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晃听得认真,闻言将一双黑亮黑亮的大眼睛瞪着,放眼望去,青海茫茫,却也无从查找。

    上官婉儿叹息一声,别看毛晃大大咧咧什么也不放在心里的样子,实际上对乡亲们的死和母亲的离世还是耿耿于怀,这心病怕是已经种下了十二年。上官婉儿有心帮他,道:“你看这一片沃野青草茫茫,你可知如何寻觅毒草痕迹?”

    毛晃皱起眉头,有些焦躁地摇了摇头,道:“无处可寻。”

    上官婉儿微微一笑:“寻本逐源还需从河边找起。”

    毛晃大手一拍额头,道:“时隔十二年,我娘和乡亲们的尸骨早就腐烂在泥土里了,就连河里的水都没毒了,怎么查?”

    上官婉儿只是抿唇不语,举目欣赏着这碧绿一片,深吸了一口气,迈步前行。

    毛晃大手抚着乌云背脊上的长鬃,此时它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七日来多亏它省了上官婉儿不少脚力,上官婉儿脚上磨的泡也渐渐恢复了。现在上官婉儿早已下了马,漫步走在轻软的草地上,乌云低着头咀嚼着肥美的青草,走走停停。

    草原上的宁静没有持续多久,行了没有二里就见到远处云朵似地卷来一群野马,它们强有力的四肢奔腾在空阔的草地上,一个个长鬃直尾骏马奔驰。它们像是出征的战士斗志昂扬,长长的脖颈展示着它们的骄傲,健美的身躯更让它们自豪,那铁碗似的蹄子更像是敲击战鼓的鼓锤,听得人热血奔腾心潮难平。

    乌云似被这些马儿感染了,它直立起来,撒欢儿地叫,而那些高傲的野马们甚至连看也没看他们一眼,便风驰而过跑向远处了。

    “好马。”毛晃的眼睛始终盯着那群马消失的方向,赞叹道。

    “这么多匹野马无人收养,看来附近几十里之内没有人居住了。”李承煜说道。

    上官婉儿点了点头,道:“这些野马少说也有两百匹,如此之多的野马即使在草原上也实属罕见。它们充满斗志,列队驰骋,队行整齐,纵然是驯养多年的马匹也无法做到这样步调一致,这才是良马啊!”

    李承煜赞赏地看着她,少女一身青衿临风而立,她不但识人而且识马,这样的女子实在是太让他惊喜过多,这样的才智更让他七尺男儿自愧弗如。

    猛然间,草原上又热闹起来。成群结队的羚羊从远处疾奔而来,它们的四根细长腿一跃几尺高,它们的通身青绿色与草原融为一体几乎无法辨认,如草地上滚动着的波浪缠绵起伏着。

    它们跑得虽急,却有条不紊舒展着健美的身材,奔着草原边上唯一的一条河流而去。等到了河边便小心翼翼地用那细长的腿试探着,一步步接近水源。等到了水源,先是低头舔一口,然后抬头支耳细听,等确定没有危险才贪婪的痛饮起来。

    “奇怪,怎么这么大的草原没有狼呢?”毛晃说道。

    上官婉儿笑着回头问道:“你怎么知道没有狼的?”

    毛晃蹲下身子对着草地嗅了嗅,又将耳朵贴在地面上听了好一会儿,然后站起身拍了拍土,说道:“我没有闻到狼味儿。”又指了指乌云,说道:“有狼的地方乌云会暴躁易怒。如果方圆一百里之内有狼它都能感受到,以前我带着它一起打猎,乌云都能准确的找到狼窝。”

    上官婉儿高深莫测地一笑,她看了一眼李承煜,又学着毛晃的样子蹲下来用鼻子嗅了嗅,方起身说道:“有狼。”

    毛晃瞪大眼睛,把脑袋摇得拨楞鼓似的,道:“怎么会有狼呢?我没闻到狼味,乌云也没有暴躁不安,肯定是主人弄错了。”

    上官婉儿却指着远处在河边饮水的一群羚羊,问:“你来闻闻有没有羊味儿?”

    毛晃果真又蹲下来嗅了嗅,惊讶地抬头说道:“怎么没有羊味儿?”然后他露出难过的神情,道:“我的鼻子出问题了,乌云的耳朵和鼻子也出问题了。”

    上官婉儿笑着摇了摇头,道:“你难道没有发现这里的空气与别处不同吗?我们在山下看到的玉女峰周围氤氲着的乳白色云雾,实际上是一片青绿的草原。只不过远处看着是一个样近处是另一个样,实乃奇观异景。”

    毛晃听了茅塞顿开,说道:“不错,我一直以为这山峰之上住着神仙,没想到来到峰腰却是无边无际的大草原。”

    “主人,您先上马,走着累。”毛晃牵过乌云,三人走了也有一阵子了,因此毛晃怕把主人累坏了。

    上官婉儿也不推辞,走了一会儿确实累了,况且自己只是欣赏一下草原风光不应耽误行程。

    毛晃见上官婉儿上了马,方搓着手对李承煜说道:“殿下,咱们也套两匹野马骑骑,你看怎么样?”

    李承煜早有此意,只是不放心上官婉儿的安全。上官婉儿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于是说道:“我有乌云,你们尽管去。”

    这时碧蓝的天空上传来几声鸣叫,三人抬头一看,就见三只老鹰正在围攻一只金雕。

    金雕仿佛受了伤,羽翼不振,三只老鹰三面围堵,长而尖利的鹰嘴啄在金雕的头上身上,然而金雕也狠狠地反击过去,尽量闪避着它们的攻击,并在三只老鹰的攻势下有机可乘。

    “奶奶的,三个欺负一个。”毛晃跳脚骂道,只见他抄起丈二板斧,一个纵跃足有三丈高,板斧虎虎生风朝着一只老鹰轮了过去,虽然没有碰到鹰也把三只鹰惊散了。

    毛晃这个举动让李承煜和上官婉儿很意外,更把三只老鹰激怒了,它们在草原上为所欲为何曾遇到这样的事情?这里一片天是它们的领域,即使是凶猛的狼遇到它们也唯恐避之不及,它们是草原上的霸王。

    但是雕,它是草原上的王。鹰窥视王位已久,岂容一个乳臭未干的幼雕凌驾于它们之上。机会来了,雕受了伤,狭路相逢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三鹰战金雕,意图将它并力除去。谁料想,毛晃打鹰多管闲事,巨斧丈二长膂力过人,一扫之下救了金雕一命,却给自己惹了麻烦。

    三只老鹰六只鹰眼阴鸷地盯住了毛晃,同时掉过头张开利爪向他扑了过来。

    毛晃虽然身躯庞大但动作灵活,大斧子在空中舞得风车轮似的密不透风,三只老鹰无法近身。犀利的鹰眼仿佛互相对视了一下,猛然从空中一个滑翔,径直向乌云袭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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