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女医,你放心,杜白文刚才对你的侮辱,本官业已听见,自会秉公处理,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贺孟宇微微颔首。然后转过身来,面对杜员外,一拍惊堂木,正色说道,“杜员外,你涉嫌陷害他人、诋毁女子清誉,按照律法,应当处一年监禁。带下去吧。”说完,轻轻地挥挥手,别过脸去,似乎不愿意再看。

    这时,立刻有准备好的衙役冲上前,拉住杜员外,就要往下拖。而那杜员外这个时候似乎才回过神来“大人,我冤枉,我冤枉啊……”

    “事实俱在,人证物证,你亲口承认,还要喊冤枉?”贺孟宇愤怒地质问。

    “不,不是……”杜员外急于分辩,但一时又想不出说辞,眼看着马上就要被人拖出公堂,情急之下,他大喊一声,“我要告发花老板,她私设教坊,供人玩耍,那些所谓的女招待们根本就是一个个伺候男人的花女。”

    “你说什么?”贺孟宇蹙眉发问。下意识地挥了挥手。

    那些衙役们于是就放开了杜员外。乘此机会,他连滚带爬的扑到公堂中央,看着贺孟宇,磕了一个头,迫不及待地说道“启禀大人,那个醉仙楼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的酒楼客栈,说白了,就是一个暗娼。贺大人,你应该知道,她花老板当初的怡红院就是个著名的教坊,每日贵客迎门,自从你走马上任,要求取消教坊、赌场。怡红院立刻改名换姓,变成了醉仙楼,其实换汤不换药。那些所谓的女招待们其实还是原来的那些花女。贺大人,若是不相信,可以去看看、去问问,凡是本地商贾,对他们无不熟悉。”

    “哦?”贺孟宇挑了挑眉,回头看着花娘,“花老板,可有此事?”

    花娘面对着他,磕了个头,才说道“启禀大人,杜员外说的不错,现在醉仙楼的那些姐妹们确实是怡红院的那一批人。提及此事,妾身也是没有办法啊。按照大人当初的意思,妾身不得不关闭了怡红院,可那些姐妹们怎么办,他们有的人是家境贫寒,不得不卖身持家,有的人是被人远卖,无家可归,妾身总不能让他们流落街头吧。而且醉仙楼新开张,里里外外需要人手,妾身和她们在一起时间长了,知根知底,所以就让他们留下来了。但是……”

    突然间话锋一转,花娘又接着说道“妾身可以对天发誓,自从醉仙楼开张,妾身和姐妹们都是本本分分,做的都是干干净净的生意。虽然也有歌舞、嬉笑,但也仅仅是大家坐在一起说说笑笑罢了。像原来那般陪客带客,自然是没有的。还请大人明鉴。”说罢,又磕了一个头。

    “没有?”杜员外一声冷笑,“若是没有陪客,那个柳凤姑娘怎么会染上花柳?”

    “谁说柳凤染得是花柳了?”花娘反问一句,瞪大了双眼,好似有点紧张,“杜员外,这话可不能乱说,传扬出去,我们柳凤如何做人,醉仙楼如何做生意?”

    “你……”没想到花娘翻脸不认,和顾明琴彻底站在了一条线上。回头瞧了眼顾明琴,杜员外恨恨的握紧了拳头,猛地回头,看着那花娘,穷追猛打般地质问道,“若不是花柳病,花老板为何要掩人耳目,关闭醉仙楼……”

    “这个……”花娘正准备回答,顾明琴淡淡的声音就在身后缓缓而起了—

    “那是因为柳凤姑娘所得之病确实是传染病,不过不是花柳病,而是天花。”

    “天花?”杜员外皱起了眉头,半信半疑。

    顾明琴点点头,接着答道“刚开始,翠庭姑娘来找我,确实是怀疑是花柳。据说是你杜员外告诉他们的,而且还言之凿凿。”顾明琴说着,冲着那杜员外,不屑的扬扬眉。紧接着又说道,“可是据我观察,柳凤姑娘所得之病并非花柳病,而是天花,并且在那个时候,醉仙楼里已经有几位姑娘已经被传染。”

    说到这,顾明琴回过头,面对着贺大人“启禀贺大人,让花老板暂时歇业也是明琴的意思。天花必然是传染之病,如若扩散,后果不堪设想。明琴为了将损失缩小,在同花老板商量之后,准备暂时关闭,防止病毒扩散。至于没有据实相告,明琴也是担心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使得事态加重。”

    贺孟宇听了这话,频频点头,赞道“顾女医果然是考虑周到。”

    “贺大人谬赞了。”顾明琴一低头,算是行礼。重新抬起头来,看向贺孟宇,正准备接着说下去,突然听见身后杜员外有些无措的声音---

    “不可能,不可能是天花,绝对不可能,一定是花柳,一定是花柳。”杜员外拼命地摇着头,语无伦次。突然手指顾明琴,“你在隐瞒真相。”

    此话一出,贺孟宇也不由地回头,看向顾明琴,微微握拳,捏了一把汗。

    顾明琴却是不慌不忙“哦,杜员外这么肯定?那么,明琴斗胆问一句,杜员外这般确定柳凤姑娘得的是花柳,理由何在?”面对这个问题,对方自然是答不上来,也不敢说。顾明琴等了她一会,见他半天不说话,才继续说下去,“花柳之症,一般情况下,普通人是不会感染,所以也不会轻易看出来,就算是有人得了,一开始的时候,也有可能被误诊。在明琴看来,能够看出此病的无非是三种人,其一是经验丰富的医者;其二是曾经感染过的人,所谓久病成医;还有一个,那就是知道病源何在之人,请问杜员外,你是哪一种……”

    “我我我……”杜员外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突然灵光一闪,反问顾明琴,“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是医者。”顾明琴再次重复着这句话,“虽然没有经历过,也没有读过,但医书上写了,不管能不能遇见,总是要记在心里的。而且,从一开始的时候,明琴就说过,柳凤姑娘得的不是花柳,而是天花;为什么杜员外却一口咬定,莫非杜员外知道根源何处,抑或杜员外久病成医……”

    “放肆。”杜员外喘着粗气,神情激动,指着顾明琴,“我再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你怎么可以如此非议与我……”

    “比起杜员外安排了这么一个周密的计划毁我名誉,明琴刚才所言,真的是小巫见大巫了。”顾明琴狠瞪他一眼。

    “你……”杜员外顿觉胸闷气短,说不出话来。

    顾明琴看也不看他,只是去看贺孟宇“贺大人,虽然柳凤姑娘得的并非花柳病,但这次的天花恐怕和杜员外也脱不了干系……”

    “顾明琴,你还要诋毁我?”杜员外气的面色扭曲,差点撸起袖子,上去和她拼命。

    对于杜员外这般激动的情绪,顾明琴置若罔闻,只是平静的接着说下去“虽然只是天花,但毕竟是传染之病,为了防止病毒扩散,除了关门闭户,明琴自然还要查清楚传染源。醉仙楼是沪城首屈一指的大客栈、大酒楼,人来人往的,不计其数,按理说,如果想查找病源,不太容易。只不过花老板给我提供了一条线索,让明琴觉得这件事有迹可循。”

    “什么线索?”

    “明琴打听过了,那个柳凤姑娘是醉仙楼的舞女,一般情况下,并不喝酒陪客,所以除了自己的姐妹们,也不和其他人接触。而半个月前,却因为杜员外的要求,为那个窦先生铺床叠被、喝酒品茶,长达五六天。而算算时间,那段时间刚好是柳凤姑娘感染的初期……”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柳凤很有可能是被窦先生传染的?”贺孟宇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

    顾明琴点点头“可能性很大。”

    贺孟宇捋着胡须,思量了片刻,然后厉声询问杜员外“那个所谓的‘窦先生’现在何处?”

    突然听见别人的大喝,或许是因为做贼心虚,杜员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直起身子,慌忙摇摇头“草民不认识什么窦先生……”

    “不认识?”贺孟宇眯起眼睛,显然是不相信。

    花娘这时候回过头来,看着杜员外“杜员外,一个月前,可是您领着那个窦先生,入了我醉仙楼,是你让我安排上好的房间,还要柳凤亲自伺候……”

    “我什么时候……”杜员外瞪了她一眼,本来想警告,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贺孟宇冷声打断了—

    “杜员外,这件事,你还不打算承认吗?如果本官没记错的话,一开始花老板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你好像并没有否认。”显然,贺孟宇也在提醒他。

    “大人,草民不是这个意思,草民……”想要否认,看来是不可能了。这个顾明琴,非要置自己于死地吗?杜员外想着,恨恨地看了眼顾明琴,紧握双拳。不过还好,那个人已经被自己处理的干干净净了。思及于此,重新冷静下来,面对着贺孟宇,答道,“启禀大人,其实杜某也不知道那个窦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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