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管家头低了许多,顿后,咬牙说,“老爷,那条道儿确实不太可能有劫匪,小的猜测,一定是有人知道我们会经过那里,故意等在那里截我们的。”

    说着,他微抬目,“老爷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陈启航的脸色瞬间就变了,陈管家的心里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要是他们将东西这么就丢了,老爷势必很生气,责怪他们无能。可若是有仇家故意为之,老爷只会将所有的怒气放在那些‘仇家’身上,就算将来找不到那些财宝,也不会将所有的气撒在他们身上。他们也可保全自己。

    得罪人?

    陈启航脑袋中不知怎么的就浮现出褚诣的面孔来,越寻思他,便越觉得是他,紧接着,心里就一阵的后怕。

    陈启航攥紧手心,咬牙吐出几个字来,“难道,真是他?“

    除了他,他再也想不到谁会察觉到他们转移财宝和账本的计划,也只有他,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那若真是他,可就坏了!

    “老爷想到了‘仇人’?“陈管家仰头问他。

    陈启航一双眼瞳忽上忽下飘忽着,反复想了又想,琢磨了又琢磨,才凝眸看向陈管家,喊声说,“东西是你给弄丢的,你负责给本官找回来。你若是找回来了,本官就当这件事情不存在,一如既往的信任你,还将府衙的大权全权交给你。可若是你找不回来……“

    陈管家听得喉咙间一阵的发紧,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只见陈启航已经从桌椅前走开,脚步在五花八门的刑具前流连,最后,他脚步定在挂在墙上的烙铁上,并拿了下来,在他面前晃着。

    “……“陈管家被他手里的刑具着实的吓到了,身子更是感同身受抖成了筛子。

    这时,陈启航半笼着牢房烛火的眼眸又盯向他,隐晦不明的,他开口,声音仿佛从地狱深处飘上来似的,冷酷,无情,“你就出不去了。这牢房,将会是你的最后归宿!“

    “……“陈管家再也承受不住这压力,身子一软瘫在地上。

    牢房是陈管家的归宿,那他们这些人更是没有活路。

    众人连忙磕头,“老爷饶命啊,老爷留小的们一路吧,老爷……“

    陈启航目光冷冷的扫向他们,无情道,“本官活不成,你们一个个也活不成!“

    “……“众人呆若木鸡。

    “当然,本官不想你们有事,本官也不想自己有事,我们都是想活命的嘛!“陈启航环视着他们,见他们被他的话吓的没什么好脸色,又给了一个笑容,算是安慰,只是,他这笑容并没有让他们脸色好看,反而,心里更觉得发毛。

    “你们去好好的给本官做事,将那伙盗匪给本官查到,东西给本官悉数拿回来。本官既往不咎,还会对你们多加嘉赏!“

    “……“那伙人一看就是练家子,他们这些家丁就那些三脚猫的功夫,平常对付个楞汉子还行,可要动起真家伙来,他们还是不行的。他们怎么可能从那些人手中将东西再抢回来呢。

    “老爷,我们几个真的不是那伙人的对手。“陈管家匍匐到陈启航脚边,祈求的看着他,”还请老爷开恩,放小的们一条生路啊!“

    “本官说了,那些东西丢了,本官活不成,死之前自然要拉几个垫背的,所以,你们也活不成!“陈启航不为所动,”你有这功夫和本官扯皮,还不快滚去外面仔细的去查,看那伙人劫着东西去哪里了!“

    ”……“陈管家攥紧他的衣摆。

    陈启航冷冷的睨了他一眼,使劲抬脚,将自己的衣摆从他手中抢了出来,坐回了大班椅上,面无表情的瞪着他。

    “陈管家,我们还是走吧,去查东西被劫哪里了吧!“有的小厮已经放弃了求陈启航,出声唤陈管家。

    陈管家对陈启航还心存希冀,“老爷,小的是您远方表姨的儿子,小的老娘和老夫人一直很亲,您就算不看僧面,也要看看老夫人的面放过小的一条命啊……“

    陈启航对他的话仿若未闻,“你要现在不去,今天这牢房门,你可能就出不去了。”

    “……”陈管家呆若木鸡。

    “陈哥,陈哥,我们走吧……”一众人纷纷唤他。

    陈管家依然看着陈启航,见陈启航根本没有松口的迹象,方死心,又缓了一会儿,从地上爬了起来,“是,小的明白了。”

    陈启航凝视着他,依旧没动。陈管家看他最后一眼,抱拳告辞,退了出去,他一走,众位家丁自然也不会多留,也纷纷告别陈启航,快速的跑了。

    他们一走,陈启航就像被抽完了血液似的,瘫了下来,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他左想想右想想,各种胡思乱想后,闪烁的眼睛中忽然有了光芒。

    陈启航从椅子上坐直,双眸直视向牢房深处,紧紧的凝视了半天后,他对身边的衙差使了个手势,“去将这牢房里的死刑犯都给本官带过来!”

    “是。”衙差应后,往牢房里走去。

    陈启航攥紧,呢了一声,“看来,本官要自己筹谋了!”

    而与此同时,其他县衙处理财物和账本的马车也接连被劫,被劫的县令火急火燎的去了冀州府找郑海山商量对策。

    郑海山坐在椅子上沉默了近一盏茶的功夫,方说了一句,“你们都回去吧,这件事情,本官会看着处理!”

    “……”众人心里没有底儿,仍旧没有动看着他。

    陈启航是个不那么忍得住气儿的人,微微顿后,开口说,“郑大人想怎么做,给咱们都透漏一下,咱们回去也好没那么提心吊胆!”

    郑海山之所以不和他们明说,是有些事情大家你知我知就好,不要明白的说出来,否则,就没意思了。可是,看着他们这些人的表情,显然不懂自己的心思。

    “陈大人,想知道什么?”郑海山凝眉看他,顿后,看向众人,“你们呢,也想要本官都说明白,说清楚了?”

    “自然是,自然是。”众人纷纷点头,“说清楚了,我们心里都有底,也好放心。”

    郑海山吸了一口气,对他们,他头一次感觉到了累。

    “本官,是觉得,事到如今,我们大家对自己的情况都很清楚了,没有必要非要捅破那层窗户纸,说的明明白白。”

    “不过现在看来,倒是本官想岔劈了,你们,并没有清楚自己的情况,是本官高估你们了。”

    “……”众人有些不懂,“郑大人的意思是……”

    郑海山环视着他们,继续说,“你们手里的财物,账本,任何一件或是一处被人单拎出来,你们都说不清楚它的来处。它们对于你们,对于我们每一个人来说,都是致命的。现在,它们丢了,不见了,还是,集体都丢了,你们到现在还意识不到它的严重性吗!非要东西被送到京都,朝庭派人来绑我们,你们才会后悔当初怎么不放手一搏?”

    “……”众人听后,似乎是有点明白了,可是,又仔细想象,好像还有点不太明白。

    陈启航是早动过那些心思的,郑海山这么一说,他是听出来了他的意思,脸上的表情很激动,”郑大人的意思,下官是听明白了。下官和郑大人一条心,我们放手一搏。“

    郑海山看向陈启航,瞳孔松了松,是回应了他。

    陈启航扭头往门外看了看,眼神儿机警,而后,他回头,凝眸看向郑海山,压低声音说,“郑大人人手都安排好了吗?下官做了一些准备,身边有两三个可靠的人,而且,个个都是狠茬儿,相信办起事儿来更得心应手!”

    “……”众人还有些云里雾里,竖着耳朵听他们的交谈。

    郑海山目光闪了闪,“孙大人派人去各个山头接触了人,定了十几个大汉,人暂时不缺!”

    陈启航思忖片刻,又开口,“下官觉得自己的人用起来更方便,关键是可靠,绝对不会被出卖!”

    郑海山脸上浮现了些许的兴致,对他伸了一下手,示意他继续说,陈启航没保留,和盘托出,“我们衙门里有很多犯事的,其中不乏许多的死囚,那些死囚,罪大恶极,还穷,本没有任何生还的机会。现在我们遇到了难处,下官许诺他们只要事情能办妥,保他们一条命,而且,让他们一家衣食无忧。”

    “郑大人,你说用这些知根知底又不怕死的死囚,不比去山上找那些只认钱的匪头要强吗?”

    郑海山唇角浮现了笑意,“还是陈大人考虑周到,方法也最好。”

    陈启航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下官只是不想让他再有活命的机会。只要他死,朝庭势必大乱,我们各处活动活动,想活命,太容易了。”

    郑海山对他笑着点头,两人相对而笑,全是深意,看的出来,他们俩在这件事情上,是达成了一致。

    众人听他们说到了这里,若是再听不明白什么,那就是实在太笨了。听明白后的他们,又些许的惊讶,也有些许的忐忑不安。

    “郑大人,刺杀端王并不是一件小事,若是失败了,我们……再无活命机会!”

    “那你觉得,你敛的那些官银,强收的那些租子,还有卖的官位,犯人的刑罚买卖,被他查出来,你还有活命的机会吗?“陈启航问道。

    “……”众人哑口无言。

    “反正,我们横竖都是死了。”郑海山声音冷静中透着狠厉,“那还不如放手一搏,兴许能拼出一条生路来。”

    “你们要是不敢干,本官不强求。”郑海山见他们面色还有些阴郁,垂眸,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不过,怕是你们干不干,这件事情,都有你们一份。因为,自始至终,我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谁都跑不掉。”

    眼下的情况,他们所有的事情已经暴露,不干肯定是死,朝庭的律法,皇帝肯定不会放过他们。但是,若是干了,杀了端王,朝庭势必大乱,他们再暗中走走关系,许还能洗白自己。好像,是很划算的。

    众人还有些犹豫,不过片刻后,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接二连三点头,最后,重重点头,皆看向郑海山,“我们听郑大人的,干,一起干!”

    “死就死吧,我们这么多人一起作伴,黄泉路上不会孤单的!”

    一个两个声音后,一众人已经达成了一致。

    郑海山看着众人,满意的笑了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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