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中的胖大僧人已经被绑缚得结结实实,垂头坐地。

    牛皋从其包裹中找到了度牒,打开翻看。

    “鲁智深?就连大相国寺的大德也要落草造反么?”

    鲁智深脸上有树枝石子划伤的血痕,身上还有枯草败叶,模样甚是狼狈,

    其人却没有被牛皋的话吓到,梗着脖子争辩:

    “休得栽赃!洒家只是个过路的行脚僧人,哪里要造反了?”

    “擅闯卡点,意欲联络山中贼人,不是造反是啥?”

    “洒家就是个过路的行脚僧人,联络个甚的贼人?”

    “行脚僧人?有你这样鲁莽的行脚僧?”

    牛皋继续翻找,但包裹中除了一些零碎银子铜钱和换洗衣物外,再无别物。

    “俺要不是会几下子,还不被你一禅杖给打出屎来!意图杀官,可不就是造反?”

    “洒家姓鲁,是有些鲁——”

    “姓鲁你就鲁莽,那马麟姓马,是不是还能长出个大长**?”

    “哈哈哈——”

    马麟、欧鹏等人被牛皋逗笑。

    牛皋上前,一把提起鲁达,吩咐道:“你们搜下他的身!”

    刚才绑缚鲁智深时,就已经搜过一次,未有所得。

    但没有搜裆,由是欧鹏、马麟上前,就要来摸鲁智深的裆部。

    “你们!休得羞辱人。”

    鲁智深真急了,挣扎着喊道:“有种放了洒家,再比斗一场!”

    “嘿!是不是还得请你吃饱了饭再斗,不然的话,斗赢了也不是真好汉?”

    “那是当然,不吃饱比——”

    牛皋趁其人说话分神,使了个眼色,突然跘腿,使鲁智深身体失去重心。

    “搜!”

    欧鹏、马麟同时下手,

    鲁智深的身体将倒未倒之时,就被二人扯了裤腰带,并扒下裤子。

    啪——

    一块木牌掉在了地上。

    鲁智深身体一僵,不再挣扎了。

    马麟拾起,就要送到牛皋手里。

    牛皋眼力颇好,早就看出了木牌上的编号,摇头道:

    “拿走,骚得慌,赶紧洗洗!”

    又对着风中凌乱的鲁智深问道:“咋样?你还有啥好说的?”

    听到牛皋的问话,鲁智深刚才已经灰败的面色,反倒又恢复了正常。

    “有——”

    “快说!”

    “帮洒家把裤子系上,天冷,鸟凉——”

    “哈哈哈——”

    欧鹏等一众人都被这鲁莽而又胆豪的僧人逗得捧腹大笑。

    见到木牌,牛皋心中就已经有了决断,也不想羞辱鲁智深。

    使了个眼色,欧鹏上来帮鲁智深提上裤子系牢。

    牛皋放下鲁智深,抓起一把黄土,使劲搓手。

    这僧人,味儿太足!

    冲鼻子!

    即便他这糙汉子都受不了。

    “这木牌咋回事?”

    “洒家是个行脚僧人——行脚中,捡的。”

    牛皋搓干净了手,提起长枪,对准鲁智深。

    “俺耐心有限,老老实实讲最后一句话!”

    鲁智深从其人眼中看到了杀意,心中知道对方没看玩笑。

    “让洒家吃顿饱饭,要死,他娘的也做个饱死鬼!”

    牛皋手中长枪送出,即将戳中鲁智深咽喉时,突然喊道:“同舟共建!”

    情况突变,鲁智深不及反应,脱口答道:“一带一路!”

    牛皋收枪,笑道:“哈哈哈,是条汉子!欧鹏,给鲁大师松绑!”

    鲁智深是真饿了,足足吃了小半桶饭,一条烤麂腿,

    又喝下半壶酒,才满意地拍拍肚皮。

    牛皋已经搞清楚其人此行的目的了,确实是要到登州寻同舟社。

    上元夜,东京城中的动乱,鲁智深也是受牵连者之一。

    当晚,观灯市时,鲁大师仗着身高体壮,挤了一个好位置。

    后来皇城司和殿前司联手清场,鲁智深这暴脾气哪能忍,

    不愿走不说,还故意装作不小心,撞了几个抬东西的殿前司班直。

    因其相貌凶狠,一看就极不好惹。

    班直们怕惊扰了圣驾,明智地选择了没吭声。

    其后,烟花失控,城楼上皇帝受惊,刘贤妃被砸,乱作一团的场景。

    身高体长,位置又靠前的鲁智深自然都看得清清楚楚。

    因为清场之时,其人最终还是离开了一小会,

    他也不确定那几个殿前司班直抬着的,是不是坏了事的烟花。

    但还是第一时间选择跑路,回到大相国寺菜园后,

    又立即收拾了行装,压在头下,方才敢安睡。

    其实,鲁智深撞的那几人,正是殿前司金枪班班直,

    他们抬着的,还真就是烟花。

    这么大的活动,不提前准备是不成的,

    皇城司考虑得很细致,所有烟花都提前装箱码好造型,

    以方便转场,结果还是出了事。

    但那几个班直平日里关系极好,出事后也立即想到可能是自己闯了祸,

    几人迅速结成攻守同盟,连替罪羊——徐宁,都想选了。

    他们自然不可能再供出鲁智深,没功劳不说,还会为自己找天大的麻烦。

    抓鲁智深,其实是皇城司探子自己的主意。

    出事后,皇城司有“聪明人”记起观灯时,有个靠前站着的胖大面恶僧人。

    又联想到皇帝和通真先生正在一门心思做的灭佛大业。

    正好可以抓住这个僧人,再栽赃富得流油的大相国寺,

    既可以让自己大赚一笔,又能讨得官家和通真先生欢心,这买卖怎能错过?

    由是,拐了一个大弯,鲁智深还是进入了皇城司的视线。

    幸好其人警惕性高,听到动静,就直接越墙而走,

    也幸好东京乃是不夜城,不闭城门,由此逃过一劫。

    皇城司探子本来就没有真凭实据,这下跑了人,正好大肆勒索大相国寺,

    虽然没有邀到功,但钱却是赚了个饱。

    鲁智深出城后,想到了张三以前经常提及的同舟社事迹,乃径奔梁山水泊而去。

    负责梁山分社的田异已经通过情报渠道,知道了京中消息,

    包括同舟社商铺被牵连一事,他都清楚。

    其人按照早就制定好应对紧急事件方案,

    一方面维持分社的正常运转,

    一方面赶紧转移重要人员和资料。

    当此危急之时,当然不敢再收如此惹眼的鲁智深。

    乃给了鲁大师编号木牌,告知其口令,就匆匆送走其人。

    鲁智深先走了北面潍州,

    到昌邑后,才发现官军已经设了卡,无法通过。

    只能赶到南面碰运气,却被牛皋逮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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