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抛船上岸,瘦骨嶙峋的青山离水边不足一引,也就九丈的距离。山右又有一小水坑,里面积满雨水,水坑周围长满了蒲苇,坑上乱石堆积,往左是一片青葱竹林,每一棵竹子都有水桶粗细,但它的竹条却生得又长又细。

    山右是一条羊肠小道,蜿蜒盘曲出现数不清的山岗,山岗有高有矮层峦叠障,一眼望去又是一片风光。

    老人领着二人走的是山右的羊肠小道,走了没有一里便出现一个山嘴,眼前的视野更加宽阔起来。前面的道路纵横交错,溪水交织,水坑一处接一处,水坑内是香蒲草和茭白荀,边上又是茂密的竹林,这边的竹林却只有手指一样粗,看上去青嫩的能掐出水来,但是下面的竹笋却胖胖的。

    行不多远一个山坡,山坡上有几头黄牛在草地上吃草,一个牧童骑在牛背上往这里看来。

    “小虎,见人不知道叫啊?”老人爬上了坡,手里提着装满蛇的鱼蒌。

    “章爷爷,又捉了这么多泥鳅啊!”小虎嘻嘻笑道。

    “喝,小崽子,什么泥鳅明明是蛇,你懂什么?”章老头笑骂道。

    小虎又笑道:“章爷爷,章叔叔一大早就出来接您了,怎么没跟您一起回来?”

    章老头大惊,六岁的娃娃不会撒谎,他连忙对小虎说道:“小虎,你带哥哥姐姐去一趟苍爷爷家,我去找你章叔叔。”

    小虎点头,然后对上官婉儿两个人说道:“哥哥姐姐,我们走吧!”

    “好。”上官婉儿和李承煜便跟在小虎的后头,而章老头早扔下蛇蒌往来时的方向跑去。

    小虎赶牛,牛正吃得欢,哪里肯和他走?小虎气极了拿鞭子抽它们,但是那鞭子落下来的时候和挠痒痒似的,牛劲儿上来连大人都奈何不了它。

    小虎急得直哭,对上官婉儿说道:“姐姐,我赶不动它,你能不能帮我?”

    “好!”上官婉儿答应道。

    李承煜心想她能有什么办法啊?牛想吃草,她就是拉也拉不动啊!

    上官婉儿对他说道:“帮我一起将地上的草割了放在牛背上。”

    李承煜恍然大悟,他从腰间抽出软剑,说道:“我来。”

    放牛娃小虎眼前白光一闪,接着只见空中青草旋飞,睁眼一瞧嘴巴合不上了,脚下的地皮被割的干干净净,一堆码放的整整齐齐的青草均匀的搭在了每一头牛的牛背上。

    “神仙哥哥。”小虎惊喜的大叫,哥哥肯定是神仙下凡,错不了。

    李承煜被他一句神仙哥哥叫得莫名其妙,他淡淡地瞥了小虎一眼,将对方的热情瞬间冻成了冰棍。

    上官婉儿轻叹一声,对小虎说道:“小虎带我们去找苍爷爷,好不好?”

    小虎点头,赶着牛往家走,还不时拿眼睛看上官婉儿和李承煜,大哥哥和大姐姐真漂亮啊!大姐姐真温柔,我长大了也要娶这样漂亮的姐姐。

    走不多远前面是一个村落,确实如章老头所说的那样,山下和山下盖着竹篱草舍,掩映在竹林之中。

    小虎的家在山下,他家的院子连个栅栏都没有,把牛赶进了院子他便带着人往山坡上走,原来正对着他家的上面那个人家是苍老头的。

    苍老头家的房舍盖得很讲究,庭院宽敞,楼阁整齐。外面一层篱笆墙,编得密密麻麻里三层外三层,篱笆墙有一丈高,墙头却用竹筒排成屋瓦的形状。墙上布满了丝瓜藤,此时却只剩下零星几棵发了黄的老瓜。

    篱笆墙内外是菜园子,能看得出里面种了不少种类的青菜,可惜现在也几近荒废了。

    院子外还种着几棵树,有桃树也有梨树,更有柳树和榆树。此时树叶子和着尘土满院子都是,不知道多久没有扫了。

    两层小竹楼盖得也十分美观,光是窗户就有五六扇,楼上楼下加在一起估计有七间房屋。这在深谷之中也不多见了。

    院门紧锁,像是无人在家。小虎却告诉他们:“苍爷爷肯定在家,他好久没出来了,苍姑姑被贼抓走了,那帮坏蛋太可怕了。”

    上官婉儿问道:“小虎可有办法把门叫开?”

    小虎挠了挠光秃秃只扎着一个小辫的头,道:“没办法,院墙这么高,大人们想知道苍爷爷在里面做什么都进不去,我更没办法了。我得赶紧回家摘野菜去,一会儿爹和娘就回来了。”

    小虎蹦蹦跳跳地离开了,上官婉儿和李承煜正在这里发愁,就见章老头拎着蛇皮袋哭着从山下爬上来,连忙迎过去,问道:“可找到您儿子了?”

    “就地埋了。”章老头说着又痛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道:“我苦命的儿啊!”

    上官婉儿听得伤心,连忙劝止,道:“老人家节哀,他是怎么死的?”

    章老头将一把箭矢递给她看,道:“我那傻儿子肯定是在水边等我回来,碰到那帮挨千刀的畜牲,他们抢了我儿媳妇还不算,现在把我儿子也杀了。”

    上官婉儿一看这箭连忙接过来,突然问道:“老人家,这是青钺帮用的箭?”

    她问这句话的时候李承煜的心往下一沉,婉儿碰到过青钺帮的人?怎么她没有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张小脸白的将纸一样。

    章老头点头,呜呜地哭道:“青钺帮的贼不是人,他们是畜牲。我们村里四百九十八人,半月前,被他们玩乐杀死的就有九十多个。家家门前烧纸钱,哭声一片,大老远都能听见。”

    上官婉儿听了怒从心头起,道:“我只当一个两个是这样,原来蛇鼠一窝简直是丧尽天良。”

    李承煜一把握住她的手,含着眼泪惊慌地问道:“那一日你在大树上是不是看到他们了?我真是该死,让你受到这样的惊吓。我真是该死,追什么鳄鱼,就应当和你在一起,怎么能将你一人丢下。”

    “我没事,你不要担心我……”喉咙发堵,上官婉儿想到李承煜的遭遇也是后怕不已,何止他担心自己,自己又何尝不是?

    李承煜将她拉到怀里,知道她不愿意说,她不愿意说是怕自己担心,这样的她更让他心疼,因此不顾旁人在场将她紧紧的抱住。

    上官婉儿靠着他蓬勃跳动的胸膛,感受着他的怜爱,也只靠了一会儿便离开了,抬头对他说道:“青钺帮不除,难解我心头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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