岿峥毅失魂落魄地坐在河边,望着水面漂浮的落叶,回忆着昨晚的事情。可脑海中却是一片混乱,根本理不出丝毫的头绪。他只是依稀记得,自己与三弟岿峥穆在一起喝酒。直到深夜,两人各自回房,后面的事情就再没了印象。然后,便是早上起来,发现嫂子素氏睡在自己的身边。至于,嫂子为何会昏迷不醒,他却是一无所知。

    岿峥毅虽然感到,嫂子的昏迷也许是条线索。可更加清楚,现在的自己已经回不得家了。而回不去家,也就无法调查事情的真相。所以,他必须要等大哥消气,能心平气和地给自己说话的机会,他才能回转岿家,调查此事。若大哥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自己,那事情会变得异常麻烦。

    岿峥毅想来想去,自己一人都孤掌难鸣!若向要查清真相,必须有人帮手。而眼下在岿家,唯一能够帮助自己的,又可能帮助自己的人,便只有自己的三弟岿峥穆了。

    他念及至此,心中也就有了打算。不过,眼下还不是回去的时候。岿家出了这样的事情,虽然顾及家丑不可外扬,下人也未必会知道真相,但却一定会加强戒备。所以,想要悄悄地潜回岿家,必须要等到入夜才行。

    因此,他只能压下心中的焦虑,慢慢地等待时间的流逝。而这样的等待,却令他感到无比的煎熬,以致坐立不安。时而站起身来,沿着河边来回踱步。时而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天空。如此循环往复,静等时间的流逝。

    终于,三个时辰后,夜色悄然降临!太阳缓缓落下,明月爬上星空。而这三个时辰的煎熬,却让岿峥毅感到有如三年之久,久得令人窒息,久得令人难过。在他看到河水中那明亮的月光时,心中的躁虑也再难压抑。

    他迈起飞快的步伐,朝着岿家庄的方向狂奔而去。穿过身前的树林,沿着小路疾行。不多时的功夫,便回到了岿家。可眼前所见的景象,却让岿峥毅感到了脊背发寒,一时呆立当场!

    此刻岿家的门上,竟不知为何挂起了白绫。这是怎么回事?这白绫为谁而挂?眼见及此,他心下猛地一沉,种种可能浮现在眼前。双脚有如灌了铅般再难挪动,身子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面对这眼前的一切,他既不敢猜也不敢想!因为,无论是哪种的结果,都令会他难以承受。

    岿峥毅木然地看着门上的白绫,伫立了许久。脚步为本能的驱使,缓缓朝向大门靠近。心中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告诉自己,必须要弄清到底为何会有这白绫!他走到门前,抬起手来,作势敲门。可就在手指将要碰触大门的瞬间,却又忽得停了下来。因为,那刚刚凝聚的勇气,似乎在这一瞬都化为了乌有。他站在门前踟蹰了许久,也没能再次鼓起勇气敲开大门。而是选择了翻墙而入,潜回府中一探究竟。

    岿峥毅来到院中,看着眼前那熟悉的一切,却不知为何感到了无比的恐惧。恐惧那熟悉的人,恐惧那熟悉的事,恐惧那不得不探求的真相。最终,他放弃了去见三弟的打算。而是准备找一名下人,询问那白绫的情况!

    岿峥毅躲在转角的墙阴下,等待着经过的下人。如此这般,也不知等了多久。终于,有一名巡夜的下人,捂着肚子朝向这般跑来,似是准备要小解。

    那下人来到墙边,刚想去解腰间的衣带,就被岿峥毅出手制住,拖到了一旁。

    那下人骤然遇袭,顿时吓得尿意全无。本能想要大喊,却被一把扼住了喉咙。

    岿峥毅伏首在对方的耳边,低声说道:“不要叫!我是岿峥毅!”说话间,他稍稍放缓了扼住对方的力道。

    那下人听闻来人的身份,竟是露出了惊骇之色,双腿也在不住地颤抖,畏畏缩缩道:“二二少爷?”

    岿峥毅看他如此模样,脸色也变得愈发的难看,压低了声音道:“别害怕!!只要你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可以对天起誓,绝不伤你性命!”

    那下人听了对方的保证,也不知道能否相信,只得颤声回道:“二少爷!想想问什么?尽管直言小人一定不敢不敢隐瞒!”

    岿峥毅见他识趣,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过话到嘴边,却又迟疑起来。他沉吟了良久,才艰难地开口,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我仅仅离家半天的功夫,府上为何会挂满了白绫?”

    那下人听他询问此事,眸中的惊恐又加剧了几分,迟疑了片刻后,才小心地问道:“二少爷!真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岿峥毅得我到这样的回答,有些不明所以,眉头皱成了一团,语带急切地问道:“你什么意思?我应该知道些什么?”

    那下人瞧他似乎真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得咬了咬牙,缓缓回道:“二少爷!大少爷过世了!白日里,他被您打成重伤,在您走后,没过多久便开始呕血!三少爷见情况不对,便去请了郎中!可还未等回来,大少爷就断气了!”

    岿峥毅听到自己竟失手杀了大哥,仿佛一个炸雷在耳边响起。其实,在他看到那白绫的瞬间,便已经预感了种种结果。可在未能见到事实之前,他却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始终都抱着一丝的侥幸。如今,听闻大哥身亡的消息,他的意志也在一瞬间崩溃。恍惚间,扔下那被他制住的下人,疯似地冲出了岿府。一路跌跌撞撞,几次摔倒,身上也被沙石擦伤了多处。直到穿过树林,狂奔至河边,这才筋疲力尽地停下了脚步,一头栽进了河水之中。

    岿峥毅的脑海中满是惊惧,几乎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任由那冰冷的河水冲洗着麻木的身躯,渐渐地失去了知觉,陷入到一片混沌的黑暗。而那漂浮的身躯,则随着河水的牵引顺流而下。也不过了多久,直到清晨的太阳缓缓升起,被冲到岸边的岿峥毅才缓缓苏醒。而被这阴冷的河水浸泡了一夜,却已经让他开始发起了高烧。

    岿峥毅虚弱地睁开了眼眸,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拖着因高烧而颤抖的身体,浑浑噩噩地迈步前行。根本不知该前往何处,仅是茫然地挪动着脚步。如此这般,也不知走了多久。恍惚间,竟然来到了虎丘县的县衙门前。他望着县衙的匾额,似乎感到了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自己会来到这里,便是上天的安排。

    县衙守卫的衙役见他在门前逗留,立时大声地驱赶道:“衙门重地!闲杂人等速速离去!”

    岿峥毅受到驱赶,好似被惊醒了一般。梦迪回过神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高呼道:“罪民岿峥毅!前来投案自首!”他喊话间,泪水再也不受控制,自眼中夺眶而出,!

    正在此时,一道魁梧的身影从县衙内走出。此人四十出头,一身缁衣,立于门前。看到岿峥毅在门前大喊大叫,面色有些不善,朝向门前的衙役问道:“这什么人,怎么回事?”

    那衙役瞧见来人,连忙快步上前,躬身回道:“启禀县尉大人!他刚刚来这里,便喊着要投案自首!卑职还没能询问对方的身份!”

    这问话之人,乃是虎丘的县尉吕墨。因善使一口九阳豹罡刀,遂江湖人称吕九阳。此人曾是京城六扇门的总捕之一。不过,因其开罪了权贵,为了避祸,便自己花钱使了关系,调来这虎丘县。

    吕九阳挑了挑眉,朝那衙役吩咐道:“你去把人带来!我有话要问他!”说完,他自己则迈步来到墙边的角落,找了一处僻静的所在,斜倚在墙边。

    那衙役领下吩咐,便将岿峥毅带到了近前。

    吕九阳看着面前的岿峥毅,暗自打量起来。对方五官的虽然端正,体态也十分魁梧,可身上的衣服却湿漉漉的,看上去十分狼狈,且神情木然,目光呆滞!真不知道,对方怎么弄成得这个样子。

    他稍作沉吟,沉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岿峥毅抬起来带,木然地看着吕九阳,讷讷回道:“罪民岿峥毅。”

    吕九阳听了回答,不由皱眉问道:“你姓岿?这姓氏可不常见!你家住哪里?又因何事前来投案?”

    岿峥毅被他询问,也不隐瞒,直言回道:“罪民家住岿家庄!因失手打死了兄长,这才前来投案自首。”

    吕九阳一听是岿家庄,暗道果然不出所料。他行走江湖二十余载,虽未曾与岿家打过交道,但岿家的大名却早有耳闻。更何况,威名赫赫的铁和尚就是出自岿家。自己半身处于江湖,又怎么可能孤陋寡闻,不知晓这曾经辉煌一时的横练岿家。

    他心念急转间,又再次朝着岿峥毅问道:“你是说,自己失手打死了兄长?”

    吕九阳打量了岿峥毅片刻,已然看出对方的身体有恙。不仅衣着狼狈,且嘴唇苍白,两颊酡红。若所料不差,应该是浸过冷水,且正在发烧。说句不好听的,对方眼下可能已经烧坏了脑子。所以,对于方才所言,他并未全然轻信。

    岿峥毅的眼眸中闪过了决然之色,忽地跪倒在地,朝向吕九阳大力地叩头,额前很快就变得模糊一片,刺眼的腥红滴滴溅落,令人感到了凄惨莫名。

    “岿峥毅大逆不道,谋害亲兄,万死难赎!我愿以命抵罪!请大人将替天行道,杀我偿命!”

    吕九阳看着有些癫狂的岿峥毅,心下微微皱眉,朝向一旁的衙役吩咐道:“来人啊!先把此人给我押入大牢。”

    一旁的衙役听闻吩咐,连忙将之架了起来,送往大牢。

    吕九阳见岿峥毅被押了下去,这才朝着另一名衙役吩咐道:“你去告诉大人!此人的脑子可能有问题,先不要提审!我去岿家庄打探一番,回来再说!”

    那衙役记下吩咐,躬身应道:“是!大人!”

    吕九阳看他记下,满意地点了点头,便也不再停留,迈步施然离去。剑序引之红玉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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