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我所料,铭王心中有野心。无能又有野心的人,是最好掌控的。

    杜氏垂着头,她声音如半截枯木般低哑沉沉,别忘了你对我下的约定。

    纪征瞥了她一眼,见她好似老朽般枯瘦的模样,眉头一蹙。

    人死不能复生,你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有什么用?

    杜氏身子一僵,她倏然抬头看着他,眸底如潮水般翻涌而起的恶毒视线。

    在幽幽的夜色中仿佛吐着信子的毒舌,骤然惊得一个激灵。

    她道,我知道你从来不将霓儿当一回事,还总是怨我不能替你生个儿子。

    你只为了一己私欲,我却是为了替她报仇。

    你不管,我管。

    杜氏目光静静的罩了下来,带着令人不由寒颤的冷意。

    她在宽大袖袍中那双枯燥又瘦削的手慢慢收缩而起,露出隐隐的青筋。

    她心里不断念着‘纪令月’的名字,心中的怨恨似乎欲将她抽筋剥骨才能罢休。

    纪征看着这样的她,仿佛不认识杜氏了一般,眼中除了一刹那的惊惧,还有错愕与茫然。

    杜氏忽而咧嘴一笑,像是夜中慢行的罗刹女,浑身冒着肃杀,你想做的事情,我会帮忙动用娘家的关系筹谋,希望你不要只是一时兴起。

    否则,我不介意在杀了纪令月之前,先让你下去陪霓儿。

    她胆子素来小,一个人在奈何桥上孤独了太久,也是会想家人的。

    一阵风吹拂而过,纪征背后蓦然出了一身冷汗。

    时间一天天过去,一眨眼便来到了年关。

    京城上下弥漫着喜气洋洋的氛围,街上已经出现了不少冒着雪也挑担子出来售卖货物的。

    纪令月皮着银绒灰鼠大氅,手腕搭着精致小巧的手炉立在窗前,望着天上飘下的银白雪花出身。

    绿翘走了过来替她拢了拢大氅,小姐,这冬日的雪看多了,极易伤眼睛。

    纪令月眨了眨眼,确实有种干涩的感觉。

    她回眸,那眼神清亮宁定,眼眶仿佛蕴着湿漉漉的雾气。

    纪令月回头走道桌旁,她揉了揉眼睛,慢悠悠打了个呵欠,冬日当真是个的好日子。

    绿翘无语,小姐,您夏天秋天都这么说过。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纪令月装傻充愣,看着绿翘愈发无奈的神情后最终得逞的笑出声来。

    在这时,屋外轻轻叩响了门,却是不说明自己是谁。

    绿翘连忙走了过去,一打开们微微一惊。

    胡嬷嬷?

    纪老夫人身旁的胡嬷嬷快步走了过来,她脸上微微带着几分凝重之色。

    小姐可曾见过大老爷?

    大老爷是谁?纪令月第一下还没反映过来,随即才想起,好像是纪衡。

    她摇了摇头,现在想想,我好像有一些时间不曾见到爹了。

    胡嬷嬷,是祖母找爹有要事吗?如今年关将至,他身为六部尚书之首,应当在六部里忙着才对。

    胡嬷嬷脸色有些沉,老夫人早就命人传信去六部,可六部的人却说,大老爷已经有好几天没去户部了。

    什么?纪令月有些惊讶的起身,他哦不对,你说爹这几日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他会不会被什么急事牵绊住了,故而不在六部内吧?

    胡嬷嬷开口道,老奴也是这么对老夫人说的,但老夫人总觉得自己心神不定。

    老人家心神不定?纪令月敏锐的捕捉到这一点。

    她突然问道,祖母是怎么心神不宁的?

    就是胡嬷嬷话说到一半,一名侍婢急匆匆的跑进来,大老爷回来了!

    胡嬷嬷刚松一口气,就见那侍婢一个大喘气,忽然来了个转折。

    只是今日大老爷似乎带了几名身穿官袍的男子大步走进,如今正关在书房内,不止任何人靠近。

    官袍?朝堂人士?纪令月轰然站起身来,心内微微一跳。

    纪衡将工作与家庭分得十分清楚,二者从不会相互越界。

    此事有蹊跷,让纪令月不得不开始上心了起来。

    她悄悄思量着,笃定等会儿就趴在书房窗户旁偷听。

    她向来是个执行力十分果决的女人。

    纪令月弓着身,努力让自己衣袖裙摆片叶不沾发不出半点异样,选了个合适的角度覆耳偷听。

    纪大人,这次运送军饷之事已然全权交到你手中,真是可喜可贺。一名男子道。

    纪衡坐在主位上,闻言摆了摆手。

    这件可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风光,护送军饷的安排需要层层把控筛选,若是他们在路上出了一个差错,影响的将会是驻守在边境将士们。

    运送军饷的安排?

    纪令月琢磨着,她努力从原书中的剧情找出丁点线索来,却发现自己的记忆开始变得有些模糊。

    怎么回事?

    纪令月心里猛然一凛,她飞快回忆书中的内容,却发现所有的记忆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马赛克,只有零星的记忆与熟悉感。

    她抬手紧紧抓着墙,冰冷的温度顺着掌心蔓延,纪令月却仿佛感受不到似的无动于衷。

    她深吸一口气,心底一种无形的不安如凉水般迎头罩下。

    努力平息着内心的不安,纪令月深吸一口气,回忆着从穿书后的事情,发现一桩一件她记得清清楚楚。

    可当自己试图回忆书中剧情时,像是一本书中被人撕去了一页,变得模糊残缺。

    因为自己的惊愕,纪令月不小心闹出了一点动静,顿时引起屋中人的警觉。

    什么人?纪衡陡然厉声,视线如利刃般扫向窗外。

    纪令月瞳孔微微瞪大,她连忙四处一扫,竟意外瞧见墙角处蜷缩着瑟瑟发抖的小黑猫,像是无意中闯入纪府,又无处可去的模样。

    纪衡探出窗外时,就看到不远处纪令月蹲在墙角,手里似乎抱着什么东西。

    月儿?纪衡有些意外,你怎会在这?

    纪令月闻言扭头,她露出怀里冻得瑟瑟发抖的小黑猫,眉宇弥漫着愁色。

    我无意间听到一股微弱的叫声便循声走来,没想到发现了这个小家伙。

    说这,她可怜兮兮的望着纪衡,我能够养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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