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的回头,只见身后的男人一身凛冽玄衣,冷颜如雕,他单单站在那里,就仿佛九重天之上的神祗,足以令任何人俯首称臣,不是墨澈又是谁?

    可此时的他,一贯的霸道冷酷,眉目之间却夹杂着一抹孤寂。

    落悠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只觉得那抹孤寂在触及到她身上的黑色披风时,眸中寒凉更甚。

    几乎下意识的,落悠歌迈步就要奔过去。

    刚迈出两步,落悠歌顿时想起了什么,脚下一顿,恼恨自己半点也不矜持。

    这时,墨澈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落悠歌,本王找了你这么多天,好不容易才将你找到,你倒好,和别人赏梅赏的痛快,长本事了。”

    闻言,落悠歌咬了咬下唇。

    抬眸打量着他,落悠歌才发现他一身玄衣之上飘落了不少白梅花瓣,远远看着,竟似雪一般。

    看来他是一路风尘仆仆找到这里来的。

    要想找到沧雪涯,那可不容易。

    “你怎么来了?”

    落悠歌压下心中的那丝悸动,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很淡漠。

    话落,似乎觉得还不够冷淡,于是又添了一句:“我和澈王爷不熟。澈王爷大老远的过来,大可不必。”

    “不熟?”

    墨澈一字一句地重复这两个字,目光却一寸一寸的冷了下来。

    深邃的眸光幽幽地看着面前的女人:“落悠歌,多日不见,你一句不熟就要彻底瞥清和本王的关系么?”

    墨澈回想起自己这些时日,似乎什么事情都顺着眼前的女人,什么都依着她。

    包括她一气之下想回沧雪涯,他也没有过多的阻拦。

    没想到,却是把人顺的越来越野,险些都想翻脸不认人了。

    如此一想,某王爷心里第一回有了一种自作自受的觉悟。

    这时候,千魂在一旁嘲笑:“澈王爷还真是厉害,一个沧雪涯让你找了足足有三日才找见,真快!”

    千魂说的这话委实欠揍,落悠歌瞪了他一眼,换他自己怕是五日也找不见。

    小天初则是听到那声澈王爷之后,就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他自然知道澈王爷是什么样的人物,一直以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没想到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小天初不由揉了揉眼睛,张大嘴巴叹道,眼前这个威武凛冽,不容僭越,尊贵霸道,如同天神一样的男人,就是澈王爷,就是娶了落姐姐的人吗?

    他一直以为玦哥哥才是他心中第一最好的男人,没想到今天看见澈王爷,小天初第一回觉得世界上竟然还有可以和玦哥哥一同媲美的人物。

    “澈王爷用了区区三日就找到了这里,想必很辛苦。”南宫玦含笑道。

    千魂道:“澈王爷找女人都找到沧雪涯来了,不过沧雪涯可没什么你的女人!笨女人,我们走,让这个男人就站这里变成醋缸得了!”

    千魂牵着落悠歌便往回走,落悠歌跟他走了两步,忽然一把甩开他的手,脚步顿住,道:“算了,你自己走吧!”

    而后,落悠歌转过头去看着对面的男人,一时说不出什么话来。

    身后,千魂哼了一声:“果真是个没出息的女人,被他吃的死死的!”

    落悠歌听到千魂的话心下不由懊恼,却没反驳,她转过头对南宫玦低声道:“阿玦,你们先回去吧,我一会再回去。”

    南宫玦的目光在她和墨澈身上停留了一瞬,似乎明白了什么,而后摇了摇头,颇有些无奈。

    随后,他对千魂和地上的小天初道:“梅花今日也赏够了,外面天冷,我们先回去吧!”

    小天初闻言乖巧地回过头,牵起南宫玦的手,千魂朝身后看了一眼,冷哼了一声也准备走。

    路上,小天初眼巴巴地看着千魂道:“千魂哥哥,我知道了,你就是为了避开澈王爷,才特地带落姐姐出来赏梅的对不对?澈王爷果然厉害,不仅闯过了机关,居然还能找到后山梅园里来。”

    其实,小天初想说的是,千魂哥哥也真是太小气了,居然还不让澈王爷见到落姐姐。

    千魂一巴掌盖下去:“臭小子,闭嘴!”

    人都走了,只剩下落悠歌和墨澈两人。

    原本热闹的场景散去,落悠歌看着墨澈那样的目光,率先败下阵来。

    强自镇定的冷漠,有些坚持不住。

    她低着头,刚想着要用一些什么措辞开场,才能显得自己矜持又不尴尬。

    想了半天,视线中出现一袭玄衣的衣角。

    她一抬头,只见墨澈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落悠歌看着他的面容,清瘦如此明显,正因此五官的线条看起来也更加凌厉深刻,俊美的不像话。

    可是这副样子,却难以掩饰的沧桑。

    空气里有丝浓重的酒气,看来,他喝酒了。

    落悠歌声音恼怒:“你个混蛋,谁让你找到沧雪涯来的,你就不知道多吃几顿饭,多睡一会,照顾好自己吗!”

    她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墨澈这几日为了找到沧雪涯云阁究竟有多么辛苦。

    这样一想,心中不免多了几丝对自己的怨恨。

    她狠狠剁了跺脚,“混蛋!”

    墨澈看着她身上披得歪歪扭扭的一件外衣,一看就知道是男人的,眉目间忽然升起了几分戾气。

    他一把扯下了落悠歌身上的那件黑衣,顷刻间就在他手里化成了一滩粉末,随风而散。

    落悠歌嘴角抽了抽,倒是没说什么。

    这个男人醋劲比较大,他一直都知道。

    墨澈看着落悠歌身上的紫色云绫锦,眸光比刚才温和了不少,但又皱了皱眉。

    他的女人身上,有别的男人的味道。

    澈王爷很郁闷。

    但更担心落悠歌穿着这身单薄的衣裳受了风寒,所以干脆褪下自己的外衣,将眼前的女人包裹了起来。

    落悠歌像个木头人一般,任他摆弄。

    “落悠歌,你本事大了,想让本王变成醋缸么?”

    低哑的嗓音中似乎有着一丝控诉。

    落悠歌有些心虚,没说话。

    “落悠歌,你个小没良心的东西,多日不见,看来你一点都不想本王,本王来找你让你很烦是不是?”墨澈又低低道。

    “谁说我不想你的,我……”落悠歌话出口才发觉不对,恼怒地转了话音,“不想!很烦!我又不是吃多了,想你这个混蛋做什么!”

    墨澈没再说话。

    几缕寒风吹来,梅香袅袅,闻起来疏旷而沁心。

    可这时,落悠歌闻到了微不可察的血腥味道。

    山上风寒,寒风涌动,再加上梅香环绕,酒香徐徐,这丝血腥味显得若有若无。

    落悠歌心头一紧,打量着墨澈全身上下,刚想开口问,便听到墨澈哑着嗓音开腔。

    “落悠歌,闹够了就跟本王回家,听到没有?”

    闻言,落悠歌不由一怔。

    墨澈身子微微倾下来,似乎想要抱她,但不知是想起来什么,忽然停了手。

    “要是喜欢天下游历,从北遼回来本王就带你出去闯一闯,不待在澈王府也行。”

    落悠歌觉得眼前的男人,似乎有些醉了。

    她攥着他的衣襟,大脑有短暂的放空,这一刻脑子里仿佛一片空白。

    那股血腥味越来越浓,落悠歌缓过神来,没心思再想别的,伸手就往他怀中扯。

    他的里衣,也是一身黑,单看也看不出来什么。

    落悠歌急着往他怀里扯,想看他究竟是不是受伤了,墨澈想拦她却已经晚了。

    落悠歌怔怔看着手心里沾着的血迹,再看看那些伤口,心疼顿时盖过了所有的情绪。

    她再看着墨澈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乎一身的血迹都隐藏在黑衣之下,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落悠歌心底升起一丝恼怒,眼眶都急红了,“混蛋!你闯了山下的生死之阵是不是!”

    那些伤口她一看就知道是怎么伤的!

    “你疯了是不是!云阁有那么多入口,以你的能耐毫发无伤的进来绰绰有余,就算你进不来云阁的守卫也不会伤你,你为什么要去闯生死之阵,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落悠歌恼怒极了,生死之阵是沧雪涯最难过的一道机关,一旦开启就无法人为关停,这个阵法她当年摆了整整两年才设置出来,目的就是让擅闯的人有去无回!

    她自己设置的阵法,她自己都闯不过去,所以才叫生死之阵!

    墨澈自己也是熟悉阵法之人,他不会看不出此阵的门道,他明明有更多其他的办法进入沧雪涯,可是为什么,偏偏要过最要命的那一关!

    墨澈声音低哑,却很温柔,像是在哄,“女人,本王自己惩罚过自己了,你可还生本王的气?”

    落悠歌一口气憋在胸中,他闯过生死之阵就是为了惩罚自己?

    “你脑子有坑还是醉糊涂了!连命都不要了是不是!我生气呢,都快气死了!”

    落悠歌眼眶微红,愤恨地咬唇怒骂。

    “墨混蛋,我警告你,你要是再不爱惜这副身子死得早,我就立马休夫!改嫁!”

    墨澈低低笑了一声,“多大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这么记仇?”

    落悠歌一门心思都在他的伤口之上,虽然没有伤在要害,可是全身都是被荆棘藤刺伤的细小伤口,密密麻麻,血液流了满身,这不是开玩笑的。

    她扶起墨澈的身子,就要带他先回半山崖的屋子。

    可这时,墨澈微微推开了她,显然不想让她碰。

    落悠歌知道是因为什么——

    噬情花。

    可是这时候的她实在太急了,哪有心思再去想那么多?

    她回头看着半山崖的方向,大喊了一声:“阿玦,千魂,快回来!”

    南宫玦和千魂走的很慢,也没走多远。

    千魂是这么说的:“这女人一看见墨澈就没出息地往上扑,到时候被噬情花疼死怎么办,我们得看着她。”

    正因此,前方传来落悠歌声音的时候,二人自然能够听见。

    于是便让小天初先回去,南宫玦和千魂两人走到落悠歌面前。

    触及到落悠歌焦急的神色和微红的眼眶,南宫玦心头紧了紧,“落落,怎么了?”

    “阿玦,墨澈闯了生死之阵,你快给他看看,严重不严重,好像流了很多血。”

    南宫玦闻言连忙过来,伸手把上墨澈的脉。

    墨澈没说什么,只是温柔地看着落悠歌。

    落悠歌瞪他一眼,咬唇道:“我再也不想理你了,别看着我。”

    千魂挑了挑眉,“澈王爷还闯了生死之阵,不错嘛,这都没死成,果真命大!”

    落悠歌踹了他一脚,“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有没有同情心!”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苦肉计对你这女人这么管用?”千魂嗤道。

    落悠歌顿时横眉,墨澈都伤成这样了,屁的苦肉计!

    她恶狠狠看着千魂,“你再诅咒他我就把你扔到生死之阵里,苦肉计这么好用,你要不要也体验一下?”

    千魂冷哼了一声,当真觉得落悠歌这笨女人被墨澈这个腹黑大萝卜骗得团团转。

    片刻后,南宫玦收回了手。

    落悠歌连忙问他怎么了。

    南宫玦道:“澈王爷失血过多,还有些发热,我们先回半山崖的房间里,别待在这了。”

    落悠歌点了点头,看着墨澈一言不发,刚要扶起墨澈的身子,南宫玦道:“我来吧,你身上还有噬情花,别到时候他好了,你又倒下了。”

    落悠歌手指微蜷,对千魂道:“后山那边有很多止血的好药,你去采一些回来。”

    千魂:“……”

    他恨铁不成钢似的看了落悠歌一眼,“姑娘大了,风筝线都被人家抓到手心里了,飞也飞不出去了!”

    落悠歌嘴角抽了抽,瞪着千魂:“你还不快去!”

    千魂哼了一声,还是乖乖去了。

    不多时,一行人都回了半山崖的屋子里。

    墨澈走在前面,自然没真的让南宫玦去扶。

    落悠歌落后几步,跟在他身后。

    南宫玦则与二人隔着一些距离。

    墨澈的脚步并不快,落悠歌心底虽还是有些别扭,却耐不住心头如斯想念,索性就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两人脚步轻缓,步履一致,谁也没有说话。

    恰在此时,天空飘下些许雪花。

    落悠歌怔了怔,下意识地停住脚步,抬头看着天空中绵密晶莹的雪。

    “今年的雪终于下了。”

    落悠歌站在原地自言自语。

    一年前失忆之后,醒来便身处七煞台,而墨澈,是她醒来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

    再到前不久恢复记忆,身上却种下了噬情花。

    恍然之间,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有些白云苍狗的意味。

    落悠歌忽然想起因为自己身上种了噬情花的原因,而不得不与他保持距离,再想想墨澈如今身上所受的伤,内心有些泛酸。

    下意识地看向前面的墨澈,当她望过去的时候,发现墨澈竟也在朝她看来,四目相对,男人深邃的眸底罕见的温柔。

    触及这样的眼神,落悠歌还是会忍不住脸红。

    她移开眼睛,墨澈往回走了几步,离她更近了一些。

    雪花从万丈高空飘落,落在她的脸上,落悠歌觉得眉眼之间冰冰凉凉,微微眨了眨睫毛,晶莹剔透的雪花也随之颤了颤,衬得她面色如玉,不可方物。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墨澈。

    凌厉冷酷的轮廓,深邃温柔的眉眼,霸凛邪佞的气质,这个人,已经在这么多年的颠沛流离中,刻进了她的血液骨髓。

    哪怕发生了那么多事,她还是没法真的跟他置气。

    墨澈忽然将手覆在她的脸上,也同时掩盖了她的眉眼。

    “别拿这种眼神看本王。你身上还有噬情花。”墨澈面无表情道。

    “为什么不可以?”落悠歌明知故问,伸手攥住他的衣领。

    说完,又抬眸盯着墨澈深邃的眼睛。

    墨澈盯着她温软的唇瓣看了片刻,随后伸手扣住落悠歌放在他颈下的手,微微一顿,而后将手心里有些微凉的手指放开了。

    他似乎一叹,目光流连在落悠歌的眉眼之间。

    仿佛要一直这么看下去,也看不够。

    最后,倒是落悠歌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何况身边还有阿玦在,她率先移开了视线。

    “我们快点回去吧,千魂没准都已经将药采回来了。”

    墨澈低低应了一声。

    回到半山崖,落悠歌攥住他的衣衫,正要往外扯,想帮他包扎伤口,墨澈却拦住他,“本王自己来。”

    落悠歌虽然知道自己身上有噬情花,但这点疼她还是受的住的,又不需要多久。

    恰在此时,千魂采药回来了,抓住落悠歌的后颈将她扯离墨澈,“不想死就离他远一点!他那点伤还死不了,你去洗草药吧!”

    落悠歌看了那些草药一眼,尽数都是上好的草药,她回头看了一眼墨澈,见他神色之中分明很赞同千魂的话,只好道:“那你要快点包扎好,流了那么多血,一下子也是不容易补回来的。”

    墨澈点了点头。

    千魂低哼:“腻腻歪歪!”

    墨澈不着痕迹地看了千魂一眼,挑了挑眉道:“听说烈家家主不仅想找回遗落在外的曾孙,还给这曾孙相中了一门亲事,本王觉得甚好,若是礼成,届时本王必定到场贺喜。”

    千魂一听脸色便黑了。

    落悠歌看了墨澈一眼,“真的吗?原来烈家这回找千魂回去,是为了让他成亲……延续后代吗?”

    千魂瞪了落悠歌一眼,片刻后忽然将草药扔到落悠歌怀里,砰地一声甩上了房门。

    房门紧紧合上,千魂的身影也消失了。

    落悠歌抱着草药,好奇地看着墨澈。

    “烈家到底是什么意思?”

    算计千魂这一支血脉也就罢了,怎么连婚事也算计上了?

    墨澈眸光微闪,“我们去了北遼应当就知道了。”

    落悠歌哦了一声,看到屋里的南宫玦已经在写药方,她抱着怀中的草药出了门。

    墨澈简单将伤口止了血,眉目间的虚弱了无踪影。

    哪怕浑身上下都是闯过生死之阵留下的伤口,于他来说仿佛是无关紧要。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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