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太后只是微一思衬,哀家倒是可以允了,只不过宁太嫔将她看护的紧,届时或许会有些麻烦罢了,既然是祭天大礼,便随你们这些孩子去吧。

    还没等纪令月开口,陆靖宇便拱手道,多谢皇祖母。

    说完,他连忙对着乌蒙招手,快快快,随朕去更衣。

    然后跳下龙椅,急不可待的往后殿跑去。

    纪令月起身,笑吟吟的朝纪太后行了一礼,那姑姑,月儿就先告退啦。今夜若是遇见什么有趣的事情,来日定会进宫跟姑姑好好说一说。

    纪太后拍了拍她的掌心,眉宇笑得慈和,好孩子,那姑姑就在宫里等着你。

    纪令月正应下,似是想起来什么,黑嗔嗔的黑珠子咕噜一转,突然缠着纪太后笑嘻嘻道,听说后宫戒备森严,不能随意出入,月儿若是想姑姑了却见不着那可怎么办呀?

    她嘴里说着怎么办,可脸上那怎么都掩饰不住的狡黠与精色让纪太后连连失笑。

    纪太后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鼻尖,笑骂,你这个小鬼精灵的,小时候乖乖巧巧,现在倒是满肚子鬼心思。

    行了,哀家知道了。

    纪太后嘴里虽是叱责,但眼底满满溢着笑意。

    说着,她朝着一侧招了招手,一名生的美丽的妇人从暗处走出。

    此人乃梅宴,昔日也是官家小姐,只因本家获罪被充入宫中为婢。

    机缘巧合之下被当年初入宫的纪太后看上被调到身旁,为纪太后宠冠六宫之路尽心尽力,晋升一等宫女,更因其才干同时兼职宫中三品女官,乃是宫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纪太后道,你身上的令牌可在?

    梅宴笑了笑,立即心领神会,自然是在的。

    她从袖中掏出一块刻着意欲腾飞的凤雏的令牌,纪太后接过,塞到纪令月的手中。

    这是哀家宫里的令牌,凭借它,你日后便可随意进出入宫,不必通过层层面审。

    纪令月笑吟吟的拿着令牌,多谢姑姑。

    纪太后道,去玩吧,路上多照看陛下,莫要让他太过贪玩,不小心暴露了身份。

    等纪令月出了宫殿,陆靖羽早就换上了一身低调内敛的行装。

    只是他眉宇蕴着皇族的傲然,通身矜贵之气,简朴的衣裳丝毫挡不住。

    陆靖羽负着手,在原地有一下没一下的碾着脚下的碎石,听到脚步声后骤然转过头来,那张精致可爱的脸蛋布满深深的怨念。

    他一路小跑过去,嘴里嘀嘀咕咕的念叨,仙女姐姐你怎么这么慢,朕都等到发霉了。

    纪令月低头看着眼前的小可爱,那陛下想怎么责罚臣女呀?

    陆靖羽扬着头,顺理成章的牵着纪令月的手,那就罚仙女姐姐牵着朕的手,不准放开!

    纪令月当即捂着心口,震惊不已的微张着嘴。

    娘诶,不愧是能当皇帝的人,小小年纪就这么会撩,长大了还得了?

    唉,纪令月!

    陆瑾桃远远瞧见二人在宫灯下的身影,招了招手。

    待她走近了之后,先是对小皇帝行了一礼,随即亲切的挽着纪令月另一只手臂。

    陆瑾桃兴奋极了,在原地蹦蹦跳跳,多亏了你,我母亲才松了口特赦我出宫!

    纪令月不以为然的摇摇头,小事罢了。时候不早咱们该出宫了,待会儿人一多可就真挤不过来了。

    陆靖羽听了,脸上顿时流露出几许紧张之色,催促道,那还不快走?

    三人与扮成护卫的禁军从皇城的侧门低调而出,马车沿着未干的青沥缓缓行驶着。

    热闹吆喝的人声逐渐淹没沿路的寂静,天地仿佛一下子鲜活了起来。

    陆靖羽自幼便生长在宫中,日复一日做着千篇一律的事,接见平淡无趣的面孔,听着朝臣满腹牢骚的废话,也唯有皇叔进宫时,才能给他平平无奇的生活中增添许多乐趣。

    他扒着车窗旁,借着掀开的帘子一角将所有不曾见到过的繁华与喧闹深刻的印到脑海之中。

    折奏与朝臣口中的盛世清明化为实质鲜明跃动于眼前,陆靖羽嘴角的笑意逐渐扬起。

    纪令月将陆靖羽的小表情收进眼底,她抿唇笑了笑,沿途的光透过车帘光暗明灭的落在她侧颜上,让她看起来愈发柔和纤美,有如玄女落凡尘。

    马车停靠在一处安静的角落,陆靖羽与陆瑾桃就迫不及待的撩开车帘兴冲冲的往外跑。

    纪令月连忙道,唉陛不对,羽少爷,瑾桃,等等我啊!

    纪令月在后头喊着,岂料前面两人一出皇宫就像撒了欢的猴子似的上蹿下跳,又是惊呼又是嚷嚷,浑身上下哪儿像宫中出来的贵人,更像是乡野中没见过世面的村夫。

    他们两个跑到哪儿,纪令月就连忙抬腿跟到哪儿。两人在宫里没有钱货两清的概念,在小摊子前拿了东西就堂而皇之的走了,那理所应当的气质把摊主吓得一愣一愣的,险些产生他们已经收了钱的错觉。

    直到纪令月匆匆跟上,掏腰包强笑着替二人把钱付了。

    不知道走了几公里,纪令月已经累的肚子发软双腿打颤。

    她走到一棵柳树旁,抬手撑着树干弯腰在那儿喘着气。

    她抬袖一抹额头的热汗,回头扫了一眼身后紧随的面无表情的禁军,气的白眼一翻,你们一个个都是木头人啊,一路上也不帮衬着照顾点,合着就我一人在那累死累活的。

    乌蒙一个大汉子难得面色窘然的挠了挠头,他呵呵笑着,这都是习武的糙汉子,只会打架杀人,不懂得照顾这种精细活,只得麻烦纪三小姐了。

    纪令月仰首望月,从喉间绝望的发出救命啊三个字,发泄一通后,她倏然面无表情的看向乌蒙。

    然后只见一双比那月儿还皎洁的纤纤玉指竖起,然后指节微弯,她指了指自己。

    我还是堂堂的纪家三小姐,你觉得我就会照顾人了?

    乌蒙憨憨一笑,声音浑厚,哈哈哈纪三小姐无需妄自菲薄,方才不是照顾的挺好的吗。

    纪令月崩溃了。

    妄自菲薄是这么用的吗?

    她两眼无神的看了看前方一大一小两个人埋头炫耀自己买的东西,心中幽幽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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