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曾经,剑圣从东方游云岛坐剑飞至华山,对着苦水妖皇用戏谑的口气一本正经地问道

    你想怎么死?

    然后,苦水妖皇被剑圣一剑斩落,彻底脱离了苦水。

    剑圣得胜落下华城城头,看着一老一少,有对着妖兽军队剩余的精锐部队又问了一遍

    你们想怎么死?

    剑圣抬起了辰月剑的剑柄,华山万剑飞天斩敌,万剑即一剑,一剑即万剑,上千妖兽被剑圣一剑斩灭殆尽。

    你想怎么死?既是剑圣的口头禅,也是剑圣出剑的信号,而且每次出剑,必然得胜。

    今天白阳握住了剑圣的剑,说了和剑圣一样的话,不是威胁,更没有嘲讽的意思,只是在问一个问题,你想怎么死。没人觉得白阳在说笑,哪怕他只是一个排山境。来到华山之后,白阳先后两次长时间的打坐修炼,已经突破炼体境的壁垒,成为排山境,这一点,通天大能无需用心,对眼一瞥便知其境界变化,可是排山境和炼体境在老道面有差别嘛,都是蚍蜉罢了,能撼得动血拂尘的一根拂尘丝吗?

    李虎拍拍肚子,排山境就能成的话,我岂不是也可以?秋白想起华城里的刀与剑,有些期待,将秋霜归了鞘,华城重新回到了春天。冬化雪松开了捋着头发的手,背负双手冲文摘星挑眉瞪眼,还敢质疑我的决定吗?风某人拍了拍胸口,安全了安全了,绝对安全了,终于安全了,与张家老人一起飞到一座高楼上,准备看戏。其余几人,也长长地出了口气,若是曾经的白逍遥替华山出头,哪里还需要自己出手。

    白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老道士,收起青伞,握住了辰月剑。脸上没有情绪,不代表心中没有。白阳不承认喜怒,不代表不会喜怒。云都老祖说得不错,散去七情六欲,不过是自欺欺人,人终究是情感的集合体。

    北阁两位阁主、冬化雪、老道士以及殇山老鬼等三人皆与白阳相识,在白阳问出第一个问题的时候,他们便知道,这位昔日的小爷,生气了,这也同样说明,白阳猜到了老道士此来华山的目的。

    到底所为何事呢?张罗、富家公子与王家家住猫腰蹲在角落里,面面相觑,这到底是要张罗啥呢?哪怕有人出头,这三人仍然不敢冒头,归一通天大战,真正的神仙打架啊,还是蹲着安全。

    这三人之中,富家公子神情最为闲适,真正一派事不关己的态度,张罗与王家家主的心情比表情要更显凝重,如果白阳的排山境真的能够胜过殇山道士,那么中州的那位排山,是不是也可以。

    一拳镇中州啊,要是有了两拳,又该如何呢。

    “哈哈哈,张叔王叔,在中州若是混不下去了,可以来上京找我,风家管饭!”富家公子蹲在中间,将两人难看的表情看在心里,抬起两手各拍了拍左右两人的肩膀,嘻嘻打趣。张罗和王家家主一怔,点头微笑,一脸感激,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三个字尼玛的。

    你管饭,你怎么知道我张(王)家在中州就混不下去了,你家才混不下去呢,你巴不得我们混不下去吧!而且就你风家的饭,两人一起望向富家公子领口深处的补丁,在心里重重地呸了一口。

    周永憨坐在了城墙上,静待后续发展,诚如老道士所讲,他的剑还没有完全完成。但是他的剑输了,不代表圣剑也会输。剑是传承,圣剑也是传承,在老一辈人眼中,圣剑不是圣道的传承,而是胜利的传承。剑圣曾名为剑胜,胜利的胜。剑胜所到之处必有胜利,剑光所指之处必能破敌。

    想要握住圣剑的人,必须也要承担剑胜的传承。文摘星在魂界之内,认为白阳将岳武放在火上烤,所以把他也放在火上烤了一会儿,既是因为圣名太重,也是因为延续胜利的传承实在太难。文摘星问岳武能否握得住的时候,岳武摇头否认了,出剑必胜的传承,岳武没有信心延续下去。

    岳武认为周永憨可以。周永憨输了。

    所以白阳又握住了剑,当白阳自称为剑圣的弟弟那刻起,也说明他下定了决心,一定不会让剑圣的剑输剑,不然他就不是白逍遥,曾经的那个白逍遥。

    文摘日看了白阳一眼,没有说话,背在身后的手却握在了一起。

    华村北部边界,风霄、花红和文摘日眺望华城方向,各自陷入了沉默。文摘日干枯的手按在一根木桩上,将木桩的高度变得越来越低,他在扬州城时,仍为自己判断错了,心丧若死。唐门中人从白阳毁剑这一个细节出发,认为此时的白阳不是当年的白逍遥,而是一只白鬼,所以该杀。

    鬼,能握住圣剑吗?谁是对的,谁又是错的,谁是鬼,谁是白逍遥呢?

    风霄看着白阳心中则又是另一番滋味,圣剑弃双锋又弃掉剑身,如何能够被称之为剑,无锋剑勉强可以谓之剑,无剑身不就是一个剑柄吗?

    如果剑柄依然可以称之为剑,剑身何在,又或者说,以何为锋?风霄心中出现了一道剑光,虚无缥缈,无形无质。风霄自然可以向身边的文摘月询问剑圣在陨落之前,悟出了怎样的剑道。但是他想要自己抓住那道剑光。风霄不想要延续,更不想要传承,他想要自己的剑道。

    藏锋该如何更进一步,直至藏锋天下?风霄觉得今夜若能在圣剑出剑之前抓住心中的剑光,就能悟出更强的剑道。花红好不容易替文摘月顺好了气,回去抱着风霄的胳膊不撒手,哪怕隔着华城还有一段距离,花红仍然觉得不安全,心里对那个石老虎生出老大不满,你自己想要来取剑,为什么偏要拉着我们来?难道要让我们帮忙出剑?花红见风霄与白阳都握住了剑,心中大为警惕,打定主意,决不让风霄向前一步。

    白阳走进扬州城之后那几日于花红而言,无异噩梦。

    老道士知白阳话中的弦外之音,也知弦音更深处的雅意,眼角微不可察地一弯,抖了一下血拂尘,不急不缓地说道

    “小友,你不是剑圣,贫道也不是妖兽,重复剑圣的话,不代表就能重复剑圣的剑法,何况,就算你能重复剑圣的剑法”老道士话出一半,轻摇其头,灰发轻扬,轻抖拂尘,血丝轻舞。

    风霄心脏一缩,顿时生出警惕之意,握住了自己名为青锋的青锋,紧闭双眸,让自己的神思陷入空明之境。

    文摘日抬起双手,拍了拍手心,向华城前方半空望去,只见灰发与拂尘丝,随风波而动,泛起海浪一样的波动,风波在老道士身边徐徐张开,又缓缓扩散。华山周围,天地之间,蓝天之下的白云,大地之上的山河,若以肉眼观之,未发生什么明显的变化,但以心神细细感知即会发现,云海中有浪,空气中有波,大地如清风拂过的静湖,涟漪涛涛。

    就算你能重复圣剑的剑法又能如何?老道士一手握着拂尘,一手抬起捋着胡须,睨着一只眼睛,第一次轻蔑的笑容,俯视白阳。身道魂归一,老道士才是真正的归一,混沌大陆从古至今以来,最强的归一之一,轻轻一个动作,即有天地共鸣,圣剑以何为锋?敢与我争锋?

    此争锋,不单是剑道争胜,也是简单的字面上的意思。

    花红抱着风霄,也感知到了周身的波动,冷峻地向前踏了一步,护在风霄身前。

    “混蛋!”风霄突然瞪大眼睛谩骂一句,扶着花红的胳膊吐出一口血来。花红赶忙转身扶住风霄,却见那血珠并未直接落向地面,反而随波逐流,向华城飞去,飞向老道士的拂尘,融入其内。

    风霄即将悟出剑道,老道士立即引发了天地异象,难道只是为了向白阳炫耀自己的道法?风霄认为这殇山老道士是想以此来毁他心境,破他悟道心得。该死的老鬼,我风霄何曾得罪过你,竟然如此误我!风霄眼珠暴突,恨意如洪。他本以为自己终于有了能够超过白阳的机会,却因为老道士一个轻轻摇头呵呵,还真是转头即空?

    风霄一手握着花红的胳膊,一手按着木桩,感觉到花红伤感的视线,眼神歉然而柔和,饱含深情。

    两人身边的文摘日一直在注意着风霄,突然哈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之中的情绪,有欣喜、有释然、也有坚定。笑得花红和风霄一脸茫然,旋即缩紧了眉心,难道是嘲笑风霄悟道失败?

    “我都做了什么,哈哈哈,人族大兴,指日可待了,哈哈哈,你风霄在怕什么?十中有一,你就不是你了吗?你若真不是你,你还能活到今天吗?”文摘月望了一眼白阳,又转头看向风霄,又按向了那两个倒霉的木桩。今夜的冒出来的天才实在太多了,没想到最惊艳的一个不是我北阁的孙子,而是身边这个小子,可笑我在扬州城时竟然想要抹杀掉这样一个天才,是了是了,十中存一,就是九比一,自然还是风霄。二十岁之时悟出剑圣剑道,不,经老道士捣乱,自己悟道变成了感悟剑道,不过有差别吗?风霄依然悟到了剑圣的剑道!

    人族果然又到了天才井喷的年代,可喜可贺!十中存一一说,文摘月话十对风霄说的,却是大声冲着白阳言语,成功将华城前方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边。

    白阳明白文摘月的话中深意,不置可否,既然风霄本就是一个天才,和我无关,那就把我的东西还回来试试啊,别藏着。风霄和花红对视一眼,文摘日,扬州城里的对头,竟然会替他们说话?花红拉着风霄向后远退,被文摘日一吵,白阳已经发现了他们,而且文摘日异常的举动也让花红不得不小心应对,花红对此时在华城的每一个人抖不放心。因为这些人太强了。

    风霄钉在原地不动,握了握花红的玉手,示意花红安心,望向文摘日

    “洗耳恭听。”风霄深吸了口气,开始调息。既然悟道失败,无法守住自己的道,还不如直接了当地听听文摘月的见解。这位老人此时虽然面容枯槁、满头白发,不是特别书生义气,但是他叫文摘日,北阁的阁主,天下文士领袖之一,传道授业解惑一事,文摘月若敢称第二,也只有昔年的白逍遥敢称第一了。

    文摘日轻咦了一声,疑惑地指了指自己,望向风霄的剑,顿了一下,盯着风霄的脸,露出赞赏的神色,又看向了风霄身侧的花红,注目最久。如此宝剑如此剑道如此剑士,可惜为儿女情长所累。

    风霄迎着文摘日的视线,初始不解其意,稍一思忖,想起那把圣剑又凝视文摘日,双眼眯得越来越紧,踉跄着扶住木桩,眼珠左转右转,竖起耳朵,听风声,感风波,悟剑道,呼吸渐渐急促又徐徐平缓。花红想要伸手去扶风霄,可是想起老道士的视线,悬在半空的手僵硬地停住了。

    “谢前辈指教。不过,前辈也要管管自己的孙子啊,都是登天榜的人了。”风霄弯腰扶着木桩,斜眼瞥了一眼文摘日,气息愈发浑厚,站起身将搂着花红,打起了青油纸伞,风霄冲着华城怒了努嘴,天榜可不是好榜啊,您还有时间管别人的儿女情长?

    文摘日冷笑一声,并不反驳。

    岳武轻轻嗓子,啊地呸了一口,又缩起脖子左右望了一眼,有辱斯文啊,提我做什么?正在心中腹诽,蓝发老妪吃人一般的视线已经钉在了他的身上。岳武讪讪地笑了一下,却忽然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却是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岳武险些挑灯看见,此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自己身后,难道是老道士的分身。岳武拿起了折扇,却被蓝发老妪按住了。

    一只鬼走过岳武,走向了华城之前,望向了殇山道士。岳武深吸了口气,好奇地望向这只殇山老鬼。场渐形式瞬息万变,以至于没有人有机会向殇山的鬼追问他为何要追问殇山的道士,尤其是岳武这样不知其中隐秘的年轻人。

    如果说狂狂刀掀起了波澜,揭开了今夜大战的序幕,那么殇山老鬼,则是破开老道士道法的关键,若无他骤然偷袭,老道士的化身店小二不会被文摘日等四人合力击杀。当然,直到此时,依然无人知晓,店小二是不是老道士的真身。

    殇山老鬼望向天空,又见白阳握住圣剑战意不减,又走到了白阳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仰头望向同在上殇山的道士

    “道长请慎重,摘星小尊者还活着,北疆龙傲天”殇山老鬼没有摇头,只说了一半。今夜许多人只把话说一半,就表达清楚了自己的意思。

    冬化雪与文摘日深吸口气,向居中的文摘星挪动了一步。蓝发老妪松开了岳武,也跃上了华城城头。周永憨与周永厚站在了一起,秋白再次拔出了剑,正要到城门前观战的李虎又屁颠屁颠地跑回了华城中心,时刻准备不动如山、压住华城。

    岳武刷地收起折扇,头皮一阵阵发麻,身子一阵阵发冷,握紧折扇,准备出剑。

    “百年了,你我果然不是同道中人,我会信守百年之约,你不再是殇山之人。”老道士与殇山老鬼对视片息,似乎有些失望,用右手中指和拇指捻出了一道道印。

    殇山老鬼脸色阴沉,望了一眼明月夜、感受着风中剑气波,旋即释然,老鬼打了一个道门揖手,又拱手冲天行礼,转身望向回城,看向那两个一起喝了许久酒的老家伙

    “你们怎么说?”

    “两不帮忙,绝不参合。”风某人摆手说道。张家老人早已经收起了不知从何处掏出的刀。

    殇山老鬼转头瞥向身后,却只转了一半便停住了,捂着屁股向华城走去。

    “算我一个。”再敢捣乱,我屁股都要被扎烂了,又没有剑刃你扎个屁啊,咦,还真是扎个屁!老道士龇牙咧嘴地离开。

    “说完了?那就打吧。”白阳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他等着风霄悟道、等着殇山老鬼与殇山老道的解释,到头来所谓的天才不过如此,所谓百年之约还是要打,那说个什么劲啊。

    岳武扶着墙头,双眼湿润。白阳又重复了一遍他的话,这一次不会有笑声打断,也不会有人挡住白阳的视线,白阳自然也不是为了好玩。

    岳武也说过要打一场,胜者得剑。岳武小胜一筹,却未全胜。

    白阳想要帮他守住杀身剑,守住爷爷。

    老道士闭上了眼睛,又眯起了眼睛。手握圣剑全身血气涌动的白阳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前,带着噼噼啪啪的鞭炮声。老道士未动,血拂尘轻轻横扫,如漫天巨浪拍向白阳。

    白阳横剑格挡,燃血为剑,响声更密更急,如擂鼓一般。圣剑剑身立成,冲天而起,与血拂尘相撞。

    叮当脆响络绎不绝,霹雳之音响彻九霄,闻之令人毛骨悚然、颤栗不止。

    “怎么会这么快!”冬化雪瞬间失色,白阳的速度在那一瞬间快比流光,哪怕有雁凌云加持,也不应该比他们这些大能还快。而且白阳出手为何有一种急匆匆的感觉,好像已经等不及了?

    “燃血,这是拼命啊,这位小爷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如今完全看不懂了。”文摘星沉吟苦闷,心中升起一阵阵狐疑,默默关注几人的神情,却并未得到有价值的信息。五十年前的隐秘,墙内剑,墙外人,所知相差不大,皆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刹那之间,白阳的血气冲天而去,化为剑身与血拂尘相撞。相撞之时,噼啪声不散,却隐约慢了、弱了。随着声音渐渐淡去,白阳的圣剑顷刻间显出败相,化为虚无,散入虚无。

    秋白与周永厚一起握住了剑,圣剑还可以这样用?

    圣剑溃败,血拂尘血丝向白阳铺天盖地而去,不再飘绕柔软,而是变为一根根钢针,向白阳刺去。

    钢针如雨滴一般从天而降,端得让人避无可避。如何才能做到雨落不沾身?

    这是周永憨给老道士的难题,老道士以自己的拂尘化雨,对撞剑雨。

    白阳没有拂尘,身边亦没有剑雨,却是来了一场腥风血雨。

    “你们让我想起来一件事,我会用剑。”这场突然其来的大战开始,白阳便在一旁观看,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有人甚至认为白阳是想杀身剑之争推给岳武。以至于,白阳突然冲出魂界趁机偷夺圣剑,也更像是一场胡闹。

    实际上,从今夜走出华山开始,白阳一直在积蓄力量,回想圣剑剑道。甚至于,从初入华城寻酒香开始,白阳的心中,已经有了一把剑,只是缺少握住这把剑的实力。于是,白阳走进了逍遥楼,去见了一心。

    白阳的身边的确没有剑雨,却有天地万物。

    圣剑剑身,可以由天地之间的任何事物组成,可以是血,可以是水,也可以是灵气,可以是花草树木也可以是山川大地。这是剑圣悟出来的道,这是世间最强的剑法。弃双锋、弃剑身,以何为锋?没有剑的剑还是剑吗?

    老道士已经给出了答案。无剑身束缚,天地万物都可以做为圣剑的剑。

    “绝配啊。”风霄发自肺腑地感慨,剑圣是天下人的圣人,圣剑以天地为锋,当真绝配,哪怕心中已经了然,风霄仍然为之心潮澎湃。

    血剑散了。一道钟型的钢针从老道士手中垂向地面。老道士神态自若,白阳却被钢针砸进了土里,好似被冲天血浪吞噬,再无踪影。

    天空之中,手握拂尘的老道士渊渟岳峙,不可撼动,俯视着滚滚烟尘,老气横秋地说道

    “小家伙,住手吧。我不是为剑而来,你又何必以剑相逼。”老道士此言一出,周永厚和周永憨兄弟对视一眼,不解其意。冬化雪捋起头发,难道白阳猜错了,不是为了周永憨而来。可是,摇头之间天地共生异象,这样的道士,用得到杀身剑吗,这样的人,会喜欢圣名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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