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基裕看了施氏一眼,施氏不停地以巾拭泪,莫菁苍直起了身。

    “母亲,我去命人送些汤水来,爹爹快回来了,母亲还是先回避一下,免得被爹爹瞧见,又该生气了?”

    施氏点着头,楚基裕拉着施氏起了身,三人看着楚基沣执拗的背影,各有心思走出了祖堂。

    相爷连续三日跪在金和殿外,谁也不知其中的原因,皇上没让他起来,也不召见。

    一时,朝野上下相互猜忌,大多人认为是因为沧州之事,相爷怕是处理的不妥当,这才会惹到龙颜。

    第四日一早,楚基沣得知此事,赶紧从祖堂内走了出来,梳洗过后,随意用了一些汤粥,便换了一身朝服,往宫中而去。

    楚忠身子骨较弱,跪了两日便晕了过去,醒来后,楚忠依然跑到金和殿外,继续跪着。

    楚基沣进宫的时候,便瞧见楚忠仍虚弱地跪在金和殿外。

    楚基沣跪在楚忠身边,等待内侍的昭传。

    楚忠的头眼虽然发昏,但仍有余力说话:“你来做什么,赶紧回去!”

    楚基沣见楚忠的唇边上起的死皮,道:“爹爹,此事是沣儿惹下来,你不该受连累,沣儿自己解决……”

    楚忠充血的双眸慢慢看过来,“皇上的心思我都猜不到,你凭什么站出来,趁着皇上不知你来,你听爹的,赶紧回去!”

    楚基沣倔强的看向楚忠,“爹,皇上的心思沣儿虽然不明白,但是爹,皇上想让沣儿做什么,沣儿还是知道的,爹且不管沣儿怎么做,沣儿一定会保全自己,保全楚家上下……”

    楚忠看着楚基沣如牛般的直犟,心里慌乱如麻,看着他一脸毫无畏惧的神色,心里更害怕他会说出他最担心的事。

    只是如今身子骨多说两句话都觉得疲累,脑袋昏昏欲睡,实在无法劝阻。

    内侍传话,皇上下了早朝,得知楚基沣前来觐见,便命人来宣见。

    楚忠看着楚基沣站起身,走了进去,他知道皇上在等着楚基沣,这几天他既不让自己回去,也不召见自己,就是在等着楚基沣前来。

    楚忠也明白,即使他劝了也没用,皇上和楚基沣,他一个也劝阻不了。

    皇上将身边的下人全都撤下,只留楚基沣一人在金和殿内,两人一直快近午时,皇上这才命人将楚忠送去太医院医治。

    皇上说完话,楚基沣便陪着皇上用午膳,直到皇上小憩时,楚基沣这才前往太医院去接楚忠回府。

    回相府的一路上,两人什么话也不说,楚忠像是知道皇上和楚基沣之间的谈话一样,只是闷声问了一句:

    “打算什么时候启程?”

    楚基沣笑着回道:“皇上说是一个月后,这样既不落人口舌,也有时日准备……”

    楚忠点着头,手紧紧的握成拳头,“需不需要我命人前去打点?”

    楚基沣摇摇头,“军中的事,爹爹也说不上话,无需爹爹劳心。”

    这一刻楚忠真的觉得,自己的孩子长大了,为了家族和相府,他能屈能伸,心里竟有一丝欣喜。

    但是欣喜之余,又为他所担心,他至今不肯和他说是因为什么去小镜湖,明知不能去,偏偏要去,还是容易感情用事。

    两人一起回到相府,像是没发生任何事一样,站在门口迎着的楚基裕,看到两人的神色,便觉得有事发生。

    施氏走上前迎着楚忠,“老爷,你受苦了……”

    楚忠扶着施氏,轻叹了一口气,便往府里走。

    楚基沣刚下马车,便瞧见莫菁苍一身绿色蜀锦外衫,扶着施氏站在门口。

    待楚忠走入府内,楚基沣也抬起手臂,悬在空中,莫菁苍走在他身侧,看着他的手抬着,等了片刻,才明白他的意思。

    双手连忙扶着他的手臂,掺着他往府里走。

    楚基裕何时见过这样的楚基沣,不禁的在他身后偷偷的笑着。

    楚基裕随着楚基沣往琼香院方向去,路上楚基裕担心的问道:“兄长此去宫中,皇上有没有说怎么处置楚家?”

    楚基沣看了身旁的莫菁苍一眼,摇着头道:“这倒是没有,我一入金和殿,便被皇上拉着下棋,午膳的时候,皇上还让我用了一些,随后便让我带着爹爹回来了,其他的倒没说什么?”

    楚基沣一向有什么说什么,不会藏着掖着,如今的神色一切正常,楚基裕也放下心中的担心,缓了一口气道:“这就好,皇上的心思还真让人难猜,这爹爹对皇上的脾气一摸一个准,每次都能在皇上的龙威之下,全身而退。”

    只是莫菁苍听着不以为然,看着楚基沣眼角处流露出的忧色,她知道皇上肯定不会就这么放过楚家。

    楚基裕见快到了琼香院,便提步先行别了楚基沣。

    待两人回到了琼香院,楚基沣忽然问道:“从今夜开始,我能否去你房间歇息?”

    莫菁苍一听,忙放下他的手,冷声回道:“怎么,楚教头忘记自己曾经的诺言了?这还没三个月?”

    楚基沣见她脸上变了,面露歉意,笑道:“这个怎么会,只不过一句玩笑,看把你吓的?”

    莫菁苍一听是玩笑,心下一松,语声也客气了几分,“楚教头,日后这种玩笑还是不要再开,一点也不好笑。”

    说着也不管他是否生气,带着身旁的婢子,便往小院里走去。

    楚基沣看着她略带着生气的背影,连连摇头低笑。

    安稳的日子没过两天,楚基沣像往常一样每日早出晚归,开始莫菁苍觉得会有事情发生,毕竟那日楚基沣的神色看起来,是有事情要发生。

    只是过了几日,仍不见有任何动静,莫菁苍这才安稳的放下心来。

    而外宅那边的肖姨娘却不安分起来,每日不是差人前来打听楚基沣的日常,便跑去儒馨苑闹个不停。

    肖童欢在外宅,而施氏念她怀有身孕的份上,不和她正面起冲突,免得伤了胎气,影响她腹中的孩子。

    肖童欢见施氏总是和气的与她打着商量,便成日央求着要回府来住,还说平跛道人是江湖骗子,孩子和少奶奶的生辰八字并不冲突。

    莫菁苍却从她的话中嗅到不一样的气息,毕竟之前让蓝渡打听到,她曾烧过保胎的艾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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