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房间里。

    江远看着伏在床边泣不成声的妇人,见她面相和吉泽沙依有几分相似,便道

    “您是沙依的母亲吧?”

    妇人点点头,见江远是外地人面孔,抽泣着问道“你也是沙依的朋友吧。”

    江远点点头,没有再说话,而是看向了床上躺着的吉泽石。

    在江远的眼中,吉泽石浑身气场被笼罩上一层灰雾。

    这是生命力快速消散的表现。

    并且这些灰雾之中还有星星点点的黑光。

    尤其是吉泽石的口腔、咽喉,食道这一段,散发着强烈的黑光。

    江远眉头一皱,“他吃过什么东西?”

    妇人抽泣道

    “早上吃的土豆和稀饭,还有咸菜。”

    江远沉思了几秒,心里有了大胆的猜测,“中毒。”

    苗婉儿满脸不敢置信地看了看吉泽石,又看了看江远,“你没开玩笑吧,这年头还有人下毒?”

    江远白了苗婉儿一眼,“杀人放火的变态不也有吗?下个毒又怎么了?”

    “那你有办法解毒吗?”

    江远叹了口气,“好巧不巧的,我还真能。”

    苗婉儿面色大喜,“太好了,江远你真棒!”

    抽泣的夫人也连忙起身,“小兄弟,你真的能治好沙依她阿爸吗?”

    江远点点头,“你们先到房间外面等我。”

    苗婉儿诧异地看了眼江远,“治病这种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可她嘴上这样说,还是搀扶着吉泽沙依的母亲走出了房间,并且关上了房门。

    江远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吉泽石,不由得连连叹气。

    “这算什么事儿啊,遇到你女儿我花了十五万,算是大出血,遇到你,更是要大出血。”

    说完,江远拿起了桌上的一把水果刀,轻轻在食指尖端划破了一条小口子。

    一滴鲜红的血液滴落在吉泽石的嘴唇上,让他乌青的嘴唇显得更加吓人。

    江远再看,吉泽石身上的灰气稍微消散了一点点。

    真的就一点点。

    而随着这一滴血液渗进吉泽石的口腔,他口腔部位的黑气正在快速消散。

    可还远远不足以完全化解吉泽石体内的毒素。

    江远瞬间失神,不由得咒骂了阿迪莫一句。

    这混蛋不知道用了多大剂量的毒药,江远一滴鲜血居然都不够。

    看了看桌上的木制漆器水杯,江远又挤了几滴血液在里面,然后直接端着水杯灌进了吉泽石的嘴里。

    “还不够?”江远看着吉泽石身上剩下的一半黑气,心一狠,直接把指尖的口子划大了一些。

    十几滴血液被凉水稀释之后灌进吉泽石的嘴里,他身上的黑气才终于完全消散。

    他周身的灰色雾气也缓缓褪去。

    江远却是已经脸色苍白,额头和后背上满是虚汗。

    这让江远瞬间皱眉。

    正常人损失几十滴血液根本就不会对身体有任何影响,自己的反应怎么会这么大?

    不等江远思索出个结果,就见吉泽石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脸上的痛苦神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愤怒和威严。

    ···

    “吉泽沙依,土司要是有个好歹,我绝对饶不了你!”

    阿迪莫满脸愤慨地指着吉泽沙依,又看向寨子的几个管事人道

    “昨天我阿爸带着我们去县里办事,结果发现吉泽沙依和楼上那两个外地人在一起。”

    “我阿爸以为吉泽沙依遇到危险了,就带着我们跟踪上去,想趁机救人。”

    “然后我们就发现,她和楼上那两个同伙居然在谋划着暗害土司!”

    “我阿爸带着我和大哥想打跑他们,结果中了圈套,我大哥还受了重伤,现在都还在医院里。”

    “我阿爸担心土司的安全,才让我先回来通知土司。”

    “结果土司根本不信我的话,现在好了,土司出事了,这可怪不着我。”

    “你胡说!”吉泽沙依愤怒无比,“明明是你找人想绑架我,我阿爸也一定是你害的!”

    “再说了,我凭什么要谋害我阿爸?!”

    众人都议论纷纷,是啊,哪个女儿会害自己的父亲?

    阿迪莫却是冷笑一声,“土司根本不是你的父亲,你是土司在外面捡回来的,这件事情寨子里谁不知道?”

    “现在倒好,你不感激土司的养育之恩,还伙同外人谋害土司,我看你们就是冲着土司手里的蛊种来的!”

    听到‘蛊种’两字,所有人的情绪明显都更激动了。

    德朗寨是凉彝地区为数不多还拥有‘养蛊’本领的寨子,这也是德朗寨比其他寨子和村庄富裕的原因。

    德朗寨历任土司都是‘蛊种’的看护者。

    他们会利用‘蛊种’给人治病,赚来的钱则分发给全寨人。

    而蛊种,则是一只拇指大小的蚁后。

    经过德朗寨历任土司的培育,蚁后已经有了治疗不少病症的本事,它生出来的蚂蚁都具有特殊的药效。

    而培育方式,其实是用一些特殊的药材和物质来喂养。

    当一只蛊种自然死去,新出现的蚁后又会成为新的蛊种。

    可以说,蛊种,是整个寨子的根基,也是一代代土司的心血。

    寨子里的几个管事人脸色变得很难看,开始质问起来吉泽沙依。

    吉泽沙依满心的委屈说不出来。

    “等我阿爸醒过来就一切都清楚了!”

    听到这话,阿迪莫心里不断冷笑。

    他尝试了几百次才配出来的毒药,要是吉泽石还能醒过来才怪。

    江远这时候从楼里走了出来,叹了口气道

    “回天乏术,土司走了。”

    吉泽沙依心脏一紧,瞬间泪流满面,踉跄着冲进了木楼。

    寨子里的几个管事人也想进去,却被江远拦了下来。

    “几位,还是让土司一家人先待一会儿吧。”

    几个管事人听不懂江远说话,却也从其他年轻人的口中知道了江远的意思。

    他们脸色也很难看,吉泽石还年轻,并没有开始培养下一任土司。

    培育蛊种的方法难不成要失传了?

    寨子里所有人都开始躁动不安,眼看就要乱套。

    阿古扎忽然带着一瘸一拐的阿兹莫赶了回来。

    他面色悲痛,居然流下两行泪水。

    “土司和我一起长大,亲如兄弟,怎么就走了呢?”

    众人一看阿兹莫走路的姿势,还有他头上的绷带,顿时相信了阿迪莫先前的话——阿兹莫被楼上那个外地人打成了重伤。

    寨子的几个管事人连忙走到阿古扎面前,小声询问起来。

    然后又说起了新任土司和蛊种的事情。

    阿古扎叹了口气,“土司自幼和我交好,还定下了吉泽沙依和我儿子阿兹莫的婚事。”

    “却没想到他当做亲生女儿养大的,居然是个心狠手辣的白眼狼!”

    最年长的老者眉头一皱,“吉泽沙依会受到应有的处罚,咱们现在说正事!”

    阿古扎点点头,环视一圈,大声道

    “大家都知道,我和土司亲如兄弟,他也把阿兹莫和阿迪莫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对待。”

    “其实土司在两年前就已经开始教阿迪莫培育蛊种,只是阿迪莫学得很慢,一直没让土司满意,所以土司也就没宣布这件事情。”

    “现在土司被害了命,我儿阿迪莫又没有把培育蛊种的方法学全,依我看,不如就由几位长者先共同担任土司。”

    最年长的管事人缓缓摇头,“既然阿迪莫学过培养蛊种,那就说明他是吉泽石定下的下一任土司。”

    “没学全就没学全吧,寨子里也找不到更适合的人了。”

    阿古扎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那长者走到场地中间,先看了眼吉泽沙依家的木楼,重重叹了口气,然后才环视一圈道

    “新一任的土司是阿迪莫,大家都同意吧?”

    “有没有不同意的?”

    “好,既然没有的话,那··”

    “我不同意!!”

    听到这威严沉稳又愤怒的声音,众人纷纷转身看去。

    就见吉泽石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

    阿古扎脸色大变,狠狠瞪了二儿子阿迪莫一眼,然后用眼神示意他们赶紧离开。

    不同他提醒,阿迪莫已经悄悄挤进了人群,一出去就拔腿狂奔起来。

    阿兹莫胯被拉伤,也忍痛跑了出去。

    吉泽石看到了这一幕,却是没有阻止。

    “土司没死!”

    “哈哈,土司没死!太好了!”

    几名寨子里的管事人纷纷走到吉泽石身边,面色也很是开心。

    吉泽石冷漠无比地看着阿古扎,“亲如手足?我吉泽石瞎了眼才把你当亲兄弟!”

    阿古扎脸上强行挤出一抹笑容。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周围人也满脸疑惑地看着吉泽石,不明白他为什么对阿古扎这种态度。

    就见吉泽石走到自家木楼角落的鸡笼边上,从怀里掏出半个煮熟的土豆扔了进去。

    两只大公鸡争先恐后地啄食起来。

    可不到两分钟,就见两只大公鸡脖子一歪,直接倒在了笼子里。

    “这土豆,是你儿子阿迪莫端来的!”

    “什么!”

    “原来土司是中毒了,阿迪莫这个畜生!”

    “对,我早上亲眼看到阿迪莫端了一盘土豆给土司!”

    “阿迪莫跑了!走,咱们去抓人!”

    阿古扎面如死灰,吉泽石对人一直很宽容,他以为吉泽石会放自己儿子一马的。

    可吉泽石当众拿出证据,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寨子里的青壮当即上前,拖着阿古扎就往后山走。

    村里的几名长者纷纷叹气,显然对阿古扎很是失望。

    眼看阿古扎被拖走,吉泽石却忽然开口道

    “不用拖到后山了,把阿兹莫和阿迪莫追回来,一起送到警局去。”

    一名老者皱眉看向吉泽石,“按寨子里的规矩,他们三个要拖到后山祭蛊种的。”

    吉泽石缓缓摇头,“时代变了,何况,血肉增加不了蛊种的药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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