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渐渐升到头顶,耀眼的日光落在叶凤泠的头上和身上。

    苏牧野看着面色白透的叶凤泠,那日蓬头粉面的印象好像就在眼前,偏她今日穿一套藕荷色秋装小袄长裙,还在领口处俏皮地缀一层出锋兔毛,暖暖日光顺着白色兔毛敷上叶凤泠脸颊,显出艳霞似的粉来。她眼睛又大又水灵,是万顷秋波尽泻成瀑的姝色,睫毛如蝶翼,又长又翘,扑扇的时候就像拿羽毛在你身上最敏感的地方挠痒痒。

    她立在那里,自动自玩,又不理他,就把他当空气一般,等他自己慢慢;消散;离去。

    几乎从不会被无视的苏牧野,心里好笑,也好整以暇地立在一旁,含笑凝视。

    干枯莲蓬轻轻弹动,叶凤泠伸出的粉色嫩舌不安分地探了探那莲蓬,诱那最后仅存的露珠落入她的檀口之中。

    舌尖窄窄的,嫩嫩的,粉粉的,生得这样美,轻轻一探,便将露珠席卷滑入贝齿。

    随着叶凤泠吞咽的动作,苏牧野的喉头也动了动,他眸色漆黑如墨,难得的,感到有暖流从四肢百骸处,汇入他的小腹。

    其实,苏牧野对于男女情事一向不太上心,他的眼里,女子可爱、顺眼的话,就逗一逗,不喜欢的话,干脆躲着走。除了在刚刚通晓人事的那几年,有过冲动,到这两年,已经几乎很少有女人能让他产生冲动了。

    为数不多的几次冲动,都在这半载里献给了叶凤泠。苏牧野隐隐觉得新鲜、刺激,而且兴奋。除被叶凤泠伤到内心外,他又因对方感受到自己身体里嗜血一般的兴奋反应。

    是以,苏牧野更拔不动腿了,直直盯着她,一动不动。

    叶凤泠大约也觉察到了苏牧野眼神的火热,她踮起的脚跟重新落到地面,有些不满地看向苏牧野,这人又想做什么?

    正胡思乱想,就听苏牧野道:;露水清凉,女子不宜贪多。;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叶凤泠心里升起浓重防备,敷衍地;嗯;了一声。

    ;你若是渴了,不如去我那里喝杯茶?;苏牧野笑道,颇有殷勤意。

    叶凤泠心里呵呵两声,只垂头不应。

    看着脚下仿佛生了根、人似乎变成哑巴的叶凤泠,苏牧野微微有些尴尬。他瞟一眼避自己如避虎狼的叶凤泠,认真回想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好像确实有些冷厉过分了?

    不希望叶凤泠对他抱有抵触心理,苏牧野摸摸鼻子,讪讪开口:;其实,含香馆那事;

    叶凤泠却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她猛地抬头,打断他,轻声笑道:;含香馆的官司已经解决,无需再提。;

    ;向天歌和季阳都安顿好了?;苏牧野沉默半晌后问。

    叶凤泠点头不语。

    苏牧野道:;若是你想再开一间含香馆;

    叶凤泠立马摇头,她马上离京,并不想给自己找麻烦。至于以后,一切等她从苏北回来再说。

    ;那日昏礼,你有没有觉得路峰有哪里奇怪?;苏牧野见叶凤泠不纠结含香馆,也聪明地不再问。

    这话问的奇怪,叶凤泠忍不住瞟苏牧野,为何要问她路峰的事,难道说苏牧野也发觉那日刺杀有问题么?

    这厢叶凤泠正闪神,苏牧野的眼神已经投向了不远处的大树后,洗砚鬼鬼祟祟探出头。

    是太子差人来请苏牧野,说有要事相商。

    叶凤泠以为苏牧野会离开了,结果对方打发走洗砚,复回到她身边。

    当对方鞋履重新出现在她眼角的余光里,叶凤泠干脆直接说出自己的所见所闻,;那日我躲在马车上,在你上马车前,曾看到路峰举着长剑,在门外唤我,因为不辨敌我,我就没应声。;

    果然如此,苏牧野心中暗道。

    ;怎么了?;叶凤泠面朝莲池,微微垂着眼皮,心里却想着,赶快结束这场谈话吧,她终于能离开京都,离开这一群鬼神打架的公子哥儿们了。

    两人并肩而立,面前的枯蓬形如枯竹,斜斜倚立秀波,这池面越平静,就越是照的苏牧野说出的话突兀又奇怪。叶凤泠的冷脸之明显,连圆滑如苏牧野,都快接不下,但他还是硬撑着没有离开。

    ;射入你车内的箭是普通弓箭,但射箭之人用的弓弩却是军弩。;苏牧野轻声道。

    叶凤泠机敏,闻弦音知雅意,;想杀我的是领兵之人?;

    苏牧野颔首。

    心思转几转,叶凤泠抬头露出不敢置信,难道,这场刺杀从头到尾就是路峰自导自演的,那覃如是怎么办?她知道自己所嫁的人最开始就根本不在乎她的生死么?

    苏牧野一眼便知身旁的人心中所想,他摇摇头,;覃如是不知道这些。;

    ;那;叶凤泠顿住,是啊,知道又如何,她自己选择的嫁,便是前方刀山火海,她也得硬着头皮走下去。

    两人沉默许久。

    长乐长公主昨夜宿在慈宁宫,陪着太后念了一夜佛经,现在才赶回苏府。一进园子,她就风风火火地向自己院子走去,却不想会在莲池旁看到苏牧野的身影。

    她怕自己看错,侧头问旁边伺候的阿衡:;克己身边站的是不是叶府三小姐?;

    阿衡眺望了片刻,确定,;是,听说叶三小姐不日要回苏北探望外祖,应是来辞行的。;她心里也纳闷为何这两人顶着大日头在枯了的池子边吹冷风。

    不过不得不说,那两人的背影一个颀长挺拔,一个翩跹婀娜,被秋风吹拂的衣袂微微鼓动,有股说不出的意蕴,叫人看着就像在看一幅美丽画卷。

    叶凤泠等半晌,也不见苏牧野再开口,只得微微侧头道:;我要回去了,世子如果无事,容我先行告退。;

    你要继续看池子,随意。

    就算知道对方对自己有心结,但这会儿一而再再而三的吃冷脸,苏牧野的脸色立时沉了下去。

    他眯起眼睛,原本踌躇的措辞现在倒是不用再反复咀嚼了。

    ;你这样避我如猛虎,又不得不敷衍我,是不是很辛苦。;苏牧野唇角翘起,语气犀利又嘲讽,叫叶凤泠忍不住腹诽,不知苏牧野又从哪里受了气,跑到自己面前撒气。

    可叶凤泠已经学乖,绝不会再跟苏牧野硬碰硬。而且她即刻就要踏上回苏北的旅途,更是绝不肯让自己背上一口;黑锅;。她理了理鬓发,调整了一下自己冰冷的面部表情,才扭头柔声道:;世子,言重了,我从没敷衍世子。;

    这话虚假的她自己都不信,可她心头恨恨,连虚与委蛇都有些懒得了。

    苏牧野嗤笑一声,;我是不是言重,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只问你,你同路峰到底是什么关系?不要说你不认识他,不认识不会那么清楚他的塌上喜好,不会让他专门为你定制软剑,更不会值得他冒险刺杀。;

    在苏牧野心里,这几天已经想出了一整本的贵族小姐玩弄草根将军又无情舍弃对方,逼得对方不惜杀人灭口以泻私愤的戏码。他迫不及待要听听叶凤泠如何辩解。

    虽然苏牧野点到了一丝真相,但他话里透露的信息还是惊到叶凤泠,;谁说他为我定制软剑?;

    ;你敢说你不知道他在铁匠铺为你定制软剑,还用上了交州特产的特级青铜原石?;苏牧野冷笑连连。

    叶凤泠这才知道,还有这样一件事,难怪鲁管事去铁匠铺取匕首时,对方一推再推,只说再等等就都打造好了。可这她不知道啊,而且她才不会要路峰的软剑呢。

    只不过叶凤泠也知道,此刻怕是无法敷衍苏牧野了,原想说几句就走的,也省得让别人看见她同苏牧野在一起传出流言蜚语。

    她只得收敛起勉强挤出的假笑,;世子果然神通广大,世上就没有你不知道的事。我同路峰是曾经相识,但至于为何相识,请恕我不便相告。;

    苏牧野转头看向叶凤泠,轻声缓慢地道:;你和他相识到了解他塌上喜好?;

    叶凤泠一下没反应过来,但等她意识到苏牧野话里的潜台词,脸蓦地红透无限,只得嘴硬道,;我不明白你说的什么。;

    ;你明明知道我在问什么、说的又是什么。;苏牧野迫近,陡然升起的气势压得叶凤泠喘不上气。

    她心里咯噔一下,索性横下心道,;无论世子你如何想,我行的端坐的正,问心无愧。至于我同路峰之间,恐怕跟世子也没什么关系。;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道:;世子请放心,路峰如何,我并不关心、也不在意,日后我和他也不会再有交集。至于世子同路峰,也和我无关。;

    叶凤泠也是胆大,她刚刚就眼皮跳,这会儿又扯到她最不愿意谈的人,自然心头火气浓重,说话就有些不过大脑。

    苏牧野没说话,垂头看了叶凤泠良久,久到叶凤泠避开他直视的眼睛,这才道:;呵呵,火气不小啊,你觉得我能容忍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的权威,依仗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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