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令澜认真的看着她,就算是开玩笑也不行,身为女子,当恪守女戒女规,行事举止当有大家之仪态。

    贤淑温雅,端庄稳重,当如纪太后那般雍容华贵持重,有鸾凤之仪

    于是接下来半个时辰,纪令月被迫听纪令澜一大段谆谆教诲,听得是头昏脑涨两眼冒金星。

    纪令月发誓,以后绝对要离她这位二姐远一点!

    好在纪令澜自己说得口干舌燥,才堪堪停了下来。

    她看到纪令月好似瘦了一半的脸颊,疑惑道,三妹妹,你有什么不舒服吗?

    纪令月神情麻木的看着她,

    对了。纪令澜露出恍然想起的神情,她突然握着纪令月的手,骤然转换到了安慰人的神态。

    近来京中有些不好的传言,你最近还是少出门,免得听那些人胡乱嚼舌根。

    她看着纪令月,眼神真挚,不论旁人说了什么,你当坚守自己的本心,莫要因为在意而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了。

    纪令月听着,突然敏锐察觉到她这句话的意思。

    她反手一抓,掌心搭在纪令澜的手腕上。

    微凉的指尖落在肌肤上,让纪令澜微微一愣。

    纪令月道,二姐姐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嗯啊?我没有

    纪令澜好似不会撒谎,说出来的话也结结巴巴的。

    察觉到纪令月一直在盯着自己,纪令澜手臂突然僵硬起来,十分不自在的别过头去。

    纪令月眼眸微眯,是纪令霓传出去的,对吗?

    我

    兴许是纪令月的眼神太过炙热,纪令澜终于败下阵来。

    她无奈道,我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前些日子无意间看到了一些事情,所以才有所猜测。

    纪令月问,你看到了什么?

    纪令澜道,你可记得京华诗宴?我只是看薛妙与纪令澜二人关系不错,当时觉得有些奇怪罢了。

    纪令月沉吟,她眉头微微蹙起,关系不错?

    据我所知,她原先待薛妙与待我可没有什么区别啊。

    流言传播并不可怕,但居然能到了大部分人深信不疑的地步,就邪门的让纪令月感到不正常了。

    京城这个地方最不缺少的就是流言蜚语,比‘黑巫祭’还严重的流言都流窜于大街小巷过,她这么点小事又算的了什么。

    可事情偏偏发展到这个程度,甚至都有些人深信不疑,甚至激进的跑到纪府门前闹事。

    简直比邪门教派还洗脑。

    要是传个流言就能洗脑,那些旁门左道还废那么大劲儿做什么,天天蹲在大街上跟大婶嚼舌根算了。

    纪令月隐约察觉到,是剧情在无形的助长这些流言的影响力。

    幕后之人是谁,简直是昭然若揭。

    而如今纪令澜这番话,无形之中笃定了她的猜测罢了。

    纪令澜吞吞吐吐道,你也不要多想,说不定只是我们多心

    纪令月对她一笑,我不会多想的,你放心吧。

    我突然想起还有事,先走啦。

    纪令月匆匆道个别,朝她笑着挥了挥手后,急匆匆的往大房院子里奔去。

    纪令澜站在原地,遥遥的看着她。

    一阵风吹拂而过,她微微仰首迎上那刺目的日光。

    纪令澜抬起手,对着亮光仔细照了照洁白的手指,出神的看了看,嘴角莫名扬起与她那木讷神情截然不同的笑意。

    她的贴身侍婢杏红从不远处走了过来,朝她行了一礼。

    小姐。

    纪令月缩回手,她侧过眸,眼神像是笼罩在朦胧雾气中的寒潭,与素日的呆板木讷完全相反。

    她目光一闪,轻声道,你把纪令霓引了过来,做的不错。

    杏红垂首,奴婢只是想着能否为小姐多做一些事,只怕这效果是微乎其微,帮不上什么忙。

    纪令澜又笑道,若非你灵机一动,我还真找不到什么机会与她搭上话。

    杏竹又说了声不敢担。

    纪令澜又伸手看着自己苍白的指甲,指节骨头微微凸起,称不上好看。

    她想起纪令月纤细如玉葱的五指,突然低声道。

    我是不是该涂些蔻丹润色了?

    真羡慕我这位三妹妹啊,天生一副天姿国色

    她说着说着,话题又莫名其妙的一转。

    你说,她什么时候才能解决掉纪令霓那个蠢货?

    这等待的时间太久,我还真是没有耐心。

    低声的叹息本该消散在风中,在一旁的杏竹却是猛然一抖,一股寒颤随着怦怦的心跳涌起。

    分明是在明艳的日头下,周遭好似陡然漫起一阵寒意,身子忍不住一颤。

    纪令澜明媚的笑意愈发显眼,只是落在那平平无奇又木讷的容颜上,显得几分诡异。

    纪令月一回屋,便拿着纸笔在宣纸上涂涂画画些什么。

    绿翘好奇的探过头,没想到一入眼就是满纸的圈圈叉叉,还有一些小箭号在。

    绿翘忍不住问道,小姐,您一回来就在做什么呢,画五子棋吗?

    纪令月无意识咬着笔杆末端,含糊的回道,我在思考人生哲学。

    绿翘疑惑的扭头,察觉自己听不懂后,乖乖的去绣花了。

    唉。

    半晌,纪令月拎起被她涂抹一片黑的宣纸,深深的叹了口气。

    想不出来啊,想不出来。

    这一遭剧情在原书中根本没有出现,仅有唯一一点联系的就是那个老神棍必空。

    她犯愁嘀咕着,可是必空应该出现在闹瘟疫的剧情之后啊,虽然说他后来会跟薛妙产生联系,但也只是薛妙和宁王彻底站在同一阵线后的事。

    而那个时候,应当是陆淮琛倒台的前夕,宁王势力逐渐达到巅峰。

    跟眼下的情势完全搭不上边。

    纪令月把纸揉成一团随手一扔,有些丧气的把头埋在桌上。

    她幽幽叹了一口长气,乱了都乱套了

    剧情改变还不是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矛头与危险逐渐对向了她。

    纪令月欲哭无泪,她只是一个小炮灰啊,在原书中还是最早领便当的小角色,怎么突然间就成了女主的第一号大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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