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古书记载,应该是毒药。”乌先生这样说着,但却是话锋一转,“不过不致命。”

    “还不致命啊,有人已经死在家里了。”方敏看了一眼顾明琴,瞪大了双眼,惊讶万分地说道。

    听他这么说,顾明琴点点头,郑重其事的,确实是如此。就在这个时候,那位乌先生再一次笑了—

    “这位官爷,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医书上对于断魂草的记载。服用了断魂草,很有可能神志不清、四肢乏力、头晕眼花,严重的时候,还有可能产生幻觉。但没有任何一句话,说明断魂草可以要人命。”说到这,故作神秘地向前凑了凑,突如其来的动作倒是把方敏吓了一跳,惊得他低喝一声,猛地后退几步。那老乞丐见他怕成这样,立时觉得恶作剧得逞,不由地哈哈大笑。

    看他笑的得意,方敏马上反应过来,自己是上了他的当,顿觉气愤,扬手便打。没想到那老乞丐虽然行动迟缓,反应倒挺快,立马缩了缩脖子—

    “这位官爷饶命,你是官家大老爷,怎么可以和我一个这么大年纪的老头子一般见识?再说了,这里人来人往,你如果打了我,那就是滥用职权。我这个老叫花子皮糙肉厚,自然不在乎,但如果败坏了你的名声,那就得不偿失了。我说的对不对,官家大老爷?”说到这,那乌先生挠了挠头,赔笑般地看着对面的方敏。

    方敏听他这么说,倒不好真的动怒了。慢慢地把手放下,四处看看,周围人来人往的,暂时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好像是下意识地,扫了眼旁边的顾明琴,由她想到了一件事,故意沉着脸,询问那个乞丐:“那我问你,为什么有的人服用了毒药会慢慢地死亡?”

    “这位官爷,你也说了,是慢慢地死亡。这件事从表面上看,好像是慢性毒药;可仔细的想一想,就没那么复杂。首先,据我所知,凡是那些死了的人,在这之前,本来就是得了不治之症。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医生根本就不是对症下药,只是普通的调理方子,或者说本身有用,对他没用,甚至是有害,再加上断魂草对精神的刺激作用,久而久之,那些人的情况越来越糟糕,一命呜呼。说到底,还是没有对症下药,可如果说断魂草完全没有责任,也不对。相反,那些还有希望的病人本来就不是非常严重,有的人是染了风寒,有的人是胃不舒服。这种病,就算是不看,时间长了,也会慢慢的恢复。”

    听他这么说,顾明琴不觉点点头,仔细想想,是这个理儿。别人不说,就是那个王老汉,到现在为止,除了精神不济,本人依旧是健健康康的。这说明什么,或许断魂草真的不致命。

    “如果长期服用断魂草,对身体真的没什么影响?”顾明琴再一次求证。

    “怎么可能,这种草药,让你精神恍惚、浑身无力,连续吃下去,对你没用?时间长了,不是变成一个疯子,就是一个瘫子。”老乞丐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听了这话,顾明琴不觉心中一紧,和方敏互看一眼,还没来得及开口,却听见对面的老乞丐叹息一声接着说道—

    “如果仅仅是断魂草,起不了这么多的作用;不过我听说,近一百年,东丽人引进别国的先进技术,居然学会了提纯……”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把断魂草里面的毒素提取出来了?”方敏更为吃惊。

    “很有可能,不然的话,断魂草的毒性怎么会越来越强,怎么会让久重病人在一两个月之内就一命呜呼?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先把断魂草的毒素提炼出来,然后再用来培养新的断魂草。这样一来,断魂草里面的毒性就是原来的好几倍。这大概也就是四十年前的药方治标不治本的根本原因吧。”

    方敏听他这么一说,有理有据,自然赞同,下意识地点点头。就在这时,忽听旁边的顾明琴冷笑般地说道—

    “乌先生,猜得不错,你可真会猜啊。”顾明琴说到这,嘴角微微扬起,看着他,似笑非笑。

    老乞丐好似没把她放在眼里,嘿嘿道:“小姑娘,我老头子一天到晚就是喝酒吃饭,没有朋友,也不愿意找事情做。睡不着觉的时候,就喜欢胡思乱想,也喜欢打听别人家的趣事。什么哪家男人喝醉了跑错了家门,上错了床,被人暴打一顿;哪家媳妇耐不住寂寞,和邻居家的眉来眼去,你问我,这种事,我比谁都清楚。”

    说着这话,老乞丐拍了拍胸脯,好像是非常得意。随后又是一笑:“你顾大小姐在医者大会上痛斥陈锦显之事,沪城人尽皆知,说句实话,这种事没什么意思,和我没什么关系,我也不想知道。可它就是不听话,偏要往我耳朵里钻,你说气人不气人。再说了,那个什么秦大夫又来找我,我没办法,躺在床上想啊想,就想出来了这个……”

    “不知道乌先生师从何人啊?”顾明琴礼貌地探问道。

    一听这话,老乞丐愣住了,刹那间,脸色有些难看,但转瞬即逝。打着哈哈说道:“什么师父,老头子我就是个要饭的,哪里来的师父?我这种人,拿个破碗,拿根棍子,往地上一趟,没事的时候,晒晒太阳,看看别人做生意,在我面前走来走去;饿了,哭几声,要几文钱,买个馒头,如果要的多,还可以买壶酒、吃块肉。吃饱喝足以后,闭上眼睛,这一天就过去了……”

    “贾大夫和我说,乌先生会解毒……”顾明琴故意这样说道,好像是在刻意提醒。

    老乞丐好像是不以为然,揉了揉头,面露难色地说道:“我这个人啊,有时候住在山里,那个地方,你们也知道,各种毒虫猛兽,防不胜防啊。我这也算是久病成医,对对对,就是久病成医,混口饭吃。”

    “这么说来,乌先生也是中过断魂草之毒了?”顾明琴故意问道,看到对方身体一顿,禁不住微微一笑,随后又接着说道,“否则的话,为什么提起这个,乌先生说的头头是道。我说的对不对啊,乌先生?”说罢,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老者,神色间充满了了然。

    老乞丐似乎并不在意,呵呵一笑:“小丫头,激将法,对我没用,你想知道的,我什么也不会说。聪明的,去告诉那个顾鑫,让他不要白费功夫了,断魂草没有解药……”

    “那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病人被断魂草侵蚀吗?”方敏在这时激动万分地追问道。

    “这位官爷,一看你就是对医术一窍不通的;你看看这位顾小姐,我说出这样的话,她一点反应也没有,说明什么,她懂了。”老乞丐说着,回头看着顾明琴,轻轻地点点头,似乎对她的反应非常满意。回头向方敏继续解释道,“一般情况下,没有解药分两类,第一,马上一命呜呼,就像是孔雀胆、鹤顶红,见血封喉,谁也没办法,根本就来不及准备;还有一种,那就是不需要解药,停止使用,再调理一下,时间长了,毒性自然而然地就解了,确切的说是消失了……”

    “那需要多长时间?”

    “这就不好说了,因人而异吧。更何况,那些人本来就是病人,身体或多或少都有毛病。最关键的是,把他们本来的毛病治好,他们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原来如此,方敏自然是恍然大悟,禁不住点点头,想要继续问下去时,忽然听见旁边的顾明琴开了口—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想彻底根除,唯一的办法就是阻止东丽人的入侵,让他们根本就没办法进入华夏、根本就不可能有机会拿别人做实验?”

    “是啊,这是最好的办法。可现在,别人蓄势待发,华夏内忧外患,想要阻止侵略,谈何容易啊?”老乞丐感慨万千地说道,返过身,拖着麻袋慢慢的往前走。在周围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那寂寞的身影显得万分孤独。

    “哎……”就这么让他走了,方敏自是不甘心,本欲喊住他,追过去,还没有迈步,却被顾明琴拦住了—

    “让他走吧,该说的话说完了。”顾明琴虽说如此说,但她的眸子仍然是飘向前方,那人消失的方向。

    那乞丐说的话故弄玄虚,让方敏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这样放他走了,确实是心有不甘。可既然顾明琴阻止,他也不好多说什么,无奈退回了脚步。侧目看去,发现顾明琴和刚才的自己一样,直视前方,眉头紧皱,好像是不放心,又好像是心有不甘。见此,方敏特意提醒道:“此人看起来不一般,对于那个断魂草,如数家珍,弄不好和东丽人也有什么关系……”

    听他这么说,顾明琴禁不住莞尔,回头问他:“这才哪儿到哪儿,想当初刚发现断魂草之时,叔公和我讲的更加详细,难不成方捕快觉得叔公和东丽人也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此话一出,方敏尴尬了,动了动嘴,抬头看着顾明琴,半天没说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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