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水,笼罩大地,分外妖娆。

    刀光似"qing ren"拂手,悄悄爬上玉清老道士的后颈,未带来一丝风声。

    玉清后颈一凉,用手一摸,再一看,满手是血。他不敢置信,抬头想看看是谁。

    脖颈转动,迅速从肩膀上滑落,扑通掉在脚下的草丛中。

    这时候,玉清的脖腔才喷出漫天鲜血,如喷泉一般,竟将尸首钉在原地站立不动。

    许青轻轻一跃,轻盈地跳下枝头,对着一旁愣愣看着玉清尸首的岳知山道:

    “岳兄,大仇已了!这便走!”

    岳知山深吸一口气,又长呼出气,拱手道:“许兄这功夫犹如鬼神,在下佩服!”

    他从地上捡起玉清头颅,手上微微颤抖,咬牙道,“你这老贼,害我叔父,今日就是你的报应!”

    他犹不解恨,一脚踢在无头尸首上。

    “蓬!”

    尸首却并未向后倒在地上,而是被踢破一个窟窿,里面顿时爬出一大堆的小虫子,争先恐后,爬出尸体。

    无头尸这才颓然倒地,一大群飞虫嗡嗡作响,离开尸首,地上也爬满了到处蠕动的小虫。

    岳知山赶紧往后一退,离开虫堆。

    不一会儿,地上就只剩一张皮囊。

    “想不到,玉清竟然将全身都炼成蛊盅!”岳知山神色复杂,望着地上皮囊道。

    地上忽然“嗤嗤”作响,一大团火焰从虫子身上冒起,不一会儿就烧成灰烬。

    许青连连弹指,点点火苗犹如萤火虫一般,追逐着空中飞舞的蛊虫,纷纷将之烧毁,化作一缕缕青烟。

    岳知山叹气,“可惜你我不同练蛊之术,不然……”

    许青诧异,“岳兄刚才不是还说,蛊术乃是小道!”

    “小道也有可观之处!”岳知山解释道,“只要不似玉清老贼这般,整幅身家都搭进去,还是可以当做奇招的!”

    “嘿!江湖凶险,哪能不多一手防身呢!”岳知山连连摇头,还是为这一大堆被烧毁的蛊虫可惜。

    “有人快要来了!岳兄,走不走?”

    许青悠悠地望着西南忽道。

    “走!”

    岳知山再不迟疑,和许青联袂而去。

    黑风林又一片平静。

    不一会儿,西南方果然来了两人,飞纵腾挪,很快就到了尸首所在之地。

    “哎呀!来晚一步,让那岳知山逃了!”栾伯平叹了一声。

    “不晚不晚!来得刚刚好,”一长须青衣老人笑眯眯地看着地上燃尽的灰烬,“你瞧!”

    皮囊烧尽的余灰中,一只拇指大小的飞蛾颤颤巍巍,爬出体表,双翅一振,将身上烧焦的躯壳褪去,露出粉嫩的一层,胖乎乎的煞是可爱。

    胖虫振翅飞在空中,可又歪歪扭扭地掉在地上,轻轻摔了一跤。

    “玉清不懂这草食蛊的精妙,正好,让老夫捡了个便宜,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全沧鹤仰天大笑。

    “道长!”

    树林里忽然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栾伯平和全沧鹤两人悚然一惊,转头看去。

    “这草食蛊是小女子早就预定的,道长怎好夺人所爱呢?”

    一女子款款从树后阴影中走出,正是许青在花园中见过的南蛮女子。

    胖虫又振翅飞翔,在低空中转了个小圈,发出“嗤嗤”声响,似乎十分愉悦。

    “哼!先下手为强,你是哪里来的蛮鬼,给我滚回去!”栾伯平大声呵斥,拔剑就朝女子砍去。

    一条长鞭从女子手上飞出,缠住长剑,轻轻一拉,栾伯平觉长剑直欲脱手,大惊之下,左手青光吐出,击退长鞭,退后两步。

    “阁下是一定要与我玄真观和竹山八友作对了?”全沧鹤恐吓女子道。

    “全上师大名,小女子早有耳闻,何必喋喋不休,作街头妇人状呢?”女子莞尔一笑,道:

    “强者为尊,动手便是!”

    “哼!”全沧鹤大怒,手上射出一道绿光,疾如闪电。

    女子却轻轻巧巧地接过绿光,食指一绕,绿光便围着她的指头溜溜旋转。

    “什么‘诛妖刺’?不过是我南疆的血刺蛊。你们北人就惯会取大名唬人!”

    女子一声冷笑,颇为不屑。

    全沧鹤见对方轻松捕获自己法宝,又识破来历,大惊之下,神色凝重,道:“阁下是哪个寨子里的大巫?”

    “来我玄真观,有何公干?”

    “前倨后恭,你们北人真好玩!”女子轻蔑一笑,朝空中飞舞的胖虫挥手一招。

    胖虫似乎嗅到一丝味道,直溜溜飞进女子袖中。

    “小女子名小宛,可不是什么大巫!全上师莫要记错了!”

    说罢,她袅袅离去,没入树后阴影之中,悄然不见。

    全沧鹤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愤然击地。

    “气煞我也!”

    …………

    “别生气别生气!”

    一身着绫罗绸缎的大胖子劝曹明理道。

    “那董云卓不过仗着自己有个好老子,实际不过草包一个,曹保长不值得为这等人生气!”

    千里之外,苏洛城,满城花香,城门口来来往往的人群,将一大片空地挤得满满当当。

    曹明理犹自郁闷,自己点出来的姐儿,却被董司城的儿子接了去,白白花了五十两银子。

    他斜眼看了看胖富商,“老牛啊!看来今天实在不利出行啊,要不,今儿就算了!”

    胖富商连忙道:“庄上都已备好了酒席,哪能不去呢?”

    他一咬牙,忍痛道,“要不,咱们回秋凤苑再点一个!”

    曹明理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走!咱们回……”

    话说到一半,曹明理就愣住了,看着城门口进来的一批人。

    在一辆牛车上,晃晃悠悠坐着几个进城的乡下人,车板中间堆满了山货。

    在几个粗布短衫的老农中,一个抱刀打瞌睡的年轻人分外显目。

    “六哥!许六哥!”

    曹明理高声叫道。

    许青坐在牛车上,抬起头,谁在叫自己?

    那日离开铁山镇之后,他脚踩赤火,一路往东而来,一边炼化金枕竹药力,一边散发法力练习火雨之术。

    累了就下来走路,困了找个近点的村镇休息,直到离苏洛城近几十里,刚好找到一刚出发的马队,打算坐车回苏洛。

    只是他坐的那辆马车,在半途忽然折断了车梁,一行人不得不下车走路。

    他在山路上,见到几个老农坐着牛车,要进苏洛城卖货,觉得有趣,便开口搭上了牛车。

    不想一进城就碰到了老熟人曹明理。

    “曹保长,多日不见,你好像又胖了?!”许青笑着和曹明理打招呼。

    “嗨!到了家,还叫什么保长,都是自家人!叫我明理、小曹都行!”曹明理笑嘻嘻的说道。

    他那日见了许青空中与华容凡激斗,然后追杀华容凡,将之斩于刀下,对许青就是这个样子了。

    “老牛!你看,我家亲戚回来了,今日实在走不开啊!改日,啊!改日!”曹明理对胖富商说了一句,就凑到许青跟前。

    “六哥可是要回家?”

    “不错,曹保长不是有事吗?”许青已下了马车,付了车资五文钱。

    “没事没事!刚好带六哥你回家。你可不知,许二叔家可不住篾竹巷了!”

    “哦!搬哪去了?”许青诧异。

    “搬到洒金巷了!三进的院子,又宽敞又有个园子,啧啧!许二叔这是老来享福啦!”

    “那我叔还做香烛生意吗?”

    “嗨!早就不做了,杜老太爷给他说了个营生,给南北的客商牵线搭桥,专做鱼鳖生意!”

    “那买卖,一转手就是几十两的利,这不,在洒金巷买了处房产,篾竹巷的房子就租出去了!”

    “幸好你碰到了我,不然啊,就得走一趟冤枉路!”

    许青和曹明理说说走走,鱼贯融入这苏洛城中的茫茫人海。

    “让开!都让开!”一大队骑士气势汹汹,在大街上纵马奔驰。

    曹明理忙拉着许青躲到街边,人海中顿时请出一条道路,让马队轻松而过。

    马队出了城门,扬尘而去。

    “这些骑马的人是谁啊?这么威风!”许青疑惑地问道。

    曹明理的一个伴当马上接口,“六哥不知啊!那是司寇冷大人的下属。听说乔家村里死了好几个人,他们这是出城办案呢!”

    “办什么案?”曹明理不屑,“你没见领头的是冷大人的公子冷飞城,公子哥嘛!就是找个借口,出去吃吃喝喝,完了就回来说办不了,推给冷大人的下属!”

    “是是!曹大人您的眼真利!我就没看出来!”

    “而且……”曹明理忽然神神秘秘,低声说道,“也不是什么死人,恐怕是妖怪吃人!”

    …………

    冷飞城打马扬鞭,心里十分痛快。

    在家里闷了几天了,好不容易找到个城外的案子,终于可以出来溜达了。

    初春时节,苏洛城外,草长莺飞,水田里的秧苗密密麻麻,煞是喜人!

    冷飞城衣着轻裘,带着几个随扈,在官道上“驾驾!嘚嘚!”纵马直行,路旁行人莫不躲闪。

    “哈哈哈!”冷飞城直觉胸中块垒,片片消散。

    只是前方忽出现粼粼一辆马车,鎏金卯铜,富贵气十足,正缓缓向前驶去,挡住了大路。

    “咦!”冷飞城眼睛一亮,“这不是董三捉那小子的车吗?上去瞧瞧!”

    冷飞城执着缰绳,快马骑到车厢旁边。

    “嗖!”

    一鞭子甩在车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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