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妗垂眼瞧着突然跑进了自己碗里头的鸡腿,感觉到对面张寡妇那逐渐阴沉下来的面色后,她转头便将鸡腿夹进了纪洛的碗里头。“公公你这说的什么话,照顾纪洛乃是媳妇的本分。”

    “哼。”话音还未落,对面的张寡妇便哼了一声。

    察觉到张寡妇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纪猎户忙开口道。“听说你家中今日来了客人,也就是因着我这腿不顶用,否则也该出去替你招待一二的。”

    “好在亲家替我们招待了,否则人家好不容易来走一趟,还招待不周,那便不好了。”纪猎户感叹了一句,而后装作无意的开口道。“不知道你是如何认识那般贵客?”

    苏妗听出纪猎户话中的试探之意,筷子在她手指间动了动,而后她抬起头淡淡的开口道。“倒也没什么,只是上次去镇子上置办东西的时候,碰巧撞上了,帮了他一点小忙罢了,只是李公子十分过意不去,非要报答我。”

    “我听你婆婆说,那李公子看起来气度非凡的,不像是平常人,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

    苏妗眉头一蹙,觉着自己要是老老实实回答,怕是没完没了了,故而她避重就轻道。“不过是见过几次,况且是那李公子亲自上门道谢,我却是不知的。”

    张寡妇听到这话,不由同纪猎户短促的对视了一眼,不住的向着纪猎户暗示道。

    “快,怎么不动手吃菜呢?”纪猎户眼见苏妗并不动筷,忙开口连连邀请道。

    苏妗听着这话头,便觉着他怕是还有后言,故而也不急,不出苏妗所料,也没让她等上太久,便听纪猎户开口道。

    “三丫啊,毕竟我同你婆婆年岁大了,你婆婆难免辛劳,到底是一家人,这隔着墙未免太过生分了,你看。”纪猎户这话苏妗哪能不明白?

    这是暗示她不要闹脾气,苏妗不免有些啼笑皆非。

    这两人倒是好算盘,分家也是他们说,不分家也是他们说,为了保全他们的面子,按照纪猎户这意思?还是要让她上赶着开口,主动来让人把这墙给拆了?

    眼见苏妗垂着头,看不清楚神色,纪猎户再接再厉的开口道。“你瞧瞧,这才多久,咱们一家子就生分了,像是以往一般,和和气气的过日子不是更好吗?”

    “纪洛的身子也不好,日后等我养好身子,再上山打猎,你就同你婆婆在家里头等着,把这家中的事务给料理清楚了,你说好不好?”

    纪猎户越说越得劲,想着当初苏妗向来也是被逼急了,想着苏妗向来是个软糯性子,自己都开口了,自然是不会太过抗拒的?

    纪猎户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暗道三丫到底不过是个孩子,耳根子软,多说两遍,自然是会服软的。

    苏妗抬头便对上了纪猎户殷切的神色,不过一眼望过去,便看透了纪猎户的打算,眼见一旁纪洛的饭碗已经见了底,她将手中的筷子轻轻叠放在碗上,而后站起身子来道。“这天色也不晚了。”

    “我也该回家做饭了。”苏妗也不等纪猎户再次开口说话,便站起身子来,从纪洛的背篓里头拎出篮子,从里头取了六个鸡蛋放在桌上道。“家中也未曾养鸡,这几个鸡蛋留给公公补补身子,公公莫要嫌弃才是。”

    “我改明儿跟纪洛再来看看公公,今日家里头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张寡妇倒是好盘算,好不容易分了家,她哪里还会这般傻,同这些人凑堆?

    当初纪猎户不是耳根子软?被张寡妇说了几句,便同意分了这个家,这些日子过下来,觉得还是以往的日子清闲了?又不想要分这个家了?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莫不是把人当傻子哄呢?

    纪洛一见苏妗站起了身,便跟着站起了身,看也不看桌上几人的神色,跟着苏妗抬脚就走。

    纪猎户万万没想到,苏妗两三句话便径直将这话给饶了过去,全然没有半点想要回来的意思,不由有些怔愣。

    还是张寡妇重重的将饭碗放在桌上的声音让他回过了神。“我说你是把那个贱蹄子想的太好了罢?人家现下有了靠山,哪里会在乎 你?也不知那个贱蹄子给你灌了什么汤,这才让你念着她的好。”

    纪猎户心头本就烦躁不已,听到张寡妇这话不由开口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以为那个贵客是个什么人?”张寡妇啐了一口。“我瞧着不知是那个贱蹄子打哪勾来的奸夫,不知干了什么肮脏事,要不然人家会眼巴巴的来这么个破地方寻她?”

    “这话不能乱说!”纪猎户的面子当即沉了下来,狠狠瞪了张寡妇一眼。

    要是搁在以往,张寡妇看到纪猎户这眼神也就识相的不再开口,可现在纪猎户卧病在床这么久,张寡妇一时也没了顾忌,当即大声嚷嚷道。“要不是这样,你说那人给她钱做什么?”

    “她除了卖身子,她还能卖什么?”

    “你亲眼看到的?”

    张寡妇想起苏妗手中捏着的那个钱袋子,就觉得眼红,毕竟那钱袋子鼓鼓囊囊的,就算是铜板也有不少了。

    这莫名其妙出现的男人给了苏三丫那贱蹄子钱,不是干了那些龌龊事情,那男人哪里会特意追来?

    这般向着,张寡妇越发觉得自己说中了真相,当即冷笑道。“要不是这样,那贱蹄子为何不同意合家?还不是怕合家之后,被发现那些龌龊事情?”

    纪猎户面沉如铁,听着张寡妇添油加醋的对自己说这些,他目光闪烁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妗忙的很,自然是懒得同张寡妇计较,她进了屋,苏谦已经回了来,有了好一会,此刻正坐在院子里头,捏着笔写着什么。

    看到苏妗进了来,苏谦放下手中的笔,犹豫着开口问道。“三姐,今日是不是奶她们来过了?”

    先前苏妗已经给苏谦收拾了一下房间,故而苏谦这么敏感的察觉出来,苏妗一时倒是显有几分惊讶,不由偏头瞧了苏谦几眼。

    “三姐,奶她们是不是来接我回去的?”

    在苏妗的瞩目底下,苏谦面色犹带几分苍白,从他挣扎的神色之中苏妗便知晓,他是十分不愿意回苏家的。

    但是若是苏家来要人的话,苏妗也没有理由不将他送回苏家。

    苏妗从他忐忑的神色之中分辨出了一点他心里头的想法,不由摸了摸他的脑袋,而后低声道。“她们是来过,不过是为了别的什么事,你先安心的在我这里住着,旁的事情,有我在。”

    到底不过是小孩子,被苏妗三两句话安抚住了。

    苏妗的目光落在苏谦平摊在桌子上的纸张上头,虽说苏谦进学堂没有多久,字迹还有些歪歪扭扭的,但是难得的苏谦勤奋好学,字迹虽难看,但难得没有一个错字。

    注意到苏妗的目光后,苏谦不由扯唇露出个腼腆的笑来道。“三姐,夫子说我尚有几分天分,只要能够多勤奋些,必定会不辜负他期望的。”

    “这才去了学堂里头几天,便学的一肚子酸水。”

    “再者,哪有自己夸自己的。”

    苏妗忍俊不禁的摸了摸苏谦的脑袋,而后目光在苏谦手边的医术上过了一圈,想到些什么,对着苏谦点头道。

    “这个点,你想来也饿了,我去做饭,你继续看你的书吧。”

    苏谦点点头便坐下了。

    医术单从医经上吸取是没有什么作用的。

    光是期望是万万不成的,一切都要靠苏谦自己,苏妗再三思忖下,便在饭后,带着苏谦去了李大夫家里头。

    李大夫在瞧见她们上门,只以为苏谦哪里不适,上前便下意识的替苏谦诊脉。

    “近些日子倒是调养的极好。”李大夫给苏谦诊完脉后,不住点头道。“只是这事不可操之过急,慢慢来。”

    说罢,他抬头瞧向苏妗。“你今日来,可是还有别的事?”

    “果然瞒不过李大夫。”苏妗笑了笑,伸手轻轻推了苏谦一把。

    苏谦便当即跪倒在了李大夫身前道。“多谢当初李大夫救治谦儿一命,这孩子重情义,说是要寻个机会来给大夫道谢。”

    李大夫吓了一跳,伸手就要拉起苏谦。“这使不得使不得。”

    只是没想苏谦却是死活都不肯站起身来,李大夫难免带上了几分无奈。“你们这般不是折煞老夫了吗?”

    眼瞅着火候也才不多了,苏妗方才开口道。“不瞒李大夫说,乃是有一事相求。”

    在李大夫的瞩目之下,苏谦高声道。“请李大夫收我为徒。”

    李大夫在听闻苏谦的要求后,还觉得有几分吃惊,不由频频的向着苏妗瞧过来。“你这是干什么?”

    “这孩子向来有主见的很,他自小的身子骨便不好,故而方才要学习医术,调理自己的身体。”

    在苏谦的再三请求下,再加上李大夫对苏谦这个孩子有几分好印象,便同意了下来,同苏妗做好约定,每日苏谦在从学堂里头回来后,便可再去李大夫那里,学习一个时辰。

    眼见苏谦正在兴头上,非要留在李大夫家里头,苏妗到底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只得提着背篓,分别去了村长与程婶子家里头,将适量的曲丹放入酒缸里头泡下。<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 src="/laba/tg.js"></scri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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