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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同燕京城,战部作战室。

    战部尚书吴用正率领一众属僚,向正乾皇帝推演金辽之战。

    “……,综上所述,战部的结论是金国与残辽势力的正面大战已经结束,最迟两个月以内金人就能稳定西京道,金国应该在考虑下一步的作战方向了。”

    金国再次启动灭辽之战后,大同便严守边境,自始至终都没有给金国找麻烦,仿佛闷头种田忘了境外纷争一般。

    可实际上,正乾皇帝一直都在密切关注着金辽之战。

    金国一方,完颜阿骨打为避免徐泽借口信息缺失而干预金辽之战,也主动向大同提供了战争的最新进展。

    包括青冢之战的始末、辽帝西狩夏国、金军拿下丰、德、云内、东胜、朔、武、天德等军州的情况,金国都及时通报给了盟友。

    是以,吴用的战情推演便多了不少“干货”,分析更加具体。

    “臣认为,金人灭掉辽国之后,下步最有可能的用兵方向有两个。”

    在正乾皇帝的影响下,大同高阶文武基本都能正视金国,对这个只有不断扩展才能统合内部力量的战争怪兽有比较清醒的认识。

    “其一,守南扫北。

    金国的根基在东京道,其立国以来,走的也是迁徙诸路人口至金源内地以加强根基的路子。

    但在辽西走廊、辽东南、高丽和燕云大半为我朝掌控的情况下,金国空有中京道和西京道大片土地,实际却没有真正的战略纵深。

    日后,金同两国一旦发生冲突,我朝大军就可借海陆两道,从东、西、南三面直接攻入辽阳府,然后长驱直入进抵会宁。

    金国若不能在上京道建立稳固的统治并取得更多的土地,便会处处受制,陷入与我国翻脸都不能的窘迫境地。

    因而,臣认为守南而扫北,拓展战略纵深改变其被动局面,便是金国当前形势下最有可能的突破方向。”

    看着侃侃而谈的吴用,徐泽颇为欣慰。

    经过多年的敲打和培养,这个算尽人心的阴险谋士是彻底脱胎换骨了,完全看不出当初的模样。

    现在的吴用不仅举止有了大国重臣的稳重,而且谋事多过谋人,行事也颇为大气。

    战部在他的带领下井井有条,越来越正规,不仅出色地完成了本级职责,还为同军各部输送了大批的优秀参谋人才。

    “接着讲。”

    每个人都有无论如何变化也难改变的一些特征,如同吴用早就不摇扇子了,但每次军议讲完话便看徐泽脸色的小毛病却始终改不了。

    “其二,稳北击西。

    北地苦寒,出产有限,地广人稀,大军远征千里收不到万人数千畜,掠地所得经常不及出兵所费。

    因而,就算是为了稳步开拓北疆,金国也需要数个稳定的粮食产地,以供其征战。

    除了东京道辽阳府,金国当前最重要产粮区在云中盆地,为了征服倒塌岭,也为了日后从东南两面夹击乌古、敌烈部,金人都必须保证云中府的稳定。

    夏国趁着辽国动荡割占河清军、金肃军和宁边州,并以辽帝为筹码继续东侵,已经严重影响到金国的粮食稳定和日后的大战略。

    由此,臣认为金国很有可能在近期内挟大胜之威,教训不知好歹的夏人,以打断其国东侵的步伐。”

    夏国浑水摸鱼偷占河西之地一事,徐泽比完颜阿骨打更早知道。

    其实,夏人不仅趁乱侵占辽地,还趁着同宋河东大战府州折氏大举征兵南下的时机,侵占了丰州部分土地。

    彼时,折氏为了与同军大战,主动收缩兵力,暂时放任夏人侵略。

    其后,折可求兵败太原府,折氏子弟兵十去七八,已经无力收回失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夏人步步蚕食。

    同军逼降折氏后,折可求第一时间就向李逵汇报了夏人侵占丰州的情况。

    自同舟社组建以来,辽、金、宋、大元、高丽、永乐、日本等只要敢向同舟社龇牙的政权,都被同军挨个修理了一遍。

    如今,夏国又不知死活送上门来,自不会让他们享受特殊待遇。

    收到河东路巡抚使司的上奏,大同正乾皇帝便立即诏谕张叔夜和李逵二人“剁掉夏人扩张的狗瓜子”。

    但同、夏两国并没有因此而爆发大战。

    两军只是进行了一次小规模的前哨战,挨了揍的夏人确认河东路已经易主,见识了同军的战力,就立即吐出了之前侵占的领土,并派出使者解释之前的“误会”。

    宋、夏两国相争百余年,夏国就如同一条赖皮狗,凑着赵宋空挡就会咬上一口,挨了揍老实几天,回头又咬。

    宋廷被逼无奈,只能给“岁赐”买平安。

    结果,贪婪的夏人得了“岁赐”照样扰边,不给“岁赐”更有理由扰边,搞得宋人烦不胜烦,只能凭借雄厚的国力,以堡垒战术与夏国死耗。

    这一次,赖皮的夏人却没有挨够揍就轻易认怂,张叔夜和李逵均觉得太不正常,便扩大了斥候的活动范围。

    由此,得知夏军已经侵占河清军、金肃军和宁边州等地。

    不怪夏人如此不要脸皮的执着于扩张,只因其国的地理位置实在太糟糕了。

    其国南北两面尽是高山,西边的回纥也是高耸入云的天山和塔里木沙海各半,扩张的收益还赶不上付出的代价。

    本就不大的国土中荒漠和山地又占去大半,要想发展,唯有向东面扩张。

    但横山被夺,夏国向东南方扩张的国势受阻,在战略上便对小国而言处于极为不利的守势。

    若不能趁着同宋、金辽大战的大好时机浑水摸鱼,以求打开局面,夏人就真的只能坐等亡国了。

    同、金、宋、辽、夏诸国之中,唯有夏国最弱,以至于弱宋都能压着其国打。

    这样的国家可以借势而为,充分利用各国之间的矛盾以小凌大,但一定不能贪心,要懂得见好就收,更不能同时开罪强大的同金两国。

    因此,在大同展现出自己的强势后,夏人就立即缩了回去,极力表现自己无害的一面,以避免两面作战,好集中国力与金国争夺河西之地。

    可惜,夏人不知道的是,若论贪婪,大同说第二,这世上就没有哪个国家敢说第一,心怀万里天下的大同正乾皇帝又如何会放任他们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扩张?

    得到夏人染指河清军、金肃军和宁边州的情报后,徐泽就指示河东方面开始修路运粮,加强情报搜集,只待时机成熟,便裹挟金人或者干脆单独出兵驱逐夏人。

    只是,金军这一次战术得当,仅一波攻击就灭掉了耶律延禧苦心搜集了半年的军队,并在西京道站稳了脚跟。

    如此一来,同军就不能越俎代庖,在金国没有邀请的情况下,贸然介入河西之地的纠纷。

    徐泽望着沙盘上同金夏三方势力交错的部分,询问吴用。

    “预测一下金夏两国何时会开打?打到什么程度?”

    以有限的情报推测他国之间可能会爆发的战争并不容易,但这一点难不倒干这个专业的战部。

    向皇帝汇报前,吴用就带领属僚搜集了很多情报信息,并做了数次推演。

    “如前所述,金国的根基在东京道,战略拓展方向在上京道,除非金人计划与我朝开战,不然的话,其国不可能在西京道长久屯驻大军。

    金辽两国在西京道争夺经年,致百姓流离,耕地大面积抛荒,产粮能力锐减,为了在西京道用兵,金人之前还向我朝申请将部分粮食贸易放在白州交割。

    因而,金国对夏之战宜早不宜迟,且规模不可能太大,兵力应该在万人以内,又因金军不耐酷暑,臣预计金国发起攻击的时间应该在秋收之后入冬之前。”

    要让金国扮演好猎狗的角色,为大同灭掉辽国并挡住游牧部族的侵袭,就不能让他们吃得太饱,但也不能让其饿死。

    因而,允许金国保留辽阳府和云中府两大粮仓,并逐步扩大两国的粮食贸易,便是大同王朝的既定战略。

    金国通过大同的援助,获得了额外的战争潜力;而大同则通过精准的“投喂”,准确把控金国的命脉。

    至少在当前和今后一个阶段,双方的这种贸易形式仍是“双赢”的结局。

    “以金军的战力,打败夏人不难,难的是河清、金肃和宁边三军州远离金国后方且隔着大河,金人不能在彼处长期派大军驻守,就没办法阻止夏人卷头重来。

    金军在打败夏人展示武力之后,会有极大可能主动寻求我朝干预,以换取西京道的稳定,并将争夺河西之地的矛盾转移到同夏两国。”

    徐泽其实认可了吴用的分析,但他还是考校了其人一个问题。

    “金国会不会援引两国盟约,直接将河清、金肃和宁边三地转让给大同,以换取我朝出兵打击夏人?”

    “臣认为有这个可能,但可能性不大,原因有三点,

    其一,金军此时刚刚打败辽军,气势正盛,将士求战心切。

    即便威望颇高的金主,也不可能担负‘卖国’之名,一战未发就寻求我朝支援;

    其二,随着金国的不断扩张,金夏两国接壤之地会越来越多。

    金人此时若为了图省事,没有亲自出手将夏人打痛便将河西之地交给我朝,日后就要承受夏人无穷无尽的骚扰。

    其三,金人野性南驯,绝不可能放弃摆脱我朝掌控的努力。

    与夏人的大战就是一个很好的契机,待打败夏军展示金军的强大后,金人便可一方面承诺本国退出河西之地卖好于夏人,一面又以盟约引我朝入局。

    如此,既可转移金夏矛盾,又能为日后金夏,乃至金宋之间合作提供可能,若是操作得当,甚至能缔结三国盟约,共同遏制我朝。”

    “好!”

    徐泽带头鼓掌,为吴用终于能够跳出一州一路之得失,而将眼光放到整个天下大局中的进步而贺。

    吴用却表现得宠辱不惊,待众人掌声结束,躬身询问皇帝。

    “陛下,我朝对河西攻略是否要做出调整?”

    “不用!”

    徐泽起身,准备摆驾回宫。

    “完颜阿骨打若真昏头了勾连三国,岂不更有利于我大同日后放手施为。”

    实际上,完颜阿骨打并没有吴用猜测的这般深谋远虑。

    虽然很清楚金夏两国必有一战,但要这一战究竟什么时候开打,大圣皇帝还没有想清楚。

    并不是其人反应慢,要怪就怪大金的国力不能和大同相提并论,容错性更小,每一个战略抉择都不得不反复权衡。

    不同于同舟社脱胎的大同见谁不爽先揍了再说的霸气,女直人建立的政权虽然也出于上升期,但完颜阿骨打却非常清楚大金一直都不具备与多国同时开战的能力。

    因此,女直人先是与曾经打出了狗脑子的对手高丽和解,之后还与虎口夺食的同舟社结盟,再之后又与猥琐的大宋私下接触。

    如果有可能,完颜阿骨打是真不希望与夏国起纠纷。

    所以,其人明知道夏国占领的河西之地,却选择搁置争议,就是为了尽力避免与夏人开战,好集中兵力先抓住天祚帝,以尽快稳定西京道。

    但夏国却贪心不足,占了宁边州,又将爪子伸进武州,还庇护流亡的耶律延禧,硬是要贴上来打脸,便让金国退无可退了。

    为了尽快稳住西京道,以迅速转化其地的战备能力,实现“早打小打一次大好”的对夏战争目标,大圣皇帝不顾越来越炎热的天气,继续巡幸西京道。

    六月一日,完颜阿骨打驾临鸳鸯泊。

    六月五日,大圣皇帝移驾白水泊。

    六月九日,大金御帐进抵云中府。

    ……

    炎热的天气、繁重的国事,以及密集巡幸任务交织,终于拖垮了大圣皇帝本就虚弱的身体。

    六月十五日,完颜阿骨打结束云中府的巡幸,再次启程欲要跨马而行时,竟然一头栽倒,幸好护卫的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皇帝,才没有酿成更严重的后果。

    当晚,金国大圣皇帝从昏迷中醒来,一反常态的没有再坚持出巡以遮掩自己的身体状况,而是宣布巡幸计划提前结束,准备返回上京临潢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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