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里·赫梅利尼茨基满脸哀容地走了进来。此时的他手按着腰间的刀柄,每一步似都走的极为的用力,整个教堂内都能听到他皮靴的回响。

    尤里的情绪也影响了教堂内的四人,维戈夫斯基他们本能地站成了一条战线,共同面对着尤里。

    走近前的尤里却看都不看四人,他双膝跪倒在地,亲吻着死去的博格丹·**维奇的双脚。

    维戈夫斯基等四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于是只静静地看着。

    半晌,尤里终于抬起了头,他双目红肿、泪流满面。

    “我要亲自手刃凶手。”尤里咬牙切齿地说道。

    维戈夫斯基看着尤里的泪脸不禁心生同情——这个15岁的孩子在几天内就失去了自己的父亲和保护者。可他和希尔科以及包洪刚达成协议,事情已经决定由那三人以及三人直属的连长承担起责任来。

    “尤里,**维奇的死我们也很伤心。可是杀死**维奇的凶手已经死了,他们的尸体你也该看到了。”维戈夫斯基边说边走上前试图将尤里扶起来。

    可尤里纹丝不动,仿佛双腿在花岗岩的地面上扎了根一般。

    “卢基扬·默日拉,还有伊凡·希尔科。”尤里咬牙切齿道。

    希尔科的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尤里的话让他感觉自己再次被污蔑,这让他的感觉很不好。

    希尔科上前叱道:“尤里。卢基扬·默日拉上校是无辜的,他不是凶手;我也不是。那三个家伙才是。当然,仅凭那三条小命不足以抵**维奇的命,所以我们已经决定让凶手所在连队的连长也出来抵命了。”

    “卢基扬·默日拉,还有伊凡·希尔科。”尤里又说了一遍。

    “尤里,”包洪也站上前来,他说道:“我们已经查明了,卢基扬和希尔科都不是凶手。”

    “千真万确。”维戈夫斯基附和道。

    “你们?!”尤里用仇恨的眼神看着希尔科、包洪、维戈夫斯基。他明白了一个简单的事实:在**维奇的尸体前,这几个人竟然组成了同盟。而这个同盟所要对付的,就是自己。

    希尔科丝毫不惧尤里那要杀人的目光。既然都说了,他索性全都说开了:“并且我们认为现在基辅的乱象就是因为前大酋长也就是你的父亲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没有遵守哥萨克的传统,所以为了避免惨剧的再次发生,我们决定在谢契召开拉达大会,重新选举哥萨克的大酋长。”

    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尤里见他们竟然还要剥夺自己的继承权,愤怒的将刀拔了出来。

    “你们要重新选举,那么就先问问我的刀!”

    希尔科和包洪毫不示弱,他们也拔出了刀,并异口同声地说道:“你的刀利,我们的刀也未尝不利。”

    眼见着双方剑拔弩张,维戈夫斯基拉着多罗申科各自挡住两方的人,而维戈夫斯基又做起了和事佬。

    “尤里,”维戈夫斯基见尤里情绪激动,他赶忙上前宽慰道:“我们也并不想违背大酋长生前的意愿,可是现在形势如此。往好处想想,召开拉达大会,你可以以候选人的身份参加选举,这样你当选大酋长才名正言顺。”

    可这样的说辞又如何能让尤里满意?尤里兀自攥紧了手中的刀不肯松手。

    维戈夫斯基将手按在了尤里的刀柄上,硬生生地将马刀重新推回了刀鞘中。

    在此过程中,维戈夫斯基的身体前倾,逐渐靠近了尤里的耳旁。

    多罗申科注意到,维戈夫斯基对着尤里的耳朵轻声耳语了一句。

    听到维戈夫斯基说的话,尤里的表情数次变化,在经过一番痛苦的挣扎后,他的脸色终于平静了下来。

    尤里挣脱开维戈夫斯基的手,然后作势又拔出马刀后又按回刀鞘。

    “我会让你们知道,无论是选举还是继承,我都是无可争议的大酋长。”

    说完,尤里·赫梅利尼茨基转身离开。

    随着尤里的默认,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在维戈夫斯基和包洪的保全下,希尔科和卢基扬·默日拉脱了罪。而三名凶手所在连队的连长被推了出来,他被挂在一棵树上,所有人都可以用箭射他。

    这位连长在中了二十一箭后才咽气,他的尸体被乌鸦叼啄,到最后只剩一副骨架。

    而在平息了纷争,在教堂和希尔科以及包洪分手后,维哥夫斯基立即地同彼得·多罗申科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在确认左近和门外都无人后,维戈夫斯基质问彼得·多罗申科是否违背自己的命令,擅自的收买凶手暗杀了**维奇。

    可得到的答案是:不是。

    彼得·多罗申科以上帝的名义起誓,他绝对没有买凶杀死**维奇。

    但是,多罗申科也承认了一点,那就是那封书信的确是自己伪造的。

    多罗申科奉维戈夫斯基的命令去搜查希尔科的宅邸。当然,他一无所获。而就在多罗申科失望准备离开的时候,在希尔科的卧室内的多罗申科无意中看到了希尔科落在家中的一枚印章。

    于是的,心生一计的多罗申科便在希尔科的卧室中伪造了那封希尔科与卢基扬暗通的书信以帮助维戈夫斯基置二人于死地。

    听完多罗申科的和盘托出,维戈夫斯基一方面感叹多罗申科对自己的无私付出,一方面严令多罗申科以后再不可如此鲁莽行事。

    因为多罗申科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伪造书信的做法有个多么大的漏洞。

    那个漏洞就是:伊凡·希尔科和卢基扬·默日拉是文盲,都是不识字的。

    希尔科和卢基扬都是穷苦的哥萨克出身,他们不像自己和多罗申科这样的家世,有机会入神学院学习。所以在成为哥萨克中的大人物后,他们的身边一般都配备有自己的书记官,为他们撰写文件和写信。

    要鉴定信件的真伪,只要将伊凡·希尔科和卢基扬·默日拉的书记官抓来一对笔迹,那么多罗申科必然是会露馅的。

    所幸,希尔科由于惊慌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想到这一层。而维戈夫斯基也在希尔科和包洪未反应过来前,就将那封信斥责为伪造,断了二人继续深想。

    听了维戈夫斯基的话后,多罗申科的后背也冒出了一阵冷汗。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考虑不周了。

    “抱歉。”多罗申科向维戈夫斯基道歉道。他差点就帮了倒忙。

    若是包洪和希尔科知道了那封信使自己伪造的,他们很可能就会认定维戈夫斯基才是杀害**维奇的凶手,到时候百口莫辩的就是维戈夫斯基和自己了。

    维戈夫斯基宽厚地拍了拍多罗申科的肩膀。

    “我们兄弟之间不需要如此多礼。你以后做事情之前要多想一想,不要莽撞行事。”

    多罗申科点头称是。

    旋即的,他想起了萦绕在心头的一个疑问:“伊万,你是怎么说服尤里·赫梅利尼茨基把刀收回去的?刚才我还担心他会和包洪以及希尔科火并。”

    在多罗申科看来,维戈夫斯基简直是有魔法一般,竟然能让暴躁易怒的尤里冷静袭来。

    “很简单,”维戈夫斯基边说着边取下衣架上的披风披在身上:“我承诺他,等到拉达选举的时候,我会投票选举他。”

    这话维戈夫斯基说的轻描淡写,可多罗申科却已惊的张口结舌。

    “你疯了?”多罗申科道。

    “并没有。”

    维戈夫斯基将披风的绳结系好。

    “假如让尤里和包洪以及希尔科火并,那么酋长国也就完了。我要的是一个完整的哥萨克酋长国,不是分裂的、内战的。所以我必须安抚住他。”

    “那你的大酋长之位怎么办!”多罗申科焦急帝问道。

    维戈夫斯基回过了头。

    “不是还有你们支持我吗?况且的,为了让我上位,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也该付出些心力了。”

    “你现在要去波兰使馆?”

    “对。”维戈夫斯基干脆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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