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放下吗?叔公年轻时受了伤,一直没有成亲。我们几个人是他看着长大的,如同亲子一般。岳成在他面前什么也不说,叔公难免误会,如何放得下心?”想到弟弟,顾明琴再次一声长叹。

    “不过看起来,大公子好像是愿意在你面前直抒胸臆啊。”回头看着顾明琴,李凤妹不由地试探一句。

    顾明琴苦笑“毕竟是亲姐弟,而且年纪相仿,或许在他看来,在这个家里,只有我能理解他吧。”

    “大小姐真的愿意接受陈思婉?”

    “怎么会呢,毕竟是仇人之女,不计前嫌的引她入门,当她是家人,我做不到。不过她刚才确实是感动到了我,下那么大的雨,跪在门口,只为求见情郎一面,那样的勇气,不是人人所有。她的爱是真诚的,是感人的,我常常在想,如果是我,能不能做到……”

    说着这句话,顾明琴想到了杜少航,自己的未婚夫。因为他的一句话,因为他不愿支持自己,自己就下定决心提出退婚,到底是为了这个家,还是自己根本就不够爱他,做不到为他放弃一切?现在看来,为了弟妹解除婚约,不过是自己一个借口罢了。可如果自己不爱他,自己的所爱到底何人?或许那个人还没出现吧?

    脑海里,一个模糊的身影刹那飞过,顾明琴想要抓住,却扑了个空,她不得不安慰自己,可能是产生了幻觉吧。

    “顾小姐,顾小姐……”

    听到一声声轻唤,顾明琴回过神“啊?”

    “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在想什么呢?”李凤妹关切道。

    “没什么,可能是太累了,头有点疼。”顾明琴随口一答,以手扶额,故意做出痛苦的表情。

    “我差点忘了,顾小姐还生着病呢。顾小姐,我扶你回房休息吧……”

    “那真的是麻烦你了。”

    “没什么的,起码你给了我一个容身之地。顾小姐,我们走吧。”李凤妹说着,扶住顾明琴,便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

    扶她回了房间,李凤妹不仅把顾明琴安顿在床上,还去了厨房,亲自给顾明琴煎了药。虽然顾明琴再三表示不用麻烦了,可李凤妹还是亲眼看见顾明琴喝了药,睡下了,才蹑手蹑脚地离开了房间。第一次被一个外人照顾的这般无微不至,着实让顾明琴心里充满着感动,也很是有些难为情。

    “先生,你进来休息一下,我来赶车。”刚出了城门,顾岳成便掀开帘子,对王先生这般说道。

    “好嘞。”这个学生是自己从小教到大的,可谓是亲如父子,两个人相处起来也是轻松自在。说完这句话,王先生便入了车内,将马鞭交给他,两个人互换了位置,顾岳成赶车,王先生坐在车里休息。拿着干粮,王先生一边吃着一边看书,余光忽然注意到脚边那个闪闪发亮的东西,捡起来一看,原来是个梅花玉佩。

    “这是你姐姐给你的?”王先生掀开帘子,询问着顾岳成。

    顾岳成回头看了眼,便摇着头说道“和我姐无关,是李姑娘给我的。”

    “李姑娘?”王先生蹙起了眉头,显然这个称呼对他来说是陌生的。

    “李姑娘是几个月前,我姐他们救助的一个病人,被人扔在医馆门口,我姐看她可怜,就把她留在家里。李姑娘醒来以后,我们才知道她是父母双亡,无处可去。大姐慈悲心肠,就把她留在家里。平日里大姐和叔公不在家,李姑娘总是帮忙照顾明音、岳冲他们。时间长了,也就成了一家人。”

    顾岳成解释道,回头看了眼老师手里的玉佩,继续道“这玉佩是李姑娘刚才给我的,说什么如果遇到什么难处,就带着这个玉佩去什么蓬莱客栈,亮明身份,自会有人相助。”

    “她真的这么说?”

    “确实如此,但到底是什么,这枚玉佩代表着什么,李姑娘也没说清楚。只是说一个姓白的公子夜半时分放在她床边,让她交给我的,也不知是真是假,还有一封信。那个白公子,大姐好像是见过的,说什么救过她的命,具体的,大姐也没来得及细说……先生,你怎么了,你在想什么呢?”

    说话时,顾岳成无意间回头,却发现老师拿着玉佩,举在眼前,好像是在观察着什么,但见他眉头紧锁,若有所思。顾岳成不解其意,便好奇地问了句。

    “这玉佩,我好像在哪里见过。”王先生把玩着那块玉佩,模棱两可般地说道。

    一听这话,顾岳成第一反应就是,“吁”的一声,把马车停了下来,回头看着自己的老师,迫不及待地开口“这枚玉佩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个蓬莱客栈是什么地方……”

    王先生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苦叹一声,到底是年纪轻,沉不住气,看起来很需要历练啊。不得不承认,这是个机会。轻咳一声,放下手里的玉佩,王先生故作不耐烦“你急什么,我只是说好像见过,又没有说一定见过,你着什么急啊,赶你的马车,让我好好想想……从现在开始,我不说话,你不许主动开口,知道了么?”

    “哦。”顾岳成低低地应了一声,举起马鞭,打在马屁股上。余光不由地向身后看去,老师依然如刚才一般,拿着玉佩,仔细地打量着,思考着什么。看样子,一时半会是不会主动开口了。思及于此,顾岳成不由地长叹一声,垂头丧气般的做着手里的工作—赶马车。

    姜还是老的辣,作为老师,自己学生的一言一行,王先生如何看不见;他的心思,老师如何看不出,没有点破罢了。无奈地笑笑,王先生叹了口气,这个孩子啊。见他再没有动作了,才重新收回了目光,把眸子定在手里的玉佩上,左看右看,王先生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只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他们为什么会选择顾家……

    再次睁开眼,已经是中午了,天大亮,日上三竿。什么也不想,踏踏实实的睡了一天,自然醒,顾明琴觉得自己恢复得差不多了,浑身上下充满着力气。自己已经恢复了,可以陪着叔公去打理医馆了。顾明琴正想着这个,就听见门外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还有脚步声,都朝着一个方向。

    出事了?顾明琴心里“咯噔”一下,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掀开被子,正欲起身,房门就被人推开了,李凤妹匆匆而入,看见顾明琴已经起身,好像是愣了一下—

    “你醒来了?”

    “刚醒。外面发生了什么事?”顾明琴也不啰嗦,开门见山地问道。

    “那个陈思婉小姐又来了,现在正跪在大门口,外面还围了许多人……”

    当顾明琴穿好衣服,和李凤妹一起来到大门口,门房已经聚集了许多人,可以说顾家上上下下十几口人全部聚在那里。他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听到脚步声,纷纷安静下来了,一个个噤若寒蝉,低垂着头,小心翼翼地看着前方突如其来的大小姐。正前方,房门紧闭,饶是如此,却仍旧可以听得见门外围观者的议论纷纷。

    “大姐,大姐……”看见顾明琴,明音、岳冲两个人都跑了过来,围在她身边,“叔公不在家,那个陈小姐就跪在家门口,身边围了一群人,吵吵闹闹的。我觉得不合适,就没有让他们开门。”说话的是明音,岳成走了,在这个家里说的上话的除了顾明琴,就是她这个二小姐了。

    “你做的很好。”顾明琴轻轻点点头,表示赞许,温柔地抚了抚她的头发。然后吩咐顾忠,“忠叔,麻烦您把门打开。”

    “二老爷还没有回来,要不然……”顾忠有些为难,在这个时候,婉转的规劝顾明琴,等着顾鑫回来再说。没想到对于他的好意,顾明琴毫不客气的表示拒绝—

    “叔公年纪大了,如果等他回来,看到这一幕,会受不了的;再说了,我们没有错,为何要当缩头乌龟?如果总是这样关着门,那些人就自然而然的认为我们理亏,是我们对不起她陈思婉。若是如此,从今往后我们顾氏在这个沪城如何立足?听我的话,把门打开。我倒要让所有人看看,谁有理。相信一句话,公道自在人心。”

    看见顾明琴义正言辞的模样,顾家所有人都是热血沸腾,尤其是顾忠。他看着顾明琴,重重地点点头,叫上两个人,推开了顾府沉重的大门。

    随着“吱嘎”一声厚重的声音,前方的大门缓缓地开启。顷刻间,围观众人停止了喧哗,齐刷刷地抬起头来,望向前方。只见一个身体修长的年轻女子从大门里走了出来,在她的身后,聚集着十几个男女老少。少女目不斜视,对周遭的一切视而不见。只是抬头挺胸,径自往前走,下了台阶,直接来到陈思婉面前,微微低头,居高临下地看着脚边的女子—

    “陈小姐,你要干什么?”字正腔圆,态度不卑不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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