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大概扯明白了河东之事的应对办法后,大宋朝廷又面临一个棘手的问题如何说服大同朝廷放过大宋这一回?

    很明显,这一次正乾皇帝就不想和大宋朝廷再扯皮。

    河东路的归属权大宋让也得让,不让也得让,别人就没给大宋选择的机会。

    不然的话,徐泽也不会授意张叔夜直接向大宋河东路宣抚使司行文了。

    大宋唯一能选的,就是还要再出卖哪些利益来换取大同息兵。

    即便如此,大宋还是得派使者北上燕京府。

    于内,要让臣民们知道朝廷一直没有放弃努力,而不是被动等待侵略者步步紧逼,肆意宰割大宋。

    于外,也要表达大宋真的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并有足够的悔过诚意,以争取大同的宽大处理。

    出使的人选倒是很容易确定——太傅楚国公王黼。

    无论个人能力还是威望,王太傅都足够,且其人曾多次出使大同,经验非常丰富,乃是当仁不让的使同第一人。

    只是,这次出使不同以往,是纯粹的卖国,还是在大同没有出兵的情况下就主动卖国,大损个人名望,不管谁接下这活计,都背定黑锅了。

    王黼倒是不怕背黑锅,怕的拿不出能令正乾皇帝满意的条件而被灰溜溜地赶回来。

    其人乃追问天子,自己去了燕京,该拿什么说服正乾皇帝?

    割让河东路自不用问,问题是仅仅半个河东路肯定满足不了徐泽的胃口。

    继续割京东西路、淮南东路给大同么?

    绝对不行!

    再这样割下去,开封府就没了。

    其实,答案早就明摆着。

    近一千五百页的归来人档案就是正乾皇帝的态度大宋朝廷必须严肃正视归来人之事的严重后果,重新处理此事。

    说简单点,就是上次的处理太轻了,大同很不满意。

    大宋朝廷还得继续杀人,杀足够级别的人!

    要想化解此次危机,说服同军不要南下开封府,就必须献祭分量更足的大臣,以证明大宋的确意识到了此事的严重性。

    不然的话,还是别去燕京自取其辱了。

    问题是之前仅仅是逼死两个低阶文官且没有祸及其家人,都遭到了宰执们的抵制,这次肯定不能再杀文官。

    杀武臣也没什么效果,更何况能寻到借口杀的,上次都已经杀完了,再杀就真要逼这些丘八们造反了。

    王黼虽然没有明说,但绝顶聪明的教主道君皇帝很清楚这次该轮到他出血了!

    即使是家天下的封建王朝,也是有内外之分的,而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大宋这方面分得清楚。

    赵佶这些年之所以能一再作死还稳控朝堂,将一干人精臣子玩弄于股掌之间,除了其人绝顶聪明和高超的政治手腕外,更重要的是他始终抓着核心权力,没人能跳反。

    生性轻佻好玩的教主道君皇帝当然不可能大小事都亲力亲为,这些权力实际是交给了童贯、杨戬、谭稹、梁师成、李彦等心腹家奴手中。

    正是这些声名狼藉的大宦官为赵氏江山鞠躬尽瘁,替官家处理好了各种“琐事”,才能让赵佶放心的玩,可劲的作死。

    若是其他的情况,天子无论如何也要保住自己的家奴,但此时非同往日。

    两年前,大同朝廷以河东路宣抚使司趁战乱擅自招诱本国山后百姓为由,向大宋提出“严正交涉”。

    结果,大宋君臣却错误地认为同军主力已经陷在了北疆,绝不可能大举南下,只是虚张声势,因而没有及时对大同的“严正交涉”做出正面回应。

    没过多久,徐泽命人送来“应州不应,开封可封?朕欲南巡,尔可愿北面”的国书。

    紧接着,正乾皇帝亲率同军南下,以极快的时间攻入滑州境内,威胁开封府。

    这事过去还不到两年时间,若是头脑还不清醒,不能一次就做出徐泽满意的牺牲,那就等着正乾皇帝再次提大军南下吧。

    教主道君皇帝过分迷信政治手腕,玩散了人心,靠利益输送才勉强换取文官士大夫的继续支持,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再对臣子耍手腕了。

    面对王黼的提问,其人必须做出正面回应。

    赵佶仅犹豫片刻,就做出了选择——罢积石军高邮军节度使谭稹太尉之职。

    徐泽立国之后便接连找大宋的麻烦,连理由都懒得换——死揪着归来人之事不放。

    但大宋的确有错在先,且一错再错,一再授人以柄,想抵赖都无从说起。

    在教主道君皇帝看来,为大宋招惹强敌的罪魁祸首就是建议并督办招徕山后汉儿的前河东路宣抚使谭稹。

    这个家奴乱出主意在先,稳不住河东路形势在后,既然办砸了事就得承担责任。

    何况其人在第一次河东危机爆发时,还硬顶过天子要求杀掉郭仲恂的秘旨,导致大宋错过了和平解决河东路归来人问题的最佳时机。

    此事又间接导致秦桧这贼子鼓动郭仲恂对抗同军,从而引发更大的危机,使得河东路局势彻底失去控制,让大宋面对如此被动危急的局面。

    所以,放弃这种吃里扒外的家奴,以换取臣子和敌人的原谅,教主道君皇帝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勤勉奉公的谭太尉还不知道自己被皇帝出卖了,其人这段时日整天泡在官衙中处理公务,好不容易回了一趟府,就收到了自己被罢免的诏令。

    而随天使同时送达的,还有三尺白绫——天子是一刻都不想给其人多留。

    在大宋,一个失去了皇帝宠信的宦官,哪怕是贵为双节度使的太尉,面对君要臣死的结果也没有半点反抗的可能。

    谭稹临死前有没有悔恨,又说了啥,没有人知道,也没人关心。

    能确定的是,其人一头白发的首级被石灰腌渍过后照样丑陋,并不比死于河东的辽地归来人好看半点。

    相比起河东路这几年死于战乱和灾荒的十余万冤魂,谭稹的这点冤屈也算不了啥。

    当王黼带着谭稹的首级北上燕京请求正乾皇帝宽恕大宋时,教主道君皇帝也积极做着自救的准备。

    徐泽之前几次率军威胁开封府,都没有打到东京城下,却不代表这次也会一样。

    赵佶不敢盲目相信众臣的分析结果,更不敢被动等待同宋两国的谈判结果出来。

    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大同立国近两年,情况早就发生了变化。

    大同这两年接连慑服了高丽、日本、夏国等国,鬼知道徐泽是不是与金国也达成了某种协议稳定了后方,已经做好了南下吞并大宋的准备。

    谁敢保证同军这次的目标就一定是河东路,而不是整个大宋?

    以同宋两军实力的巨大差距,徐泽只要率大军南下,大宋莫说守住河东路,就连国都开封府也别想守得住。

    开封府的防御体系实在太脆弱了,且离大同帝国的边境太近,同军若是发动突袭,只需数日时间便能击穿滑州防线兵临东京城下,这段根本不够大宋朝廷做出反应。

    臣子们舍不得放弃自己的利益,不到刀枪临身的那一刻就不愿迁都,教主道君皇帝万金之躯,却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为了应对最复杂的情况,赵佶做了多手准备。

    其一,派出皇子分居各路州。

    大宋不是大唐,对宗亲的防范极为严格,就连太子都只是摆设。

    没有天子的授权,皇子就算到了地方,既不能干涉政务也不能调动大军。

    教主道君皇帝此举,还是为了应对最危急局面。

    万一徐泽不按常理出牌,再次突袭开封府,赵氏子孙总不至于被同军一网打尽。

    有皇子再外,大宋社稷不绝,各地还会奋起反抗,至少能令敌人有所忌惮。

    三年前,朝廷大军败于南乐镇,同军兵危开封府,天子就曾遣了诸子分居各地。

    有此先例,这一次倒是没有遭遇多大的阻力就通过了。

    其二,下诏因河东大战,朝廷两次重建京营禁军,耗费无数,国库已空,令京西、淮、浙、江、湖、四川、闽、广并纳免夫钱,期以两月纳足,违者从军法。

    此诏一下,立即招致群臣反对,纷纷上书劝谏。

    教主道君皇帝却不为所动,反而以去年诸路漕臣坐上供钱物不足,贬秩二十二人。

    其后,天子又诏宗室、后妃戚里、宰执之家一律敷纳免夫钱。

    如此一来,凡大宋子民,无论贵贱皆要交钱纳税共度时艰,民间反对的声音才小了些,宗室贵人们却跑到宫内哭穷。

    有宋一朝,天家向来都是防着自己本家比外臣还要严。

    赵佶更是如此,不仅没有理会这些胡搅蛮缠的宗亲,反将有渎职嫌疑的大宗正司正卿和少卿叫到跟前臭批了一顿。

    这招果然好使,大宗正司开始动真格后,闹事的宗亲很快便作鸟兽散。

    赵氏子孙们不理解皇帝,以为赵佶想钱想疯了,刮地皮都刮到了自己家里。

    其实,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教主道君皇帝这次拼命刮钱真不是为了自己享乐,而是未雨绸缪,目的还是为了解决当前的危机。

    徐泽随时都可能率军南下的情况下,靠禁军根本打不赢敌人,要是国库还没钱,大宋拿什么对(乞)抗(求)强(撤)敌(军)?

    其三,准皇太子上朝,除赵桓开封府尹。

    两年前,因大宋无视大同的“严正交涉”,正乾皇帝提兵攻入滑州威胁开封府。

    危急关头,教主道君皇帝匆忙派公相蔡京携皇太子赵桓入同营签署卖国协议,劝正乾皇帝退兵。

    协议签署后,蔡京回到东京复命,赵桓却被徐泽扣留为质,以督促大宋认真履行协议。

    没想到,进入河东路传旨的职方员外郎秦桧胆大包天,无视两国刚刚签署的协议,蛊惑郭仲恂攻击按协议进入代州清查归来人的同军,引发了河东大战。

    盛怒的正乾皇帝乃命赵桓以大宋储君的身份上书教主道君皇帝,质疑大宋背信弃义,君不君臣不臣,不配拥有万里江山。

    赵桓的上书使得形势本就不利的大宋朝廷彻底陷入被动,只能坐视同军长驱直入,被迫割占代、忻、宪、宁化等军州,仍不能平息正乾皇帝的怒火。

    此事也在赵佶和赵桓心中埋下了一根隐刺,致使父子二人互为仇龇。

    赵桓被徐泽放回东京城后,便极不受教主道君皇帝待见,直接被圈禁。

    只因为其人有正乾皇帝撑腰,才没有被废掉皇太子之位。

    此后,大宋为了应对大同反复滋扰开封府的威胁,在邓州建设新陪都南阳府,赵佶便是安排皇三子赵楷督办。

    因此,朝中一直有传闻,说天子要废皇太子而立郓王。

    但因四年前撰文逼死知中山府事陈遘,赵楷的名声也早臭大街了,比其兄赵桓都不如。

    很多臣子对这个刻薄寡恩的皇三子印象极差,明里暗里抵制此事,教主道君皇帝也不敢轻举妄动。

    时隔两年,天子捏着鼻子放出自己最喜欢的皇长子并授意重任,并再次为其人铺好继承大位的路,目的自然还是为了防范正乾皇帝再度率军南下的危急局面。

    若是开封府再次受到威胁,臣子们还是坚决不愿撤退,就干脆府赵桓这逆子上位,总好过自己留在东京直面对徐泽。

    其四,诏河东路、陕西诸路、京东西路、淮南东路等路州守臣严格约束麾下兵马,擅起边衅者,从严从重从速处罚。

    ……

    东京城中,教主道君皇帝“积极备战”,全力做好应对同军南下的各项准备。

    已经进入大同的大宋太傅王黼等人却还在大名府滞留,正焦急等待大同朝廷对大宋使团北上的批复。

    虽然出国后就一直有同军全程护送,看不真切大同境内的情况,但河北路纳入大同治下仅四年时间就已经变得面目全非,无论军民走路都比以往快几分。

    疑心生暗鬼,透过途中所见所闻,王黼等人越看越觉得大同恐怕真做好了南下覆灭大宋的准备。

    就在其人犹豫要不要干脆投靠大同为王师带路时,大同朝廷终于送来了准确答复由大名府派人护送大宋使团直接前往河东路见驾。

    ……

    p:出远门中,没时间码稿,下一章估计要隔两天,到21号发,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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