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不远也好酒,正好捉着卓景连闷了几大杯。

    “施公子当真是好福气。”卓景酒意有些上头,说了句大实话。

    这话施玉如他老爹施老板可就不爱听了,当即撂下脸来:“见天招蜂引蝶的媳妇,你稀罕你也娶个回去!”就差指着鼻子骂卓景也是只狂蜂浪蝶了。

    卓景性情本就不羁,对这柳夭夭的确是有点一见倾心的意思,此刻酒意上头,当即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我倒是愿意得很!”

    生生把施老板气得拂袖而去。

    走了两步,施老板怒气冲冲又回转半个身子,跺脚骂道:“奸ˉ夫ˉ,都不得好死!蠢货!蠢货!”

    施玉如一脸无奈,按住卓景的手,使劲摇了摇头。

    待施老板走远了,施玉如叹道:“家父时不时犯癔症,非要一口咬定夫人……不忠。我原本还信他,疑心过夫人,真是惭愧!”

    这话就十分难接了。

    柳氏确实妖娆,但除了被国师的容颜惊呆了一瞬,她从头到尾的确是老实本分,只低着头和施玉如说话,并没有向旁人抛去半个媚眼。

    生得美不是她的错,声音娇柔体态婀娜……也怪不得她啊!

    气氛一时尴尬起来,众人闷头吃了一会儿,便各自散去了。

    沈映泉随兰不远进了屋。

    兰不远无奈地叹:“大师兄啊,自从那次你闯进我的屋子拿走宝册,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了!”

    沈映泉苦笑:“过去的事,师妹就莫要和我计较了罢!今日之事,师妹如何看?”

    兰不远挑了挑眉:“不如出去走走看看。”

    二人到了院中,极随意地四下走动起来。

    先是去了国师住的院子,察看那棵被连根拔起的榕树留下的痕迹。干净利落的手法,一气呵成,根须的断裂处齐齐整整,毫不拖泥带水。

    “师兄你怎么看?”

    “没有看法。”

    “真巧我也是。那走吧。”

    二人又往外院走去。那五头被咬死的应獒分别拴在五个不同地方,死的时候锁链拴得好好的,这就排除了它们自相残杀的可能。

    尸体已被收拾了,但那几处残留的血迹还没有彻底清理干净,一些不起眼的角落还密布着星星点点的血斑,稍微靠近便闻到浓浓的大型兽类特有的腥骚味,盖过了残余的血腥味道。兰不远目光一闪,弯了腰垂下头,去看廊柱和长椅相交的那个角落,不知谁遗落了一片衣裳。

    她不动声色把它捡起来放进袖中,继续察看周围。

    还未看仔细,就见那高大英俊的朱姓管家指挥着几个家丁,又牵了好几只应獒过来,拴在了铁锁上。

    “朱管家,”兰不远笑嘻嘻迎了上去,“又买了应獒回来!”

    朱管家抹了把汗:“是啊!不知道爷被谁恨上盯上了,多养几只应獒,总归会安全些!”

    “嗯,”兰不远赞同,“不知是不是个妖兽,吃了应獒,倒是不找人麻烦。”

    朱管家脸白了下:“妖……妖兽!怕不大可能罢……有重兵把守着,哪里来的妖兽……”

    沈映泉脸色微微一变,心想莫非兰妖王这是在当面讲大实话?!昨日的事,是她做下的?!她为什么要拔树,又要咬死应獒……这妖王心思当真是太难揣测!

    兰不远已负了手,移步另一处。

    朱管家还未过来,嗅着应獒的臊味儿,二人很快找到了第二处凶案现场。

    兰不远仔细察看边边角角,这次一无所获。

    二人又往下一处寻去。五个地方走完,兰不远竟然收集到了两块衣衫碎片。

    一处可能是偶然,两处可就有问题了。

    回到住处,兰不远从袖中取出了那两片碎衣裳,摊在了桌面上。

    “师兄你来看,这是什么?”

    沈映泉凑近一看,顿时面皮发红:“这……这是男子的……儿。”

    兰不远一怔,“什么是儿?”

    “贴身的……亵裤。”

    兰不远恍然大悟,颇有些嫌弃地甩了甩手。

    这就有意思了。

    兰不远道:“看这布料和做工,应当不是下人用的。”

    沈映泉凑近看了看,点头道:“的确。”

    “这施家大院里,除了下人之外,男子就只有施老板和施玉如二人。他们的裤头,怎么会跑到拴应獒的地方……”兰不远摸了摸下巴。

    沈映泉只觉得自己完全根不上思路,喃喃道:“总不能是和应獒做些不可言说的事情罢?那位柳氏,提到施玉如当初养的应獒似乎十分愤怒……”

    兰不远惊恐极了:“师兄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思!”

    沈映泉回了下神,也觉得尴尬至极。也不怪他想歪了,这些日子他时不时就琢磨若是人和妖兽相好,那传宗接代的事情该如何……他倒是没有代入自身,只是看着兰妖王这德性,认为她应当不会孤独终老,于是恍恍惚惚想岔了。

    轻咳一声:“师妹是否已有了判断?”

    兰不远摇了摇头:“虽是有个囫囵的念头,但和昨夜发生的事情应该是没有关联的。再看看罢!”

    “若是有事,当是夜里。”沈映泉沉吟片刻,道:“不若先好好歇息,防着夜里有什么变故。”

    “正有此意。师兄是否一起?”兰不远一本正经地调戏道。

    “不了,不了。”沈映泉落荒而逃。

    兰不远摇着头笑了笑,关好门,坐到榻上修炼起来。

    那株被连根拔起的榕树,更叫兰不远深刻体会到何谓“一力降十会”。老龟走了,日后面临生死危机时,手上再无最后的底牌了!

    还未踏足北漠,已遇上了这样的怪事,可想而知前方还有多少凶险!

    这一行人中,卓景、沈映泉和夏侯亭算是中流水平,国师虽然高深莫测,但真遇上事情他是否会出手相助难说得很。没有人靠得住,只能靠自己。

    凡事有能力自己解决的人,才能活得比较长久啊……

    兰不远原本有些犹豫,不知该按部就班一点点积蓄灵气,还是孤注一掷,全力收服妖丹。

    如今看来,遇上的事儿一件比一件大,恐怕等不到自己慢慢修炼个几十年。

    那就……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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