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妗顺着纪洛的眼神向着后头瞧了过去,发觉许久不曾打过照面的纪猎户抓着几只野鸡站在门口外,正瞧向他们这个方向。

    “当家的,你可回来了。”张寡妇捂着肚子,尽管她一向是个泼辣的,可是乍然之间眼见纪洛像是疯了似的,不断的砸着那条蛇,要不是苏妗反应快上前拦住了。

    那条蛇怕是都被他砸的不成模样了。

    “你瞧瞧纪洛,这不知道是干什么,做出这样的事情,要是吓到我也就算了,可要是吓到我肚子里头的这个,可让我怎么办啊?”

    听着张寡妇告着状,苏妗的眉头不由紧紧锁在一处,抬眼瞧了纪猎户一眼。

    出乎意料之外的,纪猎户神色复杂的站在原地,像是根本没有听进张寡妇说的话似的。

    张寡妇也察觉出了不对,当即愤愤不平的瞪向纪猎户。“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纪猎户对她肚子里头的这个十分的期待,所以这些日子都百依百顺的,今儿个还是第一次这样无视自己,张寡妇当即就炸了。“性纪的,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被张寡妇这样一打岔,纪猎户恍然之间回过神来,不由偏头瞧了张寡妇,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将目光投掷在了苏妗两人的身上。“你们怎么在这?”

    “倒也没什么,这不是许久不曾过来了吗?”苏妗笑了笑,却不知晓自己现下浑身上下沾满雄黄的模样,显得十分的狼狈。“却未曾想瞧见这里有一条蛇,想来婆婆是被吓的不轻,不过这条蛇已经死了,没什么事了。”

    纪猎户瞧了苏妗几眼,再扫到纪洛手中握着的一条被甩的粉身碎骨的蛇,先前一进来,他便嗅到了一股浓烈的雄黄味道,要是当真只是来瞧瞧,谁人会随身带着驱虫的雄黄?

    只是纪猎户到底是不曾开口拆穿苏妗,他的目光同纪洛有片刻的交汇,努力的辨别了片刻,纪猎户的眸底溢出一抹哑然,他张了张嘴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

    苏妗便只感觉一只冰凉的手掌轻轻碰了碰她的手心,在她未曾反应过来的时候,修长的手指嵌入缝隙,同她紧紧相扣。“娘子,回家。”

    苏妗被纪洛拉着便走,一时之间瞧着纪洛半边面庞有些恍然。

    “纪洛?”

    纪猎户不搭理自己也就算了,纪洛还这般不理不顾的,张寡妇险些气炸了,指着栅栏里头叫嚣道。“你们就这么走了?将我这里弄得乱糟糟的,你们是看我好欺负吗?”

    却不妨张寡妇口中的叫骂还未出口,便已经被纪猎户给叫住了。“张玲,算了。”

    “算了?”张寡妇狐疑的回头审视了纪猎户几眼,发觉纪猎户有些不对劲。“当家的?你到底是咋想的?那小贱蹄子都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

    苏妗被纪洛一路牵着走进小院子里头方才停住脚,期间,苏妗瞧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也不知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纪洛?”纪洛另外一只手还抓着那条扇头风不放,听到苏妗叫唤,他的反应明显是慢了一拍,不由回转头来瞧着苏妗,略略有些疑惑。“娘子?”

    “你。”苏妗自然是察觉出纪洛有些不对劲,可是仔细思忖了一番,她到底是什么都不曾开口,只是抿了抿唇。“将那条蛇给我吧。”

    纪洛呆呆的点了点头,将蛇交到苏妗的手里头。

    “纪洛,你去烧些水。”

    先前纪洛显然是被吓了一跳,故而动作才会如此过激,故而苏妗只是伸手略作安抚了纪洛片刻,方才忍住不适,取过刀具,自己亲手将那头扇头风给处理了。

    因为纪洛用的力气太大,扇头风的头部已经被摔得血肉模糊的,苏妗只得小心翼翼的拔出了它的毒牙与取了蛇胆,其余的倒是挑拣不出什么了。

    将这些东西收好,苏妗方才抬眸,发觉纪洛蹲坐在灶台边上,锅里头的水也差不多烧开了。

    眼见纪洛有些精神恍惚的,苏妗倒也不好再使唤他,自己用木桶提热水,将浴桶填满了,试了试水温后,便安心的开始洗漱起来。

    褪去衣衫坐入水中,苏妗方才觉得浑身上下舒适了不少,她盘腿坐着,抚了抚下巴,向着房门外头瞧了一眼,也不知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一面将身上被撒上的雄黄粉给洗干净,她脑中一面有些许的紊乱。

    纪猎户今儿个有些奇怪的紧,纪洛的痴傻之症也甚是奇怪,他脑后压着一个血包,那个血包凝聚的时间怕是不短了,纪洛现下的痴傻是否同那个血包有所联系?

    因着苏妗并没有苏三丫以往的记忆,许多的事情,苏妗都是从旁人口中或者是揣测之中得出的,而纪洛,她所知晓的不多,只是她总是觉着,纪洛既然是一直护着自己。

    挂了自己一个相公名头,那么她在自己的能力范围里头,多养一个纪洛,倒也不算什么。

    可是现下时间久了,竟然是发觉,纪洛的痴傻之症怕是后天所致。

    苏妗闭眼仔细回想,她记着以往她从医经里头瞧过,先天痴傻之症与后天全然不同,先天之症者只有细心赡养,若是上天庇护陡然让其开窍,痴傻之症自解,只不过这样的情况却是少之又少。

    可是后天却是大大不同,只要寻其根源,细心调养,能够好的,大有人在。

    原本她同纪洛相处的时间不长,再加上听旁人口中所言,纪洛年级小小便是这般,只以为纪洛是先天,现下发觉纪洛隐隐有恢复的迹象。

    十几年了,陡然之间有了起色,是为了什么?

    苏妗眸光微微一眨,悄然睁开,似乎是想到些什么,不由抚了抚自己额角细想道。

    莫不是红曲之故?

    毕竟红曲有活血功效,再加上纪洛即为喜爱偷喝药酒,这些刺激下来,故而有所好转了?

    这般想着,苏妗不由动作顿了顿,再也坐不住了,取了锦帕将身上水渍擦干,而后披上衣裳。

    只是她匆忙之间穿好衣裳出来的时候,小院子里头空无一人,只剩下院中灶台中时不时传出的,柴火烧的噼啪声。

    “纪洛?”苏妗下意识的偏头向着丁家姐妹的房间里头瞧了一眼,发觉纪洛还当真不在,也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

    她不由蹙了蹙眉头,只得系好自己的衣裳。

    不管是不是她先前猜想的那般,都要等纪洛回来,方才能够知晓才是,她现下还是将这些东西给收拾一下吧。

    再者说,苏妗抬眼瞧了瞧天色。

    也该做午饭了。

    张寡妇被纪猎户拦住,心里头有气,现下家中又只有纪猎户一个,有气自然是往着纪猎户的身上撒。“我说,我为你生儿育女的,你还护着那个贱蹄子?”

    “姓纪的,你有没有良心哟。”

    平日里纪猎户对张寡妇肚子里头的那个宝贝的不得了,张寡妇开了口,纪猎户便会费尽心思说些好话。

    可是今儿个张寡妇却是觉得纪猎户十分的反常,她骂骂咧咧了半天,都不见纪猎户动作,发觉纪猎户怔愣愣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张寡妇当即觉得奇怪,不由伸手招了招道。

    “当家的,你怎么了?”

    被张寡妇这样招魂,纪猎户方才回过了神来,当即瞧了张寡妇一眼。“怎么了?”

    “怎么了?我还要问你怎么了。”张寡妇没好气道。“刚才你就跟失了神智似的,你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纪猎户忙回了一句,只是他口不对心,眸光闪烁着根本不敢同张寡妇对视。

    孕妇相当的敏感,张寡妇当即察觉出了不对,正想要开口问些什么,便只见纪猎户站起身来,她忙开口,想要叫住纪猎户。“你这是要去哪?”

    “我要出去一趟,今日你就不要等我了,你跟平儿先吃饭。”

    说罢,纪猎户也不等张寡妇回话,便匆匆忙忙的走了。

    张寡妇挺着个大肚子,纪猎户又走的那么快,自然是追不上了,她走了两步,气呼呼的站在原地瞪着眼看纪猎户的背影。

    纪猎户出了家门下意识的往着后头瞧了瞧,眼见张寡妇没有追上前来,方才松了一口气,犹豫了片刻,想了想方才向着苏妗那儿去了。

    只是他才绕过墙角,便迎面撞上一个人。

    纪猎户心情不好,当即沉下脸来,正想要看看到底是谁吃撑了没事站在这墙角里头默不作声的。

    在瞧见那人熟悉的轮廓之后,纪猎户当即禁了声,呐呐了半晌说不上话来。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纪洛身上棉麻的袍子没有绣上什么好看的花纹,简简单单大大方方的,依照苏妗的话来说便是男子何须穿那么花俏之类的,素朴一些便好了。

    这样的袍子算不上难看,自然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但是穿在纪洛身上却是显得格外的不同,毕竟这村里头人都清楚,虽说纪洛痴傻,但是一张脸却是十分俊俏的,安安静静的时候,倒算的上个俊俏小生。

    纪洛淡淡扫了身后的小院一眼,到底是什么都不曾说,只是抬脚便走。

    纪猎户自然是明白纪洛的意思,犹豫了片刻,旋即咬了牙,便跟了上去。<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 src="/laba/tg.js"></scri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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