的确来自北疆,敢问高僧法号?”一心圆目一瞪,说不出的惊慌,眼珠左右滴溜溜转了一下,伸出赤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定定神,双手合十,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和尚殊为恭敬。

    “哦,贫僧”

    “跑!”白阳在这个和尚从雨幕中走来时已经站了起来,伸手横在额头挡住密集的雨珠死死地盯着老和尚的头皮和下巴挂着的黄胡子,脑中轰地炸响了一声闷雷!炸得他心脏骤停、头皮发麻、全身冰冷。白阳用尽全身力气向一心怒喝一声,并在声音响起之时燃血向老和尚所来的反方向逃去。

    一心掌心和脚下正在积蓄的力量刹那散开,不知就里地向身侧一瞥,人已离去,溅起地水花还未落下。

    老和尚微微一顿,错愕地瞪了一下眼睛,也已双手合十,回答一心地问题

    “贫僧七星,云游散僧,从地狱中来,接引一个来自地狱中的魔鬼,同归地狱。”老和尚的声音并不好听,略微沙哑,带着一丝苍凉的味道,苍凉之中却有浑厚的佛家韵味,仿佛荡涤人心的尘埃,令人心神宁静,饶是身为妖皇的一心都不禁叹服老和尚的佛法之强。但是一心深知眼前这人无论前世是何等样的高僧的大德,此世却只是一只鬼而已。既然是鬼,一心就不怕了,想到白阳看到黄袍老和尚时落荒而逃的狼狈模样,一心心中生出一丝得意,终于白逍遥怕的而我不怕的了。

    一心沾沾自喜地扬起脖子,整个人忽然沉浸在了‘胜过白逍遥一筹’的沾沾自喜之中,眉眼月牙似地弯了起来,将双手背到了身后,对着老和尚趾高气扬地问道

    “老和尚,你”老和尚脸上的笑容静止了一般,微微前倾着身体,听到老和尚三个字将头又向下压了压,好巧不巧地令一心看到了他地头皮以及头皮上的戒疤。

    一心本想说‘你看看我可否与你同去,我觉得我比你更像地狱中的鬼’,忽见老和尚的头顶有七个小点金灿灿的,就像萤火虫翘起来的屁股。一心的个子比老和尚低很多,见状好奇地跳了一下,见到了连成勺子状的七个光点。眨巴着眼睛落到了地上,一心的后半句话已经被黄袍老和尚头皮上的戒疤吓得咽回了肚子,那戒疤状若北斗七星。

    嗯嗯地清了清嗓子,伸出舌头接了一汪雨水猛地咽下,橄榄状的喉咙上下移动起来,发出咕噜噜的声音。一心讪讪一笑

    “七星大师远道而来,我这个小村庄蓬荜生辉啊,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呃,大师请!”一心微微侧身,一手背在身后,一人指向白逍遥逃离的方向,态度转换的恰到好处,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

    七星抬起头来,将合十的双手分开,一手垂于体侧,一手五指并拢合于掌心,高诵了一句佛号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可与我同去,当与我同去!”七星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金色的佛光渐从蜡黄的皮肤、黄板牙、黄色的眼珠、黄色的僧袍以及七星戒疤一起亮了起来,佛光灿灿,若金身米勒。

    一心翻了个红眼,冲着老和尚耸了耸肩,又摊了摊手,摆正身子正对七星,伸出右手食指颤巍巍地指了指身后,飘飘欲仙的双眼突然耷拉了起来,一张笑脸已苦兮兮的抽囊了起来,跳脚大骂

    “白逍遥,我你个仙人板板!”七星和尚,空山净水寺有史以来第一位弟子也是唯一一位弟子!曾被誉为继空山三位得道高僧之外,世间唯一真佛!一心还是孩童时便随白逍遥来到了南疆大陆,被那厮骗进了逍遥楼一呆就是五十年,险些忘记了儿时听过的一句老话

    殇山一道士,空山三神僧,不可犯也!

    不是侵犯,而是冒犯的犯!

    先是被老道士吸干了血,又有七星和尚在冲他发笑!对战老道士时一心没有露面,哪怕被他吸走了大半的血,却连屁都不敢放,血算什么,老子血多,用血换命,值了!可是这等已经无法用言词形容的恐怖人物,竟然相继为了白阳出山,还要人活了吗!七星和尚要带白阳下地狱去,谁能拦得住,我不过是馋白阳的身子,至于吗,要把我一起带走。一心欲哭无泪,很想伏地痛哭,以可怜之人的可怜相求得神僧大发慈悲之心。

    要说在逍遥楼内,一心灵光一闪,是在模仿昔年的白逍遥,以此来观白阳的变化,来判断白阳与白逍遥之间的联系,未露一丝霸气!此时,一心则是心悦诚服的服了,怪不得整天点头哈腰的,这得罪的都是什么东西,腰杆能直起来才叫一个怪!

    恰在此时,七星和尚抬起头来,锁定了一心的气机,分一道余光望向减至漆黑的雨幕中的一道微弱的白光。一心也偷偷转头回望身后,发现了已经远去的熟悉的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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