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龙历510年一月初十,殷武帝驾崩。天下缟素,安葬于皇陵,谥号武帝。

    三日后,新帝登基,改年号为天穹。新帝大赦天下,减免赋税三年。除登基大典及封后大典外,三年不作喜事。以慰先帝在天之灵。

    下了许多天雨的天空今日意外的放晴了,天边彩云流转,彩虹漾漾。金色的光芒撒满大地,一瞬间一排排的喜鹊从云端飞来。在皇宫上空绕成环状。

    这场雨仿佛在宣告冬天的结束,春日的到来,雪化了许多,新芽慢慢爬满树梢。些许四季常绿的树叶被洗得干干净净,“滴答”水滴滴落的声音格外清脆。

    空气中满是泥土夹杂着青草的味道,吸一口,无比清新,沁人心脾。

    昔日殷华月冠礼的天台上下挤满了人,文臣武将于左而立,各国使臣于右而居。王公贵族,皇亲国戚站立在中央。

    外围是无数的百姓,百级高的石阶站着两排带着面具或拿刀剑或拿簪玉的宫女侍卫。

    他们身着红色与黄色夹杂的礼服,看起来庄严而肃穆。

    “新帝登基,天下大同。大赦万民,减免赋税,以示爱民之心。大典,起!”

    伴随着大太监的声音落下,密密麻麻的鼓点响起。两旁带着面具的侍卫开始敲鼓,声音浑浊而有力。一瞬间,仿佛让人置身十面埋伏的打仗之中。

    在场的所有人,听到这雄浑壮阔的鼓声,无一不肃然而立。绷紧了表情与神经,一瞬间不敢动弹。

    然后便是其他礼乐的声音,大雅大乐。一袭隆重盛装的殷华煜牵着唐盈缓缓步上台阶。

    帝王的衣袍瑞龙腾飞,帝冠上坠下的珠子前后摇摆。新后那凤冠霞帔的凤凰腾云驾雾,后面的披帛拉了好长好长。

    正如唐盈自己说的,她从来都没有戴过这么重的头饰。那凤冠,那簪花珠饰。密密麻麻的坠满头顶,仿佛要把她的墨发覆盖得一丝不见。

    凤尾的裙摆摆拖了好长,直到两个人到了快第十级石阶,裙摆还在第二阶。

    到第五十阶的时候,殷华煜小心翼翼的牵着唐盈回首。

    皇亲国戚,王公贵族方阵中。最前面的便是殷华月与风昀,四个人四目相对点了点头。

    殷华月袖中的白符忽然捏碎。白符碎,灵风起。

    只见霎时间,一阵微风拂过。紧接着,大片大片的殷花雨坠落。仿若落入人间的星河,数不胜数,洋洋洒洒,比雪花还多。

    随后,一道巨大的龙凤虚影自殷华煜和唐盈身后腾起。

    “快看!那是什么?!”

    “是神龙和凤凰!!!”

    “快看!!!”

    “天呐!!!”

    “真龙天子,天命凤女!!!”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看到这里,下面立刻炸开了锅。百姓们纷纷下跪,那些外国使臣更是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殷华煜看了看身后的虚影,忽然便笑了。他握紧牵着唐盈的手。

    “我的皇后,江山为聘,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殷华月看着那两道虚影,抬眸看着风昀。

    虚影确实是风昀捏碎的白符,他笑着晃了晃手中碎了一半的白符。殷帝那日,便说出了风昀会白符的事情。

    只是没有说,他的白符术……远远在所有人之上,甚至是到了当年首次修炼白符的大能之境界&nbp;。

    台上的两道虚影忽然冲向天空,在云端盘旋。然后破碎,化为无数绚烂金箔……

    “紫气东来,天子之气……”

    “好词!”

    风昀笑得温柔,仿佛之前的隔阂从未发生。那双浅色的眸子含情脉脉,如万千星斗撞碎,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殷儿,等三年过去,我定当给你一场最盛大的婚礼。八抬大轿,三书六礼,十里红妆,万里霓裳。绝不负你。”

    殷华月痴痴的笑了笑,抬眸看他。眼波流转,一双桃花眼好看极了。

    “这些年都过来了,三年又有什么不能等的。风昀,你若是负我,我便杀了你。然后再去地狱找你,生生世世,你休想摆脱我的纠缠!”

    “哈哈哈,那我可还巴不得你纠缠呢。”

    两个人皆是习武之人,听力稍微比别人好一点点并不奇怪。也正因为他们声音小,在外人看来并无异常。

    可众多的皇亲国戚王公贵族中,有一个人可不这么想。

    此人一袭素衣,娉婷袅娜,面容精致清冷。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这不是冷晴天又是谁?

    透过周围层层叠叠的人,她目光死死的盯着最前面的两个人,骨节分明的手不自觉的攥紧。

    帝后登上第一百级天阶,在祭天台上接受太后周箮彤赐冠。两人转身,并肩而立。

    祭天台下万民齐跪,呼声震天。一时间,周箮彤仿佛有一种当年殷帝携她荣登大宝的情景。

    不自觉的便有些想哭,她看着长大成人的儿子和儿媳。笑着笑着便真的落了泪。

    “娘娘,您不舒服吗?怎么哭了?”

    瑾容一脸担心的替她擦拭眼泪,周箮彤摆摆手笑了笑道“不,我是高兴,这叫喜极而泣。我高兴……”

    可说着说着,眼泪便越来越不受控制,最后无奈之下只得让瑾容过来挡住。

    好在那祭天台高而远,下面的人是看不到上面人具体表情的。

    “万物始,春而归。大尧登宝位,麟凤焕宸居。海曲沾恩泽,还生比目鱼。生值揖逊历,长歌东南春。钓鳌年三十,未见天子巡。轩辕承化日,群凤戏池台。”

    “新帝即位,万民同贺。拜——大朴衰丧后,仲尼生不来。”

    语毕,下面的人重新跪下。“吾皇承华笔避,上嗣胜英!”

    殷华煜牵着唐盈,看着下面跪成一片的子民。听着那震耳欲聋的声音,一瞬间仿佛有了那种君主该有的心胸与气阔。

    这些,都是他的子民、他的亲人他的孩子。既登高位,便要行所有明君之举。

    “再拜——大道归孟门,萧兰日争长。”

    “吾皇,礼修乐举,育德开荣!”

    “三拜——想得巢居时,碧江应无浪。”

    “吾皇,一人元良,万邦以宁!”

    三拜过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声音连绵不绝,此景象之壮阔前所未有。

    而同时,万丈礼炮齐鸣。鼓声震天,犹如千军万马过境……

    天空中彩云流转,格外澄澈,殷华漫天。喜鹊围云,所谓明镜池开秋水净,冷浸一天空翠也不过如此!

    那些从未参加过殷皇登基的使臣,更是惊讶的说不出来。这其中便有小伯爵洛伊尔,虽说教皇国的国王上位也是恢弘盛大的,却不似这般振奋人心……

    “礼成!跪!散!”

    那一片片的声音不知道响了多久才渐渐散去。

    “走了伊洛尔!大殷新帝登基,这种盛况会持续很久。”

    伊洛尔有些恋恋不舍的看着那祭天台,看着周围的人山人海。有些不情愿的道“父亲,我想再看看。”

    “伊洛尔!!!”

    斯里兰特伯爵眉头一皱,语气瞬间冷下来,伊洛尔抿了抿唇点点头道“我明白了,父亲大人。”

    “伯爵大人,洛伊尔人生地不熟的。出去转转也好,若是伯爵不介意,便让公子跟着我们走?”

    “见过天齐公主殿下!”

    看见来人,斯里兰特伯爵很恭敬的行礼,笑得优雅,俨然是一位贵族绅士的模样。

    “父亲?”

    看着自家儿子那期待的眼神,斯里兰特伯爵摇摇头道“你呀你。”

    转而他又看向殷华月,语气无比真诚的道“那以后犬子便请公主殿下多多照顾。”

    “放心吧。”

    殷华月笑眯眯的答应,洛伊尔对上她那双漂亮的眸子。仿佛被刺了一下,瞬间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风昀一边一言不发牵着殷华月宣誓主权,一边笑眯眯的搂过洛伊尔的肩膀。

    伊洛尔有些害羞,低着头任由风昀搂走。

    新帝登基,街上自然一改常态的热闹。但这热闹并不似往出一样,满地金叶子,满城的欢呼声。

    街上依旧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有放鞭炮的,有撒花的。但大家的表情上或多或少可见一些微妙的诡异,气氛也格外的奇怪令人不舒服。

    这几天以来,从春节到殷帝驾崩,再到新帝登基,大殷经历了太多太多的大起大落。

    春节的喜,先帝驾崩的悲。不过三日又是新帝登基的喜,一时间,人们也缓不过来。

    一瞬间百姓也不知道此时此刻该喜还是该悲,所以气氛诡异也再正常不过。所谓三杯拂剑舞秋月,忽而高咏涕泗涟。凤凰出下紫泥诏,谒帝称觞登御宴,便是如此。

    “姐姐你确定要带着小伯爵?我们并不是去玩儿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周文雪看着殷华月和风昀带出来的人,一脸疑惑。

    旁边除唐盈外其他的“公主天团”成员也点点头,现在新帝和新后要完成仪式。她们则需要带着轮换回来的七小将军那几位,来来回回的搞很多事情,做相当于后台的工作。

    虽说之前说了无七军驻地不可一日无军队驻扎,但接连的大事七小将军、唐笙歌、龙弥生还有新提拔的尹麟自然是要回帝都的。

    “无心真的要回驻地?”

    风昀看了一遍人,眉头一挑。天无心站出来点点头道“驻地处于大殷的西大门,不可一日无统帅。现在七位兄弟,军师校尉还有尹麟都回来了,若是发生事变,我们无法预料。”

    “不着急,最起码得过了陛下登基的两日九五天。”

    大殷习俗,皇族新帝登基来朝官员使臣得过两天才可返回。否则便是大不敬,而九五天,不过是这两日的一个称呼。既为新帝上位,九五之尊,天降祥瑞之意。

    “修罗说的对,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去?”

    天无心看见来人,立即黑了脸。&nbp;“谁要跟你一起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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