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均闹腾的结果, 毫无悬念, 厉澜珄妥协了。

    厉澜珄不妥协不行啊,他真的从来没见过这么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女人。

    要去学堂了, 厉澜珄又穿上了他那套洗的发白的书生长衫。

    灵均围着他转了一圈, 口中啧啧称奇, “相公, 你可真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啊,瞧瞧这洗的老旧的长衫穿在你身上,都无法掩盖你身上的气质与俊美。”

    厉澜珄

    这是什么鬼形容

    厉澜珄正想着怎么组织语言,来劝导他娘子矜持一点儿,结果脸颊就被戳了。

    厉澜珄瞳孔微缩, 瞪着凑近了的某人, 惊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

    “啵儿”的一声轻响, 厉澜珄整个人都愣住了。

    灵均笑魇如花,“好啦,相公我们走吧。”

    厉澜珄傻乎乎的被他娘子拖着往外走了。

    一路上,灵均就跟出笼的小鸟似的,蹦蹦跳跳,好不欢快。

    “相公, 你快些走啊。”

    厉澜珄默然片刻“就来。”

    中途经过大石头村时,厉澜珄突然拉住灵均, “途经岳父母家门前, 岂有不拜访之理。”

    灵均摇头“相公, 我今天还有要事呢, 时间很紧的。等你下次修沐回来时再看吧,啊。”

    厉澜珄“可是”

    灵均拉住他的手,用力一拽“哎呀,走啦。”

    厉澜珄瞪着两人相握的手,嘴唇微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虽说他们是夫妻,更亲密的事都做过,可还是

    厉澜珄脸颊微红,别开脸,心里开始默念道德经,燥热的脸总算不再那么臊了。

    三个时辰后,他们终于到了镇上。

    灵均也不东张西望,一副不为外物所动的模样。

    灵均“相公,你就读的书院在哪里啊我送你过去吧。”

    厉澜珄黑线,“不用了,我”

    灵均“走嘛。莫非相公嫌弃我这个糟糠妻上不得台面,见不得人”

    她瞪着厉澜珄,大有他敢点头就要他好看的意思。

    厉澜珄简直百口莫辩,“我没有这个意思。”

    灵均立刻笑开了,“没有这个意思更好啦,那相公,我们走吧。”

    厉澜珄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发现他现在真的越来越拿他这个娘子没有办法了,偏偏他还甘之如饴。

    厉澜珄皱眉,莫非他被下了降头了

    胡思乱想间,他已经带着灵均来到了书院门前。

    灵均透过大门往里面瞅了瞅,厉澜珄以为他想进去看看。

    虽然书院不让外人进,但灵均好歹是他的娘子,只进入匆匆看一眼也不是不行。

    他刚要开口,灵均却比他还干脆,“好了相公,我把你送过来了,我就先走了啊。”

    “以后有空,我就来这里找你,再见。”

    厉澜珄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娘子头也不回的走了,不留一丝眷念,莫名觉得心好塞。

    心塞的某人,一时间都忘了问他娘子,跑来镇上到底有什么要紧事了。

    另一边,灵均离开书院百米远,立刻闪身进了拐角。

    今天是返回书院的日子,她之前瞅过了,原本故事里,一直看不惯厉澜珄,最后使出阴损招数,让人害了二丫的富家公子元齐还没来啊。

    而厉澜珄今年已经十七岁了,书院里的夫子都对他明年的乡试寄寓厚望。

    元齐跟厉澜珄之间的利益对碰也越来越大。

    毕竟解元只有一个。偏偏厉澜珄又实力强劲。

    所以后来元齐使出了下三滥的招数,逼的厉澜珄无心考试,他成功夺得解元,之后更是一帆风顺。

    直到二十多年后,厉澜珄强势挤进权利中心,成为天子手中的利刃,第一个下手的就是元家。

    说句老实话,就算元齐肚里有那么点儿墨水,但从他能对二丫下手,手段还那么下作,灵均就瞧不上他。

    所谓对付君子用阳谋,对付小人,那也只能是阴谋了。

    于是,黄昏时刻。

    书院里正在温书的厉澜珄突然听闻同窗小声议论,言是元齐来的路上,马突然受惊,把他给摔下马了。至少三个月之内是不能再蹦跶了。

    厉澜珄最开始不以为意,直到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女人的面容。

    “相公,我今日去镇上是有要紧事的。”

    厉澜珄心里陡然生出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应该不会吧

    “我从懂事起,我爹就天天在我耳边念叨那些草药之类的,我对这些简直不要太熟练。”

    思及此,厉澜珄再也坐不住了,猛地起身,走到讨论的三人边上,拱了拱手,“赵兄,刚才某听闻你们在言论什么,不知在下可否旁听。”

    “这”

    倒是另外两人爽快得多,你一言我一语说了起来,“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那元齐,素来心高气傲,他家里又颇有钱财,走哪儿都讲究排场。厉兄你是知道的,那元齐每每往返书院,都要骑着他那头高头大马。这次也是一样,听闻那元齐都快走到书院门口了,突然那座下白马就受惊了,元齐摔下马没什么,偏倒连累了黄夫子,现在二人双双回家养伤,没个几个月,是好不了了。”

    “谁说不是。若是元齐自个儿就算了,明年就乡试了,黄夫子偏偏这个时候就伤了,之后的日子里,若是学业上有什么问题,也不知该找谁才好。”

    厉澜珄闻弦之雅意,也不明言,只道“也不知院长接下来有什么安排。若是迟迟没有夫子来任课,我们也只能抱团取暖了。”

    “厉兄言之有理,非常时刻,我们正应该守望相助才是。”

    “正是正是”

    众人心思各异,却又各自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屋里的气氛一时倒正好。

    只是晚上熄灯歇下的时候,厉澜珄才是真正的碾转反侧,彻夜难眠。

    这世上真有那么巧的事元齐摔马,凑巧带累了黄夫子

    他与元齐不和,书院里早已人尽皆知。

    可是他与黄夫子之间的恩怨,却少有人知晓。

    平日里,黄夫子对他多有刁难,言语打击,旁人都只当对方是对他严厉而已。

    只有作为当事人之一的他,才能深刻感受到黄夫子对他敌意和厌恶。

    这些针对来的莫名其妙,厉澜珄最开始不是没有迷茫难过。要不是家里上有寡母,下有幼妹,由不得他退一步,他可能早就被击垮了。

    他们家没有丝毫退路了,所以不管再难,他都必须咬牙挺下去。

    近来随着乡试的日子一天一天逼近,黄夫子对他的态度也越来越不加掩饰。偏偏他还不能有任何怨言,否则一个不敬师长的帽子扣下来,他的前途就毁了。

    现在黄夫子受伤,不得不在家里修养,对其他人来说,或许会觉得可惜。但于厉澜珄而言,他却结结实实的松了一口气。

    若是老天有眼,最好就让黄夫子一直养伤到乡试之后吧,厉澜珄心里隐晦的想到。

    就是不知他娘子是怎么知道他与这两人之间的恩怨的。

    “我倾慕你已久。”

    困意彻底袭来前,他迷迷糊糊的想到很久以前她曾对他真挚的倾诉。他以为他早就忘了,却不料如今再回想,心情早已不同。

    厉澜珄不禁弯了弯唇,慢慢闭上眼,进入了黑甜的梦乡。

    没了上头“两座大山”压着,厉澜珄在书院里如鱼得水。

    相比他的顺心顺意,元家的气氛却着实谈不上好。

    挂红点翠,莺歌燕舞的房间里,摔裂的瓷器声不绝于耳,间或还夹杂着男人愤怒的咆哮声。

    “滚,都是庸医,给本公子滚,滚”

    “大公子息怒,大公子息怒”

    “你们都给我滚出去,再去找,不管花费多少钱,都要给本公子找来名医。”

    他将来还要科举,腿脚上怎么能留有残疾,那些个庸医,自个儿没本事就算了,居然还诅咒他一辈子都好不了。

    元父元母看到儿子这个样子别提多心疼了,心里更是对背后害了他儿的人深恶痛绝。

    同时也对黄夫子有了意见,亏他们每年给黄家那么多孝敬,如今连带的他儿遭受此罪。

    元父已经找人“查明”了,他儿的马之所以受惊,就是因为黄夫子身上的胭脂香气。

    为人师表,还去逛青楼,真是个老不羞。

    且看着吧,若是他儿无事还好,若是他儿当真因此落下了残疾,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落得了好。

    元父神情阴狠,他身后的下人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垂眸不语。

    这个时候若是惹怒了老爷,纯属老寿星上吊找死。

    气氛僵持间,一名小厮突然跑了进来,“老爷老爷,门外来了个大夫,他说他听闻了大公子的病症,能够完全医治。”

    什么

    元父元母心头齐齐一震,回头反问,“当真”

    小厮被骇的缩了缩脖子,怯怯道“那大夫是这么说的。”

    元父不悦“什么叫大夫自己说的你”

    元母赶在他发怒之前,劝道“好了老爷,现在还是儿子的身体要紧,是人是鬼,把他叫进来,亲自见上一面不就行了。”

    元父犹豫片刻,“如此,便听夫人的。”

    乔装打扮成仙风道骨老大夫的灵均被小厮并不怎么恭敬的请进了元家。

    元父元母与他一照面,还未开口考问,灵均先一步道“元老爷脚步虚浮,眼泛红丝,呼吸急促,想来近日应是辗转难眠,忧思过重。若要根治,须得放平心态。”

    元父冷冷哼了一声,讥讽道“沽名钓誉。若真如你所说,这世间的人只要都放平心态,还何须大夫。”

    灵均也不恼,“元老爷莫急,放平心态固然是一个方法,但人受七情六欲之苦,看得开的人少之又少。自然也就有了大夫的用武之地。”

    “元老爷若是信得过老夫,取荜茇二钱,冰片一两,佩兰三钱,鱼腥草一钱,红藤二钱,紫花地丁三钱,黄芩一钱,一日三次,每次两碗水煎做一碗,不消三日,元老爷定当神清气爽,精神百倍。”

    “当然元老爷若是还嫌治疗时间太长,也可让人揉按足太阳膀胱经。黄帝内经有言膀胱足太阳之脉,起于目内眦,上额,交巅。其支者,从巅至耳上角。其直者,从巅入络脑,还出别下项,循肩膀,挟脊抵腰中。这条经脉上共有六十七个穴位,用木棍上下滚动,以刺激相关俞穴,疏通经气,也可一路沿按,再配上药汤。如此,只消一两日,元老爷便可痊愈。”

    灵均说的条条是道,元父和元母从最开始的不屑,到后来的神情凝重。

    元父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大夫”,许久,才艰涩道“你”

    灵均豁然一笑,“老夫无声无息之辈,元老爷怀疑也是正常。我会在镇上的云客来住上三日,三日后,若无缘,老夫自当离去。”

    说罢,灵均转身,潇洒利落的走了,端的是仙风道气的高人范儿。

    元父元母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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