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暖阳,绝壁峰,山腰。

    许青遥望山顶上的道观,却想起昨晚的往事,心中一片惘然。

    昨晚,他散焰如丝,迎击风雨,最后又聚丝成团,冲入天上那朵乌云中,将整朵云彩烧得通红。

    最终,云消雨散,自己也习得一手火焰聚散之术,只是花园小门早已关闭,许青只好悻悻然离开花园。

    可是刚一出院门,就天旋地转,直接出了走鬼府,来到这人间绝壁峰上。

    乘月色而入,秉阳光而出。

    可是,顾夫人为何要传授他这一离火之术呢?

    她有什么用意吗?

    “许公子别来无恙?”

    许青正愣神间,树后走出一人,长袖宽袍,风度翩翩,正是昨晚提醒他的岳知山。

    “岳先生也一切安好?”许青拱手,“昨晚佛殿一言,多谢了!”

    “哪里哪里!”岳知山闻言微笑,“我还未谢过许兄,若不是许兄出手与佛妖一战,我恐怕还陷入幻术,不得脱身呢!”

    “我走时,见郎四海和那佘姓女子还在佛殿,倒是那位栾师兄,先前还在里面,不知何时就不见了!”两人一起回忆昨晚佛殿场景。

    “唉!”岳知山长叹,“恐怕郎兄和佘师姐已凶多吉少,栾伯平嘛!哼哼!”

    岳知山谈起栾伯平,似乎颇有不屑。

    他见许青面露不解,解释道,“我与那栾伯平均在玄真观修行,平日里虽互称师兄弟,但不过虚与委蛇……”

    “此人面善心冷,又喜斤斤计较,蛮横无礼,观中不少修士都吃过他的苦头。对他我是敬而远之!”说罢岳知山摇摇头。

    许青微笑不语。

    “许兄满身风尘,想是刚从里面出来,”岳知山作势上下打量许青,说道,“不如随我到玄真观一行,歇息片刻,再回镇中不迟!”

    许青自无不可,他也想进去看看,玄真观的修士如何修行。

    …………

    从山腰往上,绝壁峰山路逐渐险峻,一边是悬崖峭壁,一边是深不见底的山谷。

    峰回路转,又上得几百阶石梯,山头露出金碧辉煌的琉璃瓦屋顶。

    红墙隐于松柏之间,白石修砌的血红观门大开,里面传来金钟玉罄之声。

    山门上一方匾额,上书“玄真观”三字。

    岳知山熟稔道路,带着许青过前殿,折走廊,又过了一处长长的楼梯,将许青带进一个房间。

    路上,不少头戴混元巾的道士来来往往,都点头和岳知山打招呼。显然,不少人都熟知他。

    “这里是观中待客之地,许兄不妨在此歇息片刻,”岳知山道,“待到午后,我陪许兄可游览一番观众景色,如此可好?”

    “甚好!多谢岳兄!”

    岳知山出去了,留下许青一人在房中,洗漱头脸,换下衣物。

    许青坐在木椅上,闭目养神。

    …………

    岳知山出了房门,心思沉稳,不紧不慢地朝自己房中走去。

    许青出现,对他是一大助力。

    昨晚许青扰乱佛妖,将他惊醒,他又出言提醒,算是彼此有了个好印象。

    接下来,就看今晚的交易是否成功。若是能成,他便可和许青做一个大交易!

    不过就这三两天,也许计划就可发动了!

    岳知山暗暗沉思,浑然没注意,楼梯对面的转角旁有个小道士在偷窥他。

    见他离开许青房间,小道士匆忙返回身后走廊,在观中急急行走,来到一处塔楼底下。

    “栾师兄!栾师兄!”小道士在门口轻声呼喊。

    “进来!”

    小道士轻轻推门而进,一个面目俊朗的高大青年,正坐在蒲团之上,盘腿打坐。

    “我刚才看得清楚,那岳知山领了一人上了西阁,进了乙十三房间。”

    “哪人长什么模样?”

    “嗯……披散着头发,身穿蓝袍,不过衣服很旧了,腰间还有一把刀,长得嘛!应该很年轻,不到二十岁的样子……”

    栾伯平微微点点头,沉思起来。

    昨晚九人进去,死了六个,得了三颗血凝珠,一个多月的修行应该是够了!

    不过,那岳知山挖空心思跟着他,又屡屡从鬼府逃脱,实在是讨厌!

    还有那个许青,跟着岳知山来观中,不知是何用意?也得去会会他,不要让他和岳知山联手,在观中闹出什么乱子!

    他出门行至西阁十三号房间门口,敲敲门。

    开门的正是许青。

    栾伯平哈哈一笑,“许兄能顺利归来,想必是满载而归啊!在下栾伯平,昨晚还未与许兄好好亲近,实在是我的罪过!”

    许青诧异,“栾兄怎知我在这里?”

    “在下忝为玄真观一份子,又怎能不知,观中来了贵客!”栾伯平满面笑容,“不知是何人接待的许兄?可还有什么不妥之处?”

    “玄真观四方修士云集,在下作为东道主,不能怠慢了许兄这等贵客啊!”

    许青勉强一笑,“岳知山岳兄温文儒雅,待客则宾至如归,想必栾兄熟悉的很!”

    “岳知山?”栾伯平皱眉,“唉!”

    “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不过……我还是得跟许兄提个醒!”

    “许兄可得小心了!那岳知山虽说外表温文,实则吝啬得很,时常贪他人财物,许兄可得看紧自己的东西!”

    许青笑了,这两人可真有趣,他说他蛮横,他说他小气,看来这师兄弟关系,也不简单。

    “无妨!我身无长物,只有这一柄长刀,是我身家性命,想必岳兄不至于夺我性命!”

    栾伯平眼神渐冷,微微点头,“也好!”

    “许兄远来是客,不如我带许兄参观一番,见识几个观中修行的高人,也胜过许兄在家闭门造车!”

    谁来带都可以,看看他们葫芦里埋的什么药!

    一路上,栾伯平喋喋不休,述说什么玄真观人员齐编,外来修士又驻扎停留,言外之意似乎是不希望许青在观中常住的样子。

    终于到了一处楼阁,栾伯平才住口,矜持地对许青说道:

    “这里是全上师的驻地,许兄随我进去请教一二!”

    进去之后,一股浓浓的木香味,再仔细一看,全上师长须瘦脸,一身青衣,身处烟雾缭绕之居室,飘飘然若有仙气。

    这不就是竹山八友中的全沧鹤吗?

    他当日和其他人一同追逐白狐的画面,许青记忆中犹存。

    全沧鹤怎么跑玄真观了?

    还是说,这里本来就是他的老巢?

    “全上师有礼!小子栾伯平,这位是新进观中的许青小兄弟!”

    全沧鹤微微睁眼,点了点头,也不言语,又闭目打坐起来。

    “走!”栾伯平退回房门,在许青身旁耳语道,“莫要打扰了全上师修行!”

    许青出来之后郁闷,这是什么东西?

    “栾兄,我想一人在观中走走,栾兄若有要事,还请自便!”

    台阶上,栾伯平愕然回头。

    栾伯平压下一股怒意,刚要开口,旁边就传来一声呵斥。

    “伯平,你不在大殿修行,怎么乱跑出来?这位修士又是从何而来?”

    一个瘦骨嶙峋的老道士,站在木栏之后,神情严厉地看着栾伯平和许青。

    身后两个道童跟随在老道士旁边。

    栾伯平不情愿的施礼,“观主!这位是今日刚到的修士许青,我正要带他游览本观,不想被观主误会了!”

    “游览?天天东游西逛,不务本业,伯平,你要好自为之,不要给栾上师丢脸啊!”

    老道士,玄真观观主,似乎跟栾伯平的长辈颇有渊源。

    “怎么会呢?”栾伯平嘿嘿笑道,“有全师叔在这指点我,观主还不放心!”

    老道士摇摇头,径直走了,对许青竟是一句话不说,想必是平日里,外来修士众多的缘故。

    “许兄既然想一人清静,我就不奉陪了!”栾伯平待老道士走后,也神色淡淡地对许青说道,“不过还是奉劝许兄一句,离岳知山这个小人远些!切莫自误!”

    什么意思?

    许青皱眉,望着栾伯平远去的背影,切了一声。

    他在玄真观越待越是烦闷,索性走到观门,跟旁边的扫地道士说了声,就说岳知山问起,他已下山了。

    出得观来,望见山下恢弘寥廓,冬日山脉别有一番沉静,这才心情一振,顺着山路,一路逶迤。

    铁山镇在山脚之下,小小的一个山城。

    许青打算在镇子里休息两天,将那路聚散火焰如离合之兵的法门再演练一二。

    此处时节不对,没有收到多少金枕竹。那日听闻黄丘山神说,东海之滨的凝碧珊也有锻骨之能,不妨先回苏洛,再去趟东海。

    铁山镇这里,可以找个可靠商人,先下定金,待到来年,再回来取货。

    许青一边沉思,一边步入山丘小镇。

    随便定了处客栈,许青躲在房中,继续思索自己的攻伐之术。

    之前获得的奔雷刀法,只适合近身搏杀,在修士对拼法力的时候,已经不太实用了。

    可是纯靠法力燃烧火焰,和敌人比拼,也太过浪费和低效。

    幸好昨晚自己学得的散火如丝、聚火成剑的法门,可以当做自己常用的对敌法术。

    除此以外,清凉玉可护心魂,镜鉴书可照虚幻,算是防身之术。

    这样说来,自己还欠缺一个杀手锏和飞遁之术!

    “蓬!”

    一声响动在镇子上空响起,许青转头一看,一朵烟火在空中释放。

    绚烂璀璨!

    接着一朵又一朵的烟火升上半空,在这小片天空映出各式美丽图案。

    今天是什么日子?放烟花?

    哦,过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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