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女孩悲痛成这般,贺孟宇也是于心不忍,不愿再看,便把头别到一边。

    其实,从目前的证据来看,陈锦显杀害顾家梁之事,确实是和这个陈思婉关系不大,种种迹象表明,这女孩也是事后才知。所以自然不存在父债子偿、一命抵一命这样的说法,甚至是把她打入大牢,都是无凭无据。至于她想见顾岳成一事,自己做不了主,关键是……贺孟宇想着,不由地转头望向顾明琴、顾鑫二人。

    顾鑫显然是看出他的想法,轻哼一声,扭过头,不予理会。顾明琴呢,也是四处张望,躲避着他的目光。这让贺孟宇非常郁闷。余光中,那女孩依旧是趴在地上、哭的动情。看她这样子,估计一时半会也停不下来。此时,客厅里的气氛有些尴尬,关键是贺孟宇,不知该说些什么。这时,门外由远及近,走过来一个人,看见此人,贺孟宇不由地眼前一亮。有了。

    重咳几声,逼得陈思婉停住了哭泣,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望着自己。贺孟宇也不看她,只是正色说道:“陈小姐,你刚才所言,本官自会想办法查证。现在,本官还有几个问题,希望你如实相告,这些事很重要,牵扯到人命。若你是真心悔过,本官希望你知无不言。”

    “大人有话请讲,但凡小女知道的,必定会据实相告,绝不隐瞒。”陈思婉信誓旦旦地说。说罢,又轻轻地磕了个头。

    贺孟宇微微颔首,对于她如此回答,表示满意。向门口那人招了招手,让他进来。

    方敏走进屋内,先恭敬地向贺孟宇行了个礼,然后便走到陈思婉面前,从衣服里拿出那枚暗器,递到她眼前:“陈小姐可认识此物?”

    下意识的,陈思婉身体前倾,凑近一点,看了看,随后轻轻摇头:“没见过。”

    “真的没见过?”方敏蹙起眉头,摆明了不相信,随后又故意提醒,“陈小姐,你可要好好看看,这可是一个重要证物。”

    “证物?”听到这个词,陈思婉更是吃惊。再次凑了过去,好像是认真地看。只是到了最后,她还是摇摇头,“没见过,从小到大,在我的印象中,没有这个东西。是什么首饰吗?”忍不住问道,并回头看着顾明琴,希望她给自己一个答案。

    “首饰?”方敏再次冷哼一声,不以为意。收起那枚暗器,随后便改变了问题,“陈小姐可认识一个叫田旺的男子?”

    “田旺?”陈思婉拧起眉头,好像是仔细地想了想,可最后仍旧是摇头,“不认识。”

    “不认识?不可能吧,据我所知,这个田旺可是在你们陈家做过三年的花匠。”方敏再次提醒,一面提醒,一面观察着陈思婉的表情,希望发现破绽。

    “捕快大人说的是什么,花匠?那我陈思婉可能就真的不知道了。”陈思婉一脸无辜。看着方敏将要开口,她就把话说出来了,“捕快大人,你有所不知,我们家的花匠并非天天在家,一个月来那么一两次,平常情况下浇水什么,我们自己来就好了,等到需要处理枝叶了,再让他们过来。每当这个时候,花园里就比较乱,我也不会过去。所以见到那些花匠的机会少之又少,没什么印象。”

    真的是这样么?方敏再次表示怀疑。不由地转向顾明琴。对方也是摇了摇头,不甚了了。

    “那个田旺怎么了?”

    正想着这件事,却不料,陈思婉突然问了一句。低头看去,只见女孩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一脸迷惘。从眼下的表情来看,似乎与此事无关,只是……面对着自己的目光,陈思婉还再次解释—

    “虽然我没见过他,但毕竟是为家里做过事。我想如果他出了什么事……”

    “他死了。”方敏淡淡一语,打断她的话。

    “什么,你说什么?”陈思婉显然是吃惊不小,瞪大了双眼,看着方敏,好似难以置信。

    “我说,他死了。”方敏再次重复了一遍,眼睛仍旧死死地盯着她,不放过她任何一个表情。

    “不会吧。”好像是受了惊吓般,陈思婉打了个冷战。突然紧紧地抓住方敏的衣服,非常急切地问道,“他是怎么死的,死在哪儿?”

    “死在郊外,被人一刀毙命,没有任何反抗。”方敏再次解释地说道,故意挑挑眉,问了一句,“陈小姐真的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我也是刚回沪城。”陈思婉本能地说出此话,一脸惊慌,四顾茫然,好像是害怕着什么,突然抬起头来,又问方敏,“到底是什么人杀了他,查出来没有,为什么要杀他?”

    “杀人凶手现在还没有找到,死亡原因,自然是不得而知。”方敏如此答道。回头看了眼贺孟宇,对方暗暗地点点头,赞同这样的说法。方敏放了心,转头看向陈思婉,“陈小姐可认识王锦娘?”

    “奶娘?”听到这个名字,陈思婉突然间兴奋起来,眼前一亮,慌忙问道,“她在哪儿,现在好不好,她……”

    “她也死了。”方敏再次打断她的话,给了她一个冷漠的答案。

    “什么?”陈思婉好像是大惊失色,瞪大了双眼,突然间向后一仰,栽倒在地,紧闭双眼。

    “陈思婉……”方敏吓得大呼,本欲走近,却被顾明琴伸手拦住—

    “让我来。”顾明琴说着,俯下身去,先是扶起陈思婉,让她靠在自己身上。随后抓住她的胳膊,为她把了把脉,过了片刻,便把手放下了,轻吐一口气,“没什么大碍,可能是情绪太过激动,突然晕了过去。”

    听到这话,贺孟宇长吁一口气,重新坐回了椅子。无意间看见陈思婉皱起眉头,动了动身体,他连忙提醒顾明琴:“快快快,她好像是醒过来了。”

    顾明琴回头一看,果然是陈思婉正徐徐地睁开双眼。扶着她坐起来,顾明琴关切地问了声:“没事吧?”

    陈思婉轻轻摇头,借助她的力量,坐直了身子。抬头看着面前的女孩,貌似真诚地说了句:“谢谢你,大姐。”

    对上她真诚的目光,顾明琴心里也有所触动,不由得微微一笑,正欲回应。耳边却传来一声重咳。抬头看去,顾鑫目光阴沉,貌似不悦。顾明琴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就自觉放开陈思婉,从地上站起来,并向后退了几步,和她保持距离。

    见顾明琴这般,陈思婉颇有些尴尬,忍不住顺着她的目光去看向对面的老人,只见他满脸阴鹜,对上自己的目光,好似不屑,冷哼一声,扭过头去。对于这般轻视,陈思婉自然是恨急了。但为了控制自己,不得不紧握双拳、指甲钳进肉里。老不死的,我们走着瞧。

    酝酿了一下情绪,陈思婉再次抬起头来,已经如刚才一般,泪眼婆娑。望着方敏:“捕快大人,能不能告诉我,奶娘到底是怎么死的,是谁杀了她……”

    “不清楚,经过搜查,一无所获;暂时可以确定的是,和害死那个田旺的是同一个人……”话未说完,那陈思婉悲痛欲绝的哭声就乍然而起,响彻云霄—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老天爷,我陈思婉到底做错了什么,居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奶娘,你怎么也走了?爹爹死了,岳成哥不要我了,我就剩下你这么一个亲人。如今你也离我而去,你要让我在这个世界上怎么办,怎么办……”哭着哭着,陈思婉再次眼睛一闭,向后一仰,晕了过去。

    “快看看,她怎么样了?”贺孟宇急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顾明琴不敢怠慢,再次快步过去,拉过她的胳膊,为她把脉。只不过比之刚才,顾明琴这次却是眉头紧皱,颇为不安。

    “顾女医,情况不太好?”贺孟宇看出顾明琴神色不对,连忙问道。

    放开陈思婉,顾明琴抬起头,轻叹一口气:“情况有些糟糕,脉象不稳,不知道能不能和刚才一样,马上醒过来。”

    “让我看看。”顾鑫好像是不放心,急忙走过来,蹲下身,也帮着把了把脉。起来的时候,老人家有点困难,还好,方敏走过去,把他扶了起来。老人站起身来,喘了几口气才说道,“看样子是旧疾复发了。想当初,明琴把这个女孩带回家时,我替她把过脉,就是这个样子……”

    “这么说来,如果想让这个陈思婉再度醒来,还需要十天半个月?”贺孟宇不安地问。

    顾鑫摇摇头:“应该用不了那么久,既然是醒来了,就说明身体已经恢复;这会突然晕倒,想是受了刺激;又或许是说了这么多,劳累过度罢了。”虽然是这样说着,顾鑫心里却仍有疑问,真的是如此么?这三年来,陈思婉是否真的如她所说,那么无辜?

    听了顾鑫的说法,贺孟宇仔细地想想,倒也是。不管怎么说,陈思婉现在毕竟是一个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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