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朗热不是爱上你了,而是崇拜你?”

    “崇拜比爱更疯狂。”

    “究竟是什么在折磨朗热,让他濒临垂死?”

    “作为医生,我认为他是癫痫,非常严重的癫痫,癫痫的发病机理到现在也是医学上的未解之谜,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朗热也不算太异常。”

    “那,作为巫女的视角,是怎么看他呢?”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巫女,还只是偶然间获得了一种天赋。但不管是从哪个角度来说,朗热都是中邪了,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控制了。”

    “被控制了?”

    冯尧想到了安东尼,看来,朗热大几率和安东尼一样,也被塞勒涅所控制了。

    只是,为何安东尼却没有显现出朗热这样的怪毛病呢?

    或者,他们所内置的芯片不是同一代?

    他不清楚塞勒涅的选择植入芯片的载体标准是什么,又是通过什么渠道来选择载体对象的,更不知道是通过什么手段去植入的。

    但他所接触的这两个被控制对象来说,却都和伊南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就耐人寻味了。

    “是的,被控制了,我感觉朗热的头脑中有另外一种思维,一种……不太像人的思维,反正我从来没有见过有人会有这种思维,非常霸道,不断和朗热争夺着身体的控制权。”

    “也就是说,在这种争夺中,朗热会爆发癫痫,最后身体机能都受到了影响和破坏。”

    “是的,那种力量过于暴戾,所以朗热承受不了。”

    “那你这首歌曲,又是怎么解决这种问题的呢?”

    冯尧想起了那天夜晚,李二妮伺机准备刺杀朗热时,伊南娜已经在哼唱那首歌曲了,由于距离相对较远,只是通过手机的匹配,他才从耳机中隐约听到她吟唱的旋律。

    那即使如此,他也感到心旌神摇,似乎心神都收到了抚慰,一切焦虑都要被一扫而空,神思都要游离于这个世界,飘向未可知的时空之中。

    伊南娜听到冯尧的诘问,没有再说其它,就开始吟唱这首歌谣。

    冯尧努力提高戒备,却又放松心神,同时又保持清明,让自己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冷静地分析藏在伊南娜神秘吟唱中的玄机。

    初听起来,这首歌谣甚至没有一下就能把握住的旋律,一点也不上口,更像是一些松散的音节,毫无规律地组合在一起,既完全不同于现今流行歌曲,也不同于交响乐等古典名曲。

    随着她的吟唱,即使冯尧努力保持冷静,还是看见了一些影影绰绰的影像,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那似乎是一个独立的世界,说不清有多大,一些破碎的画面和一声接一声的呼唤,正在吸引着自己进入到那里。

    而自己的记忆和思维,似乎受到了来自玄冥深处的力量的拖拽,正要不由自主地脱体而出。

    此景此景似曾相识,好比英玛为了保护他的安全,在他卧房里开设了一个独立空间,一个五星级行政套房一样的地方,好让他居住一样。

    而此时,却是伊南娜给他开设了另外一个空间,但这却不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而是要困住或移植他脑域深层中的有些秘密。

    冯尧怎么能容许自己的意识和思维受到别人的控制,他顿时运转灵渡瑜伽,让自己进入到坚不可摧的心神漩涡中,而且漩涡中爆发一种力量,要把伊南娜吟唱中的神秘之力给吸引过来。

    这种感觉很微妙,和璎珞所描述的小时候那场奇怪的梦境很相似。

    三岁的璎珞做梦激怒了扎灰楚那,“恶龙之湖”中的恶灵,而被掳去灵魂,被困在一个奇怪的女人那里。

    彭先生和那个红衣女子各自施法在同时争夺着璎珞的心神……

    “祝由,这是祝由术。这不是什么吟唱,而是在念一种咒语。”

    冯尧想到此,终于明白伊南娜是在做什么了,他奋力运转灵渡瑜伽,从无数幻影中挣脱出来。

    他盯了一眼伊南娜,却发现她的眼睛空洞地望着自己脑后很远的地方,正在张合的嘴角,流出一丝血迹。

    他大吃一惊,伸出左手,一下握住伊南娜摊开的右手,掐住了她的脉门。

    伊南娜从迷思中惊醒,两眼鬼魅般地翻了几番,一层密密的细汗从她的皮肤中浮盈而出,随即变成一缕若有若无的薄雾,四散逃逸。

    她渐渐收缩眼球,双眼终于有了焦点。

    “哦,是你吗,我的神?我感觉自己要死了,或者已经死过了一回,我从来没有这种感觉,这是不是一种濒死体验?这还从未发生过……天哪,我需要记录下来这宝贵的经验。”

    冯尧轻轻抚慰着她的右手。

    “相信我,你不需要记录什么,喝杯水,告诉我刚才发生了什么。”

    伊南娜站起身来,这时才发现自己似乎是刚从温泉中走出来似的,全身都湿透了。

    “我需要换身衣服……有些难受。”

    “嗯,记着喝水。”

    伊南娜匆匆从客房中走出来,快步来到自己的主卧,开始脱衣服。

    “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天哪,他刚受重伤,你就下手了?我还从来没有发现,你竟然如此急不可耐,心急火燎呢……太过分了。”

    妮蔻一直待在伊南娜的主卧之中,正在和什么人兴致勃勃地聊着什么东西,却不防看到伊南娜从客房中一脸红润地回到主卧,然后直接把自己脱了个一丝不挂,再加上她待在客房的时间足足超过了一个小时,登时就脑补了所有事情。

    伊南娜难得理他,刚才的那一幕太过惊悚,也过于新鲜,她不想因为妮蔻的干扰,让自己丢失了这种鲜明的记忆。

    所以,她冲到衣帽间,直接套上一身清透的丝绸睡袍,就跑回了客房。

    气得妮蔻指着她的背影,不知道该说什么。

    等到伊南娜来到冯尧身边时,才发现自己有些冲动了,这身睡袍遮不住任何东西,她虽然不是很在意,但生怕冯尧看轻了她,所以,她小心地盯着冯尧,却发现他只是偶一失神,又恢复清明。

    不由得心里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既然伊南娜不在意,冯尧当然更不在意,娱乐和满足了视觉,何乐而不为。

    况且,他早已通过偷拍、偷听,知道伊南娜更为荒诞不经的生活方式。

    眼下这点小诱惑,不过是毛毛雨了。

    “刚才你发生了什么?”

    “我说不清,这种事情原来从未发生过,无论是朗热,还是对其他病人催眠时,都不一样。”

    “能描述一下吗?”

    以往,在面对朗热和其他有严重心理疾病的人时,伊南娜才会采用这种催眠形式。

    多年的训练,让她掌握了多种高效催眠手法。

    但要说真正有效的催眠方式,却是这首歌谣。

    一旦她开始吟唱,伊南娜就似乎在自己周围撒开了一张大网,把病人从现实世界中拉进这张密闭的网中,病人脑域中的潜意识画面在她眼前上映,她通过音节的快慢和高低,来抚慰、熨平患者的心神。

    如果她想探听一般人的秘密,可谓是手到擒来。

    即使是心神防备甚严的人,经过几次所谓“治疗”后,也会逐渐迷失在她吟唱的歌谣中,在那个较为密闭的独立空间中,吐露内心最深层的秘密。

    甚至,患者自己压根就不知道这个秘密。

    正是在这种治疗中,伊南娜知道了有人侵入了朗热的头脑,掌控了他的身体。

    她通过治疗,等于说调和了外来入侵者和朗热自我意识之间的矛盾,架起来一座平和友好的桥梁。

    后来,随着进一步的治疗,伊南娜渐渐发现,朗热的自我意识实际上已经通过她所架设的桥梁,臣服于外来意识了,而且由于朗热的彻底臣服,那老头反而像枯木逢春一样,越来越年轻和有魅力起来。

    她可是亲身检验过,朗热的身体机能已经和30岁的壮年男人没有什么不同。

    有时候,她甚至搞不清楚,在自己身边的那个老头,究竟还是不是朗热。

    但在刚才,她以冯尧为对象开始吟唱这首歌谣时,一种强悍的力量第一次在她的脑域中爆发,而对面的冯尧的意识如同高峰顽石一样岿然不动。

    魔鬼一样的力量似乎要冲出她的脑际,将冯尧的思绪给拽到伊南娜营造的独立大网中,但偏偏冯尧的脑域也产生了一股吸力,似乎想把她脑域中的那股神秘力量给拖到自己的身体中去。

    这样,伊南娜的心神就成了双方角力的战场。

    如果是神秘的彭先生,或者即使是璎珞的母亲麦朵在这里,或许还能够同时控制住这两种争夺的力量,可对于没有灵渡瑜伽的加持,而且自己都搞不明白这种力量是什么的伊南娜来说,这个战场对于自己就是灭顶之灾。

    双方不管是谁战胜了谁,都会让伊南娜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也幸亏冯尧及时搞清楚了伊南娜歌谣的秘密,才猛地脱离了战场,让伊南娜避免了脑域崩塌,成为白痴的悲惨下场。

    伊南娜从自己吟唱开始,就完全失去了自身控制,她的眼前出现了无数个画面,每一个画面她都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她看到了一根根崛起的水晶柱体,这些水晶柱体迅速形成一个巨大的宫殿,一位极为可怕的灵魂在水晶宫中诞生。

    她甚至看到了一轮比太阳还要耀眼的物体从世界的某个角落腾空而起,升入空中,成为另外一轮月亮,只是更加明亮和可怕。

    两轮月亮交相浑映,但人间已经血雨腥风,成为地狱。

    然后,他看到了交战的双方,无比雄浑的风暴席卷了世界,她觉察到自己的卑微、渺小、不堪一击,然后她看到了神,一双穿透时空的神的眼睛。

    她感到神的一只强有力的手把渺小的她从战场中一下拉回到现实。

    她盯着神的双眼看了好半天,才最终看清原来这双眼属于躺在病床上的罗特,那个昨晚刚刚受过枪伤,从虚空中掉落在她卧房的男人。

    难道,他真是救她于尘埃的神吗?

    48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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