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君正问:“他们说了什么?”

    碧莹道:“假小姐说,夫人叫她画风景,请示主子该怎么应对?”

    碧瑗道:“黑衣人说,主子叫她回去,不用应对了。”

    碧莹又道:“假小姐好像知道了什么,于是便原路返回了。”

    上官君正听完低头不语,魏文诗却盯着碧莹和碧瑗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又问道:“老爷受伤,假山石被毁,你们可听说过了?”

    碧莹和碧瑗相互看了一眼,突然“扑通”跪倒,道:“夫人,您是不是有话问奴婢二人。”

    好聪明的丫头,不愧是苦情宫的弟子。魏文诗叹道:“你们可见到过什么人?如果你们为难可以不说。”

    碧莹答道:“奴婢不敢隐瞒夫人。奴婢在泌芳院的屋顶上看到了师父。”

    果然如此!魏文诗心里说不出的感觉,忍泪问道:“她和你们说了些什么?”

    碧莹道:“师父说静逸轩的小姐是假的,她也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叫奴婢们去查,查到了回来禀报于她。”

    魏文诗的手不听使唤地抖起来,颤声问道:“你们如何与她联系?”

    碧莹道:“奴婢见着师父的时候,她是在夫人您房间对面的房顶上站着。师父说如果查到了消息还去那个地方找她。可是奴婢回来她却不见了。”

    碧瑗又道:“奴婢们在沁芳院找了一圈不见师父的踪影,便来向夫人汇报了。”

    “好,你们,休息去……”魏文诗突然眼前一黑,脑袋向后一仰便昏过去了。

    “夫人。”上官君正一把将她扶住,也吓坏了两个丫环。上官君正连忙吩咐道:“你们快去找你师父,就说夫人昏过去了。”

    碧莹和碧瑗连连点头,慌慌忙忙跑出来,才跺脚叹道:“咱们上哪去找师父啊!”

    话说李令月正在院中弹琴,突然琴弦“嘎嘣”一声,断了。李令月手指捏起琴弦,波澜不惊地说道:“何方高人?能否现身一见?”

    白影一闪,狂风卷起满地的枯叶迎面袭来,李令月连忙推出七弦琴,身子暴退,脚尖踢起一颗颗本砌在地面上的鹅卵石,然后一纵身蹿上了房顶,清冷冰凉的眸光望向院中迎风而站的白衣女子,“呛啷“抽出宝剑,冷声说道:“若是为婉儿一事而来,就请坐下说话。”

    魏珺晴眯眼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年人,清冷的气质与李承煜有七分相似,只是这张脸易了容看不到本来面目,看上去倒也清秀英俊。少年气质与李承煜像,但是心思玲珑一眼就看出了她来的目的,这一点儿倒叫魏珺晴有些惊讶。

    李令月早就听李承煜把鲁墨谷的遭遇说了一遍,只一眼便猜出眼前这个人是上官婉儿的“姑姥姥”。她不动声色地与魏珺晴对视,直到魏珺晴坐下来,这才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是上官婉儿的‘姑姥姥’吧?”

    魏珺晴眉心的戾气一闪而过,冷哼一声,看了李令月一眼,道:“本座是谁不用你管,本座倒想知道你是谁?凭什么指使婉儿女扮男装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李令月反问道:“您凭什么以为是我让她去的呢?”

    魏珺晴的目光冰锥子似地盯着她,道:“丞相府的假上官婉儿是你派去的吧?你为什么命人假扮上官婉儿?为什么让婉儿女扮男装去还魂谷?”

    李令月揉了揉眉心,突然问道:“您是丞相夫人的姑姑,定然也知道丞相夫人的美名。”

    魏珺晴一听李令月谈起魏文诗就恼了,道:“丞相夫人也是你能提起的?”

    李令月见她要动手,淡淡地吐出一句话,道:“我也是女的。”

    魏珺晴及时收掌,瞪大眼睛看着李令月,却见李令月将脸一抹露出本来面目来,好一个貌美如仙绝冠倾城的女子,她竟然和婉儿一样是女扮男装!

    李令月毫不介意地收起假面,说道:“是我劝婉儿女扮男装同我一起春闱参加科考,是我劝婉儿一定要展示过人的才华要与男子一较高下。婉儿不只是咏絮才也不屑停机德,她腹有经伦有治世之才,她应为王佐应站在朝堂之上,不应埋没在后宅被遮住文采,她应凤栖梧桐而不是被折断翅膀。我这么做难道不对吗?”

    魏珺晴刚才还气势汹汹想找人算帐,听了李令月一席话不由得露出赞赏的神色,突然叹道:“你怎么也是女的?”

    李令月笑道:“正因我是女子才与婉儿惺惺相惜,婉儿是闺阁小姐不方便出门,我何妨帮她一帮!”

    魏珺晴没想到三十五年之后能遇到这样的奇女子,即使三十五年前的自己也远远不及她,于是赞道:“婉儿有你这样的好朋友真是福份不浅。”

    李令月微微一笑,道:“前辈您说反了,是我的福份不浅,所以老天才让我有机会结识她。”

    魏珺晴听了更高兴,一扫刚才的不快,便有心提拔一下她,说道:“你的武功是跟谁学的。”

    李令月如实以告。魏珺晴也笑了,道:“君子坦荡荡,既然你表明公主身份便是信任我,我有心收你为徒,你愿意么?”

    李令月起身拜道:“师父抬爱,令月敢不从命。”

    魏珺晴双手将李令月扶起,少女一身男装眉眼清秀,十八岁的孩子眉宇间自有那不怒而威的气势,她有别于年少时自己的张狂傲气,有别于上官婉儿的诗书气,却同是这世间最灵秀聪慧的女子。

    魏珺晴收徒从来是对她们没有师徒之情,即使是被她赐了名的思诗和忘记也不过得到她一点儿赏识。她们的资质自然也有过人之处,但是这些人是无法和李令月相比的。

    从此魏珺晴便住在了状元府,状元府其实早就成了尚书府。林玉卿按照上官婉儿的安排将李彦隆拉下尚书的位子之后,皇帝便任命凌之源为新的兵部尚书,因此李令月怕被皇后盯上便更小心了。

    这一日傍晚,尚书府迎来一个人。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工部郎中落仲轩。落仲轩此时换上了一身官袍被李令月迎进了大厅,二人分宾主落坐之后,落仲轩说道:“凌兄荣升兵部尚书,未能及时道贺还请谅解。”

    李令月挥退众人,冲她微微一笑,道:“我有一人想介绍你们认识认识,落兄可愿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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