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鸡报晓, 日出东方, 万物初醒。

    厉澜珄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阵酸麻从手臂上陡然传来, 他低头一看, 他的娘子在他怀里睡的香甜。

    他放轻了动作, 挪开灵均的头放在枕头上, 然后甩了甩手。

    “嘶”这酸麻的感觉还真不好受。

    厉澜珄缓了好一会儿,才起身穿衣。

    无意中回头一看, 正巧看到某人露出来的大片肌肤。

    奇怪, 刚才他明明给她盖上被子了呀。

    下一秒他才注意到女人白皙肌肤上的点点红痕提示着厉澜珄昨夜发生的种种。

    “轰”的一声, 厉澜珄脑海里炸开了烟花。

    他赶紧别开了眼,哪里还能想到其他。

    半晌。

    厉澜珄我就去给她盖上被子。

    我没想其他的, 绝对没有。

    当然如果他的手不要那么抖就更好了。

    他给灵均盖被子的时候,指尖不小心触碰到她的滑腻肌肤。

    厉澜珄

    他逃也似的跑出门了。

    房间里, 沉睡的某人睁开了眼睛, 眼神清明,哪有一丝睡意。

    灵均勾了勾唇, 笑骂了一句“呆子”。

    厉澜珄在家里待了两天,就回书院了。

    家里有灵均这个腹黑的媳妇当家,他没了后顾之忧, 厉澜珄念书更加专心, 以前还略有不明了的地方, 现在却突然间就明悟了一般。

    有时候厉澜珄自己也会感慨, 心态什么的真的是太重要了。

    他在书院里, 专心学习。临到年关的时候,也只是匆匆回去露了个面。

    乡试每三年举行一次,厉澜珄翻了年就十八了,他不愿再等三年,所以这次乡试,他势在必得。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眼看秋闱在即,元齐拖着初愈的身体来书院了。

    厉澜珄眼神一沉,元齐都好了,那黄夫子不是也该痊愈了。

    这种关键时刻,这两人怎么就好了呢。

    厉澜珄握紧了手中的毛笔,却迟迟没有落笔。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

    斩草除根。

    念头乍现,厉澜珄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什么时候有这种大胆的想法了,然而慌张只是一闪而过。冷静下来,厉澜珄居然没有愧疚的心情。

    他换了张纸,眼神又恢复了平静,提笔,重新写下一首诗文。

    就在厉澜珄思考对策的时候,一个意外的消息传来,黄夫子又“病”了。

    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众人都知道,黄夫子不是病了,而是因为他的脸上长满了黑色的斑,远远一看很是骇人。

    黄家寻遍了镇上的大夫,都无法医治。这个时候黄家派人找当初为他治过病的“老先生”。

    可是老先生如同凭空消失,任凭怎么找都找不到。

    偏偏这个时候,镇上不知谁先传出来的,言说老先生前脚给元家大公子诊治病,后脚就进了黄家。

    元齐如今痊愈,没留下一点儿病根。而比元齐伤的更轻的黄夫子,脸上却长满了黑斑。

    再联想老先生不知踪影,很难不让人想多。

    此刻黄家。

    黄夫子一怒之下摔了笔洗,墨石,他的妻儿都远远的躲在外面。他摸着自己的脸,眼睛里迸发出噬人的怒火。

    元齐,元家,老夫跟你们势不两立。

    黄家跟元家一时陷入了对峙,两家人斗得如火如荼。

    镇上的茶坊,酒楼每日倒是多了不少谈资。

    厉澜珄就以这种隔岸观火的诡异姿态,度过了秋闱之前最后的学习时光。

    厉澜珄顺利的不可思议啊

    他压下那些不合时宜的想法,收拾包袱,准备去省城赶考了。

    然而临到出门的时候,他又开始头疼了。

    “娘子,为夫此去是为正事,非是游山玩水。”言下之意,你就不要跟着一起去了。

    灵均磕着瓜子,翘着二郎腿,不以为然。

    厉澜珄

    厉澜珄“娘子,你”

    灵均咽下瓜仁,摆摆手,“相公,你一介书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出门在外,我多担心啊。”

    厉澜珄无语,“娘子,我是去赶考的。”不是去跟人拼命的啊喂。

    灵均点点头,“我知道啊。”

    灵均起身拍拍他的肩膀,“相公,省城人多,我们人生地不熟,你这初来乍到,又要赶考,难免分心。你放心,我陪你去省城,娘和猗兰我也会安顿好。左右我爹娘现在无事,就让娘和猗兰去大石头村,跟他们做个伴,热闹着些,也不用担心娘和猗兰两个人在家里不安全和寂寞。”

    厉澜珄

    合着你早就想好了是吧。

    可是古往今来,没听说过哪个书生去赶考还要携家带口的啊。

    厉澜珄简直恨不得抓着他娘子的手激动咆哮。

    奈何十多年的礼仪镌刻他骨子里,让他做不出那么失礼的事情。所以他深深吸了口气,打算继续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劝说。

    然并卵。

    灵均不想听他逼逼,一针见血,道“相公,忘了告诉你,现在是我管家。”

    厉澜珄“所以”

    灵均毫无诚意道“哎呀,现在家中困难,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

    就差没明说,她没钱啦。自然也没路费啦。

    厉澜珄眼角抽抽这是威胁对吧对吧对吧

    厉澜珄心好累。

    厉澜珄vs灵均,完败。

    最后灵均把婆婆和小姑子一并送去了娘家,豪气的留下五两银子给他们做家用,转身高高兴兴跟着厉澜珄出门啦。

    “首夏犹清和,芳草亦未歇 。”

    “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

    “水晶帘动微起,满架蔷薇一院香。”

    “柳”

    此时此刻,灵均俨然化身为大诗人,做出了一首首好诗。

    厉澜珄细细品味之下,深感佩服,由衷赞叹道“娘子真是好文采。”

    灵均茫然回头,“你在说什么”

    厉澜珄笑道“娘子才貌双全,出口成诗,为夫远不及也。”

    灵均眨眨眼,再眨眨眼,嘴角扯出一抹坏笑,“谁告诉你,这是我做的。”

    厉澜珄

    灵均“我不过拾人牙慧罢了。真是个呆子。”

    厉澜珄

    因为要带着灵均,厉澜珄没有跟他的同窗一同上路。

    倒不是他觉得灵均见不得人,主要是他这娘子实在非一般人,他是真怕了走到半路,他的娘子又来个“灵光一闪”。

    厉澜珄赶紧止住了这个恐怖的想象,摇摇头,把那些杂念都甩出去。

    幸好,接下来的路上都风平浪静,顺风顺水,可喜可贺啊。

    七月二十八,厉澜珄夫妻二人到达南城。

    乡试时间不长,但是提前到达,做些准备功夫,考试后等放榜,前前后后加起来却要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

    灵均若是不跟着一起来,厉澜珄很可能为了省钱,去住最廉价的大通铺,一日三餐也是馒头度日。

    虽然灵均早说过,家里备着钱,但娘子赚的,和他本人赚的,总是有所差别。

    倒不是厉澜珄不把灵均当自己人,一切不过是自尊心作祟罢了。

    灵均哪能不知道他那破脾气,所以有些时候,话不用说的太明白,彼此心里有数就行。

    灵均用最快的速度,在贡院附近租了一个四合院。

    厉澜珄看的目瞪口呆,这效率真是高的吓人啊。

    他连南城的东南西北都还没怎么分清呢

    灵均把她相公拖进了四合院,出去转悠一圈,回来手里提着满满的东西。

    厉澜珄放下手里的抹布,上前接过她手中的东西。

    赫然映入眼帘的是一块砧板大小的五花肉,估摸着得有三四斤。

    厉澜珄心头一跳,赶紧去看其他东西。

    上好的文房四宝,点心,坚果,大米,面粉,油盐酱茶等等,看到最下面,他居然还找到了几尺布。

    靛蓝色的布料柔软舒适,大气又不失格调,一看就知道是给男人做衣裳用的。

    厉澜珄喉头堵的厉害,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厉澜珄何德何能啊

    灵均给他留了点时间,自我情绪发酵,最好能把她的好牢牢记在心里。以后等厉澜珄发达了,她就可以作天作地啦,嘎嘎。

    灵均我真是这天上地下第一聪明的女子啦

    当天晚上,灵均做了一顿红烧肉,红烧肉软嫩香甜,然而厉澜珄吃的时候,却一直沉默,那脸沉的,不知道的,得以为他在吃断头饭呢。

    灵均啊呸呸呸呸呸,她什么也没说。

    厉澜珄要没了,她不成寡妇了吗,那不能够啊。

    厉澜珄一心一意忙着乡试,灵均却与之相反的悠闲。

    每天在城里溜达来溜达去。最过分的是,厉澜珄考试那几天,这丫都还有心情去河边赏景。

    幸好厉澜珄不知道。如果厉澜珄知道了

    好吧,他就是知道了也没辙。

    七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厉澜珄香喷喷,雄赳赳,气昂昂的进考场,却臭烘烘,但精神奕奕的出考场。

    那出考场时意气风发的样儿啊,简直恨不能在脑门儿上贴个“必胜”了,可谓拉足了一群考生的仇恨值。

    灵均在人群外,看的直啧啧。

    这丫果然是一闷骚,还是骚的没边儿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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