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落蘅的清风学院之旅还未结束,被赏赐的消息已经传到宫中,原本正在听曲玩乐的皇甫裕婉,差点从榻上摔下来,而比她更绝望的当然是皇后,金册金印可是皇后专享,陛下的这一举动分明就是抬高惠妃的身份。容不得她多想连忙派人去请王守一,一同商量对策。

    王守一得知这个消息后如临大敌,不住的埋怨皇后道“那时候我就劝你,人善被人欺,你虽然贵为皇后可是无论如何也要挣得恩宠,现在好了,皇后之位不保呀。”

    皇后抽泣不止,彻底慌了神,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王守一被她哭的心乱如麻,叹气问道“那香粉可用了?”

    皇后点点头,把季才人承宠之事告知,可王守一却摇摇头,担忧的说“只是一次未免成功几率太弱,即便成功也是一个半月后的事情,现在的情况刻不容缓,要想个办法才行。”

    皇后继续抽泣,任凭王守一去为她谋划。

    另一边德妃也将此消息传出宫去,让皇甫青岩知晓,看看能不能想想办法,利用朝堂压力阻止陛下册封惠妃的冲动。

    李隆基一行人还在清风书院饮酒作诗,却不知道外面的人早已经蠢蠢欲动,开始奔走相告。

    正月初五皇后设宴,李隆基自然也要参加,先是册封赏赐大典,皇后,贤妃协理六宫一年任劳任怨,特赏赐布匹,首饰,玉器如意,都是按照礼教章程;季才人承宠,册封季昭仪,领四品称号,移居北辰殿侧殿;德妃育有皇子公主,按制也是有所赏赐,唯独惠妃,无子无功,现在也只不过是身怀有孕,还未诞下皇子或公主,所以不在封赏名单当中。

    李隆基自是不愿意,不过在此之前自己已经对她有了恩赏,此刻没有也不予计较。

    热闹了一天,稍晚时候众人筵罢散去,皇宫似乎又回归安静,只是这一夜鹿鸣殿上空阴云连绵,似有不详之照。

    果然到了第二天,武落蘅突感心头阵痛,身体乏而无力,也没有胃口,昏昏沉沉。清莲请来御医一番查看后,却找不到原由,只说可能是受了风寒,而后李隆基也 赶来陪伴,只听她说胸口疼,其他症状也不见有多严重,一连几日汤药不断竟然毫无起色。

    李隆基不免气愤,将怒火泄在御医的身上,大骂他们无能,又传出话去广招能人,若有能解惠妃怪病者,赏黄金千两。

    李隆基一直陪在武落蘅身边直到开朝复印,因公事忙起来的他也依旧每日必来鹿鸣殿,看看她的情况,可是病因不详,病情没有好转,御医们也束手无策。

    这一日眼看就要到元宵佳节,李隆基也没有心思安排,只叫贤妃她们自己看着办,而后宫的女人都是看脸色吃饭的人,谁会在这个时候欢天喜地的张罗。

    姚玉从鹿鸣殿出来后,正准备回寝殿,却听到有小宫女窃窃私语的声音,便停住了脚步。

    原来是皇后宫中的秀儿,正准备去给季昭仪送前些日赏赐的首饰,另带着两个小宫女。

    其中一个撅着嘴说道“以前季才人在大仪殿的时候,跟咱们可是有说有笑,现在好了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对咱们也是趾高气昂了。”

    秀儿不做理会,可旁边的小宫女似乎也有苦水要吐,便附和道“可不是,昨日皇后派我来请她去说话,她是好一顿扭捏,活像一直炸了毛的母鸡,蛋还没下呢就这样,要是真让她怀上龙嗣可还了得?”

    秀儿停下脚步,轻声呵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们也该警醒着点,什么话都敢说出来,也不怕教人听了去。”

    两个小宫女连忙住了口,姚玉原本以为只是几句抱怨话,便不上心,准备离开,可紧跟着的一句话却引起她的注意。

    只听秀儿说道“不过是靠着那香粉引到陛下,现在不是照样独守宫中,你们也不必在意,在这宫中风云莫测,得宠失宠都是常有的事。”

    姚玉记得李隆基对她说过,自己当时只是心头一热,之后再见季昭仪便全无兴致,难道是如她们所说,是香粉?可是又是怎样的香粉能引得陛下呢?

    姚玉一边往前走一边想的出神,以为自己是螳螂捕蝉,却不知道黄雀正在身后关注着,皇甫裕婉在临渊阁二层,看到眼前这一幕,嘴角淡淡流出一抹微笑,回头对司书说“看来哥哥所说的没错,皇后果然听了王守一的话,用了那玩意。”

    “娘娘,那我们还等什么?”司书兴奋的凑了过来,才发现皇甫裕婉的脸色并没有那么好看,似乎在担忧什么。

    皇甫裕婉当然希望能借此机会拉皇后下马,可是皇甫青岩的官船票子生意刚刚上手,皇后被免,王守一势必会受连累,这样会不会影响兄长呢?

    思索再三后,皇甫裕婉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于是她准备亲自去趟微希殿。

    姚玉此刻正在殿中为大皇子准备学上用品,听力士回话说德妃已到宫门口,心中奇怪依旧迎了出来,二人互相拜年后,笑呵呵的入了正厅。

    姚玉亲自斟茶笑着说“德妃姐姐少来我宫中走动,今日怎有了闲情雅致?”

    皇甫裕婉平日除了与皇后多有走动外,对谁都是不冷不热,给人一种置身事外的感觉,谁也不知道她心中又是如何盘算。

    “贤妃妹妹这是怪我不够亲近啦?”皇甫裕婉笑着饮茶,看上去慈眉善目的样子。

    姚玉连忙解释道“妹妹怎敢,我是日思夜想,想着能和姐姐亲近呢。”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看似闲聊其实都是在试探对方,终于皇甫裕婉开口说道“正月十五陛下没有旨意,不过我想着如何也应该热闹一下,加上三皇子日日吵着要和大皇子玩耍,我素日不爱应酬可又拗不过孩子,只好拉着脸来请妹妹。”

    姚玉听她这么说也不好推辞,便应允道“姐姐那里的话,妹妹我是求之不得,何况大皇子也日日叨唠要去看看弟弟,妹妹是见姐姐生产不久,怕你辛劳才不敢冒然前去。”

    说定后,皇甫裕婉又派人去请了皇后,季昭仪,准备正月十五一同在清灵殿用午膳。

    当日,姚玉到时只有皇甫裕婉与季昭仪二人,原来皇后今日要与陛下到三贞观祈福不能出席,而白珍说是病了在侧殿修养不宜见人,本以为可以热热闹闹没想到依旧是冷冷清清。

    只有大皇子与三皇子两个人无忧无虑的在殿内疯跑玩耍,看着他们开心的样子皇甫裕婉不免触景伤情,自斟自酌起来,“以前在王府的时候,陛下总喜欢来我这里听我念诗,哎,现在不同了。”

    要说到宠爱,姚玉恐怕还不如皇甫裕婉,她自进宫以来都是活在武落蘅的影子中,如果不是李隆基有意为武落蘅培植亲信,贤妃之位恐怕她是到死也坐不上吧,不过对于姚玉来说陛下的宠爱似乎没有那么重要,皇甫裕婉的话也不会进她的心。

    可另一旁端坐的季昭仪就不这么想了,她是如何得宠自己心里清楚的很,不过是十几天的功夫,她就尝到了什么叫天上地上,心里不免愤恨,也开始自斟自酌起来。

    皇甫裕婉见状,拿着酒杯来到她案前,轻柔的说“妹妹不要自己闷着喝酒,也与我们聊聊家常才好。”

    季昭仪眼中含泪的说“臣妾卑微劳德妃娘娘记挂,臣妾真心感动。”

    皇甫裕婉淡淡的说“妹妹能得圣宠,实属不易,日后定能步步高升,何必在此自轻自贱呢。”

    季昭仪听此话更是苦在心中,自己用了皇后的法子承宠后,不但没有风风光光反而被陛下厌烦,甚至在初五宫宴上连正眼都没有看过自己,她着实郁闷不已,连灌几口,悲伤的说“德妃娘娘不知臣妾的苦。”

    “哎,在这宫中的女子,哪一个心中不苦呀。”皇甫裕婉缓步移动到门口,司书将门帘打开,一阵冷风迎面吹进,好在宫中热气烘烘才不至于让她瑟瑟发抖。

    季昭仪郁结难消,几壶酒下肚,神志也有些涣散,自己一个人嘟囔着“臣妾总不能靠香粉度日吧,何况皇后叮嘱过不能频繁使用。”

    姚玉坐在一旁,听得仔细,心中起疑,又是香粉?不免好奇的看向季昭仪,而此时的皇甫裕婉,因站在门口似乎是没有听到,无动于衷。

    “德妃姐姐,妹妹有些醉了,想先回宫醒醒就去。”姚玉告辞后,带着人直接去了北辰殿,季昭仪还在德妃宫中,殿内只有几个小宫女,谁也不敢阻拦。

    姚玉将整个侧殿搜了一遍,果然发现了她口中说的香粉,只是自己也不清楚这是什么便让人到御医院去请值班御医,自己则在侧殿等待。

    直到黄昏,季昭仪才醉醺醺的被德妃派人送了回来,殿内有些昏暗,她不断的咒骂着“这些狗东西,见我出去,就全都跑出去玩耍,天黑了也不知道掌灯。”

    待她看到前面依稀烛光后,眯着眼睛仔细观瞧,姚玉正坐在榻上,吹着茶杯,案几上放着一个木匣和纸包,顿时失了魂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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