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李尚之还没说些什么,反倒是李珩之更加紧张几分。“小曲儿。”

    苏妗不由有些无奈,回眸瞧了李珩之,扬了扬眉。“怎的?”

    “小曲儿,你这话可是当真?”李珩之眸底的兴奋之色逐渐稍褪,手指微微拢在袖间,一眨不眨的盯着苏妗瞧。

    “我不是仙医名手,这般的事情,我先前便同少东家说过了,毕竟是许多名医都束手无策的症状,我也只能试一试。”苏妗眉梢微微一扬。“需要得到一种东西,须得承担些风险,这等简单的道理,少东家不会不懂罢?”

    李珩之张了张嘴,这个道理他不是不懂,只是,苏妗既然能够医治自己,那便定然对尚之的病也能有所建树。

    苏妗不过淡淡扫过去一眼,便已经明白李珩之什么想法,她紧紧蹙了蹙眉头,唇角抿成一线,径直戳破了李珩之的想法。“少东家的体质不同于三少爷,再者比三少爷的症状轻上许多,这等大话,我学艺不精,却是不敢轻易下的。”

    听着苏妗李珩之你来我往的话,李尚之眉头越皱越紧,甚是不耐的抚了抚袖子道。“谁人逼迫了你似的,能治便治,就算是医治不好,我还能怎么着你不成?”

    “尚之。”李珩之未曾想到李尚之陡然来这么一句,面上不由有些尴尬道。“尚之向来就是这等脾气,小曲儿莫要在意才是。”

    苏妗蹙了蹙眉头,细细打量了李尚之几眼,眸光定格在李尚之如画的眉目之间,她轻嗤一声。“若是三少爷不屑同我一般,何须勉强自己。”

    李尚之偏过了身子,虽说那瞳孔没有焦距,略略有些涣散,可是苏妗却觉着那眼神难得的锋利,像是当真能够瞧见自己一般。

    “你。”李尚之撑着身子站起来,面上布满寒霜。“若是你不瞧也便罢了,谁人还硬是求着你不成?横竖我也当了这么多年的瞎子,也不差继续瞎下去。”

    日久后成了惯性,便是李尚之根本瞧不见,可是仅仅凭借一些仅剩下的听觉与触感,他能够走得稳稳当当的,不比寻常人差些。“走。”

    “尚之。”李珩之面上浮出几分焦急之色。“可是你的病。”

    李尚之向来固执,他能够说服他已然是不容易了,再者说,先前医者诊断过,若是再容这等毒素积压下去,寻不到排解,皆是毒血攻心,当真是大罗天仙也就不回来了。

    苏妗仔细观察着李尚之的步伐,眼见李尚之虽说眼盲,可是步履稳健,动作虽慢,明明是第一次来她这小院子,却是能够不在人搀扶下头,避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杂物,能够做到这种程度,也不是一般人了。

    “若是天生眼盲,这般下去也不过尔尔,可是三少爷这眼盲再继续下去,可是没有几年好活了罢。”听到苏妗这话,李尚之的动作微微一顿。

    从李珩之的面上分辨出几分哑然来,苏妗知晓自己怕是估算的差不多了,她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示意丁香不必跟上前来,她缓缓踱了两步在李尚之的面前站定,同他对视着。

    “我便是没了几年好活那又如何?”李尚之面上浮出几分讥诮。“先前纪夫人不是说,没有绝对把握?与我而言,不过是在苟延残喘与拼搏小试之间选择,既然如此,我为何要为了这点蝇头小利,向纪夫人低头?”

    “再者说。”李尚之说罢,头颅微微一低,凑近了些,在苏妗的耳畔低语道。“纪夫人先前既然答应了,又何须为难我?”

    苏妗唇角勾了勾,眸光微微眨动,暗道李尚之可谓是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竟是瞧得如此通透的么?她的唇瓣微微勾了勾,也不等李尚之离开,便轻声回道。

    “以往有人同我讲这世间,有些人眼不瞎心瞎,有些人眼瞎了心却澄亮的很,原本我还不甚明白,直到现下瞧见了三少爷方才明白这话的含义。”

    李尚之敛下表情,垂眸站着神色淡淡,只是抬起手腕。

    苏妗细细打量了李尚之几眼,虽说不清楚李尚之李珩之到底为何会弄成这般模样,但是瞧着李珩之与李启荣之间的关系,怕是同那位李二少爷脱不开干系。

    既然是上了这条船,那么于情于理,她也应当帮李尚之一把,只是这李尚之着实不甚讨喜。

    苏妗一面垂眸给李尚之把了把脉,而后淡淡推开一步,拉开同李尚之之间的距离。“丁柔,去取先前我特地叮嘱了你的那一坛酒来。”

    丁柔听到这话,眸光微微一闪,眸光在李尚之的身上转了一圈。

    若是李尚之能够瞧见,依照他的敏锐必定能够从她的眼神之中辨别出一丝得同情之色,只是可惜,李三少爷现下眼不能见,故而虽说不觉得苏妗如此快便低头是什么好事,但是到底只得抚了抚袖子,收回了手。

    眼见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登时缓解下来,李珩之也不免松了一口气,他瞧了一眼扶手站着的李尚之,低声询问道。“怎么?”

    苏妗只是略加沉吟后,便抬眸瞧了李珩之几眼,问道。“你马车里头可备了纸笔。”

    苏妗家里头倒是有一套纸笔,但是那是苏谦之物,苏妗不想动用,也懒得去动用,故而方才如此问。

    “有的。”小柏一向机灵,在听到苏妗这般问后,当即几下动作窜出门去,不过片刻功夫便取了纸笔,正想要递给苏妗。

    却不妨苏妗打眼一抬,瞧了李珩之一眼道。“劳烦少东家亲自动笔了,我虽说识得几个字,可是这着实上不得台面。”

    李珩之倒是未曾说些什么,只是伸手取过纸笔,偏头瞧了苏妗几眼。

    苏妗探身上前几步。

    因为贴的太近,李尚之下意识退让开了一些,却不妨苏妗继续逼进过来,将他逼到墙角避无可避,他眉头不由微微一蹙,有些不耐道。“你这女人到底是想要干嘛?”

    “三少爷没瞧过病?”苏妗似乎不曾想到李尚之退了又退,直接撞上了墙根,倒也省了自己的事情,她伸手翻了翻李尚之的眼帘,仔细观察间,口中飞速道。

    “一具青羊肝,除去上膜切薄片,纳于拭擦干净的新瓦罐子中,炭火上炙烤至汁尽极干后研磨成粉末;蓼子一合,炒香;决明子半升。以上三味治择捣筛后做成散药。”苏妗再给李尚之检查了一番,沉吟片刻道。

    “每日两次,饭后用粥送服方寸匕,可加至三匕,三少爷这模样,莫要超过两剂。”

    “若有陡然痒痛之感。”苏妗退开。“把削圆滑的干姜放入眼角,若有汁就取出拭掉,再纳入至味尽时换另一片。”

    “可记全了?”

    李尚之拿起宣纸,轻轻吹干上头的墨汁,而后递到苏妗的手里头。

    苏妗拿到手中,仔细瞧了一番,而后细细瞧了几眼道。“不错,便是如此。”

    李珩之将那宣纸交付到一旁的小柏手中。“这般便可吗?”

    便是这个空档之中,丁柔抱着一坛子酒进了来,将手中的酒坛一并交付到了小柏手中。

    “每日用一盅便可。”

    “记下了。”李珩之对着苏妗笑了笑。“今日来的匆忙,倒也未曾给小曲儿带上什么礼物来,小鱼儿莫要责怪才是。”

    “少东家无需客气,毕竟我以往受了少东家不少恩惠。”苏妗道。“正所谓礼尚往来。”

    那旁苏妗同李珩之叙着话,这边李尚之不耐的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袍子。

    毕竟是个瞎子,虽说瞧不见旁人的面色,可是对周遭的一切,却是显得十分的敏锐,他隐隐之间察觉了些什么,不由抬头往着那个方向瞧了过去。

    虽说什么都瞧不见,但是却敏感的察觉出那向着自己投掷过来的眼神算不得和善。

    初时他以为是苏妗,可是后来分辨出苏妗在另外一旁同李珩之说这话,他便不由蹙了蹙眉头。

    纪洛也未曾想到不过一个瞎子竟是如此敏锐,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在整理自己衣袍的李尚之,发觉李尚之年级约莫十七八岁,容貌长相比李珩之更要出色几分,若非是个瞎的,怕是比李珩之要出色诸多。

    不过,就算是容色英俊,怎么说,也是有疾的,比不得自己。

    纪洛先前穿好衣裳出来,打眼只瞧自家小娘子身子贴在另外一个男人的身上。

    虽说自家小娘子是在给这人瞧眼盲之症,但这未免也贴的太近了些罢?

    纪洛心里头冷哼一声,眸光转念就定格在了自家的小娘子身上,暗暗打量一番,他怎么觉着自家的小娘子身上也弥漫着一层薄雾?

    明明乡野村庄的出身,却是手腕异于常人便也就罢了,她是从何处习来的这等医术?

    等到苏妗将李珩之与李尚之等人给送了出去,纪洛方才上前一些,猿臂一伸便将苏妗揽入了怀中。“娘子。”

    兴许是这些时日习惯了,苏妗倒是未曾发觉出什么不对来,她只是抚了抚纪洛的手臂。“怎么?”

    纪洛将面庞埋进苏妗的脖颈处,嗅着苏妗身上的体香,闷闷道。“我有些饿了。”

    苏妗先前倒是想留李珩之他们的饭,可是李尚之到底是不同于李珩之,那般大的少爷脾气,苏妗倒也懒得同他闲扯一番,故而也并未开口。

    听到纪洛这般说,苏妗转过头道。“那便开饭。”<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 src="/laba/tg.js"></scri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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