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趴在地上吐血的岳武忽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第五块儿石碑,颤颤巍巍地坐了起来。逍遥道上,岳武瞪大的眼睛清晰地映在水幕上。

    飘渺楼内,霸刀门的弟子勃然惊呼

    “这是逍遥游!没想到逍遥游会出现在这里!”赵大刀激动得蹦了起来,两米高的汉子竟然像个孩子亦样,既滑稽又可笑。这一蹦一跳间,衣襟松散,旁人猛然发现,他的脖颈间,有两道伤疤,从后后脖颈延申到喉结下方,可怖骇人。

    以霸刀门的底蕴,将这两条刀疤养好轻而易举,这个赵大刀却觉得刀客身上必须有刀疤在,做为证明。

    “呦,霸刀门什么时候也学会舞文弄墨了,竟然还知道逍遥公子所做的逍遥游!啧啧,厉害、佩服。”黄三力闻着香囊,斜眼瞥了一下赵大刀,话中带着满满的讥诮。单从霸刀门这个名字就不难猜出,这个门派之内多是糙汉子,与北阁恰是对比。

    赵二刀脸色不善,握紧了刀。

    “黄三力,别给老子阴阳怪气的,这逍遥游,老子背得比你熟!”赵大刀见师弟生出怒气,兀地暴喝一声,全身凌厉的刀意洪水漫灌一般涌了出去,将四周的人撞击得闷哼倒退,也将赵二刀推得后退了几步。

    “当年逍遥公子凭一篇逍遥游文传天下,只是不知什么原因,之后的一段时间,这逍遥游和逍遥公子渐渐淡忘在了人们的视野里,也是一大怪事。”

    风雁冰从楼外走了进来,兀地活动了一下肩膀,涌出了一身剑意,将赵大刀的刀意抵消。

    满堂寂静,也不知是因赵大刀突然动怒,牵连了旁人,还是在沉思风雁冰的话。

    楼内之人相继对着风雁冰行礼,而后静静地观看白阳和白阳面前的石碑。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白兄,你说这逍遥游当年文传天下、盛极一时,为何如却渐渐被人淡忘了呢。”岳武从袖口里掏出两粒丹药,把完了许久,方才不舍地扔进了嘴里。

    北阁尽是穷才子。他这个北阁少阁主,也只有三粒回血丹而已,若不是看到有趣的东西,无论如何也也舍不得在这里服用。

    “也许,是他其他地方的闪光点,挡住了他的文采。”

    白阳挑眉嘟哝,轻轻跃上了石碑尖端,向逍遥峰眺望。

    然后转身,向东方望了望。

    岳武嘴里的回血丹险些从长大的嘴里滑出去,他连忙哧溜溜地吸气,才将回血丹重新吸回嘴里。

    回血丹下了肚子,岳武的嘴仍然没有合上。

    白阳在骂娘,虽然没有出声。

    岳武盘坐在原地打坐调息,催化丹药药力滋养身体。

    少顷,丹药之力散开,岳武深呼出一口浊气,缓缓起身,细心地整理了一下衣衫,立在了刻着逍遥游的石碑下方,一脸崇拜地欣赏刻字。

    “白兄,你说逍遥公子能写出逍遥游这等绝妙文章,又能想出前面四个石碑上那样呃,玄妙的问题,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岳武眯缝着双眼,仰望着站在石碑上的白衣人。

    飘渺楼内,玉女峰顶,两群围着水幕观看逍遥道的人,刹那安静下来,就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缓、压低。

    所有的人都竖起耳朵等待白阳的答案,就连玉女峰上对于白阳身份不甚了解的底层修士和三个孩子,也都莫名地安静了下来。

    吱嘎!

    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岳武双眼一瞪又一转,旋即歪着脑袋绕过石碑仰望白阳,摇头又摇头。

    水幕前的两圈人面面相觑,全然不知发声了什么。

    紧接着,白阳跃下石碑,继续向前漫步。岳武迈着虚浮的步子,赶紧跟上前去,想要从前面的石碑上看个究竟。

    在他的印象里,这座逍遥游的石碑曾经立在逍遥观旁,此时却出现在这里,说明有人调换了石碑的位置。

    “来下棋吧?”飘渺楼和玉女楼内的人一起读道,有人挠头,有人反复呢喃,有人摸着下巴沉思。

    “我知道你不想下。”岳武和两群人一起诵读第六块儿石碑上的刻字,用折扇敲了敲头,旋即笑得灿烂如花。

    白阳颤抖着转身,铁青着脸瞥了东方一眼,倏动着嘴唇,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从那口型依然可以判断出,他在骂人,狠狠地骂人。

    在白阳转头之间,惊鸿一瞥之际,两群人齐齐惊呼。曾经抱着白阳撒娇的小女娃天真地大喊了一句

    “大哥哥的眉毛成陀螺了!耶,好厉害,比小哥哥厉害!”

    只有她活蹦乱跳、嘻嘻哈哈,其余人脑子浑噩一片。石碑上的字变了,由原本的问题变成了莫名奇妙的话,白阳的脸色和眉毛也变了。不知为什么,水幕前的人看见白阳的眉毛,再想起白阳之前回答逍遥道上之前四位石碑上的问题时模样,都觉得心里堵着的一口气吐了出去,身心都变得轻快了。

    白阳阴沉着脸向前走,‘来下棋吧’和‘我知道你不想下’两块儿石碑轰隆隆钻入地底,消失无影。

    大约三步之后,第七块儿石碑出现在了白阳面前,不等飘渺楼和玉女峰顶的人看清石碑上的刻字。一道耀眼的红光炸闪,白阳猛地跃上天空,轰地一声,向地面击出了一道排山拳。

    生生地将石碑砸入了地底。这突如其来的一拳,险些将岳武惊掉了下巴。

    “我猜你一定转头了,哈哈哈。”岳武目瞪口呆,呆愣愣地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下石碑上的字,弯弯的眉眼压不住笑意。

    白影闪烁,不管岳武的幸灾乐祸,飞向了下一座石碑。

    又是一声轰响,刻着‘下棋不,不下棋不行’八个字八个大字的石碑被白阳砸进了土里。

    这一次,岳武也没有看清石碑上的字,岳武上前摇着折扇给白阳扇风,眉开眼笑地问了一句

    “白兄,何必如此暴躁,有辱斯文,该下棋了吧?”声音之中隐不住的戏虐、藏不住的猥琐以及满心期待。如何能逃过白阳的眼睛。

    在两群人错愕的视线之内,一道灰色人影飞向了天空。这人飞得又高又快,直接越过了前方一座古朴悠然的凉亭,向山顶的一片金黄砸去。

    岳武飞在空中,正想要调动力量控制身体。

    ‘砰!’一道无形无影的光幕赫然出现在了凉亭之前,挡住了岳武下坠的路线。

    光幕似水波一般虚浮晃动,无形无迹,又坚不可破,将岳武撞了个口眼歪斜、七荤八素。

    岳武贴着光幕滑下,两眼直冒金星,感觉眼前的世界虚幻飘渺,出现了好多重影。

    “果然。”白阳走到岳武身边,抬手碰了碰光幕,面色已然铁黑一片。

    果然被人动过,棋局绝对也被改了,会改成什么样子呢,不是那和棋就好。白阳想起扬州城玉女楼见到的凌云戏白阵,嘴角不受控制地翻扬了起来。

    看着石碑周围荒草的痕迹,应该是在我沉睡之后。

    那时便猜到我会来华山吗。

    不对,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来了华山,我就一定会踏上逍遥道,进入逍遥道就不得不陪他下棋。

    “还真是悠闲。”白阳长出口气,压下心里的火气,提起脚边昏昏沉沉的岳武,向前方的一座凉亭走去。

    凉亭建在一座巨大的青黑石块儿上,石块儿五边形,凉亭也和石块儿一样是五边形的,共有五根立柱。

    立柱看不出是什么材料,上面没有油漆刻画,也没有青苔斑驳。

    五十年过去,立柱恰如当初第一次立在石块儿上一样,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就像和他主人一起陷入睡梦未醒。

    厅盖儿也是五边形的,五根围杆顺次担在立柱上,和立柱一起围成了一个五边形的空架子。

    空架子上方没有遮风挡雨的瓦,五棵约莫着能有上百米高的苍松围在凉亭周围,各探出了一杆松枝搭在架子上。五条松枝夹叠落在一起,松枝上浓密的松针也交错在一起,组成了一个与众不同的绿瓦。

    绿瓦之下,光影斑驳,两把青色的宽大竹椅、一张红木圆桌和一盘曾经的残局,正等人坐下、执子。

    白阳提着岳武踩着光影走入凉亭,随手顿了一下青伞。一道凉风乍起,吹向了凉亭前方一块儿松针堆成的小土包。

    松针乘风而去,一块儿半人的高的石碑出现在众人面前,其上清清楚楚地刻着逍遥观三个大字。

    飘渺楼内、玉女峰顶的人再次陷入沉寂,幽然古朴的凉亭和斜射到凉亭的光影,远望近观,无不令人心神怡然,心里的躁动与不安,全部在看到凉亭的那一刻被抚平。就像春风化雪,也像雨后晴天挂上的一抹七彩虹光,很温暖,很美丽,令人心安。

    “我来了。”白阳撩起风衣慵懒地坐下,冲着无人的对面翻了一个白眼。

    岳武扶着石桌站在原地,顺着白阳的目光向对面望去。乍一看,白阳对面,空荡荡的竹椅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两根已经干枯了的松针躺在竹椅上,不知在上面躺了多少岁月。岳武摇了摇头,细细看去,两根松针随风飘起,升入高空,为逍遥观‘添砖加瓦’。

    岳武脑子嗡嗡作响,不解地转头询问白阳,正在这转头的当口,一丝长发打在了他的耳边,穿过耳廓,清风又起,一袭长发打在他的头顶,穿过他的随扇风起伏的黑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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