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夺夺,青骢马从小村中横穿而过。

    丝丝青烟从倒塌的房梁上冒出,村里空无一人。

    “难怪我放了那么大的火,这里竟没有人过来查看!看来这个村子也被猪妖祸害了!”

    许青在马上想道。

    马步不停,继续向前,穿过树林,趟过小河,直至中午时分,太阳在当空火辣辣的照着,许青才勒马下来,在树林阴凉处休息。

    取出所剩无几的干粮,他就着凉水啃了几口。

    “进山前还得补充一下粮食!”

    把马牵到小河边,用河水刷了刷马匹,许青也趁机跳进河里洗了个澡。

    河水凉爽,他又在河里抓了条鱼,穿在树枝上,在火堆上烤鱼。

    简单吃过午食,许青打马继续前行,直到夕阳余晖,才赶到一处镇子。

    这里已是大山深处,前面道路不通,进山采药伐木的人,纷纷在此落脚,将个小镇也挤得热热闹闹。

    街上来往的都是一身短装的穷汉,干完活下山,浑身懒洋洋的,互相笑骂。偶有几个衣着讲究的,也疾步匆匆,或许是来收购药草木头的商人。

    许青骑在马上慢慢前行,看到一处还算高大整洁的客栈,便下了马,牵马过去。

    门口站着的伙计接过缰绳,将许青迎进大厅。

    里面熙熙攘攘,坐满了人,许青只得上了二楼,在临街处找了个位置坐下。

    二楼雅静,想必收费也更高。许青点了菜,叫伙计开了个房间,舒舒服服的坐在那里等菜。

    “你听说了没?牛头村进了个猪妖,把全村人都吃的干干净净!”旁边一桌的人在窃窃私语。

    “没有全部,我侄女家的舅舅就逃出来了。听说那猪妖长得十分吓人,有一间房子那么高!”

    “唉!好几年没来妖怪了,今年怎么又跑出一只?”

    许青神色一动,看来消息早就传开了,怎么没人去对付那只猪妖呢?

    “我干完这趟活就不干了,回去先躲躲,等妖怪走了再说!”

    “你不干活还能去哪?回家吃西北风啊?”

    “我去潜金城看看有没有活,还能等在这里让妖怪吃啊!”

    想必那桌的客人都是山中干活的伙计。

    “咱们这云来镇哪那么容易进妖怪,这么多人,城里又派了哨卫……”

    “猪妖敢来云来镇,大伙把它杀了炖汤喝!”

    “哈哈!我才不要喝汤,割了肉慢慢吃……”

    “这么大只猪,不得把你吃腻了!”

    “不腻,煎了炒了炸了怎么都能吃!”

    许青听完莞尔,这楼这么快就歪到吃的上了!

    这时楼梯处上来一人,络腮胡,腰跨长剑,身形魁梧,步法沉稳,他冷冷的看了一眼二楼的客人,也在临窗处坐下,就坐在许青的邻桌。

    许青偷偷打量,这位剑客的身手不知如何?

    见许青看他,络腮胡也转头,双方对视。

    许青笑了一下,以示友好。络腮胡却冷冷的,没有表情。

    正好跑堂的上来,端来一碗蘑菇炒肉,放在许青桌上,他便不理那剑客,低头吃起来。

    然后是鹿肉汤、辣粉糕和醋溜猪大肠,许青不喝酒,上了饭便开始吃饭。

    这时二楼又上来三人,许青瞥了一眼,为首的道袍长须,脸颊削瘦,后面跟着两人,一个富家公子打扮,一个道童打扮。

    三人瞧瞧二楼的位置,顿了顿,两个临街的位置都坐人了。

    那富家公子似乎觉得络腮胡剑客不好惹,便找上许青。

    “这位小哥,能否换一下桌子?你的饭钱我包了!”富家公子颇为豪爽。

    许青抬起头,诧异地看着他,又看看二楼的空桌,低头一看,自己风尘仆仆,不说衣衫褴褛,确实好几天没换洗了。

    许青朝他摆摆手,夹起一块大肠放进嘴里,懒得理他。

    富家公子脸色不快,“朋友,这是什么意思?”

    许青嚼着大肠,含糊道:“不换!”

    富家公子紧皱眉头,冷冷的盯着狼吞虎咽的许青,“不识抬举!”说罢抬腿一踢,踢在许青坐着的木凳上。

    木凳纹丝不动,富家公子变了变脸色。

    许青慢慢转过头来,和他对视,手放在刀鞘上。

    富家公子刚才踢之不动,心知碰到了好手,一抱拳:“方才得罪了!叨扰!”

    说完他竟转头回去了,在道人耳旁说了说,道人倨傲的看了看许青,摇摇头,三人在里面一桌坐下。

    许青吃完饭,又舀了碗汤,慢慢喝下去,吃饱喝足。里面三人也上的菜来,开始动筷子。

    许青站起身来,似要回房休息,路过三人桌边,突然出腿,将富家公子的凳子一下踢走。

    富家公子正手拿筷子,一个矮身,差点坐在地上,幸好他腿功了得,硬生生的蹲在那里。

    “哈哈!”邻桌的络腮胡剑客,也许是见富家公子的姿势可笑,便大笑起来。

    富家公子站起来,朝许青怒目而视,还未说话,许青便学他刚才,抱拳道:“叨扰!”说完就要往外走。

    “站住!”道人微微转头,喝了一声。

    “小子无礼!该罚!”

    道人用筷子夹了一颗蚕豆,轻轻一甩,豆子像流星一样,朝许青面门打去。

    “扑!”许青吐气,将豆子吹飞,豆子又骨溜溜的飞向窗外,却落在络腮胡桌上的肉汤里。

    许青却是想试试那络腮胡剑客的成色。

    “啪!”络腮胡一拍桌子,“老道士!你的豆子怎么跑我这里来了?”

    也许是对许青刚才寻仇的举动有好感,络腮胡竟然没有冲着他,而是对道人说道。

    “呵呵呵!”道人笑了,“老道许久未曾出门,今天竟然一下碰到两位英雄!好胆!”

    富家公子本来见许青将豆子吹飞,有些惊疑不定,这时听老道说话,似乎又壮了下胆。

    “这位是齐云观的祝云天祝道长,竹山八友的名号,你们没听过吗?竟敢如此无礼?”

    络腮胡似乎听过此人,摸了摸胡子,“哦!竹山八友的祝云天,不对啊,你们不是只有六个人了吗?”

    许青一听是竹山八友,又想起那晚在鼠洞里的厉道人,眼底深沉,瞧着祝云天。

    祝云天见两人听了他的名号,并未俯首,一个出言嘲讽,一个桀骜不驯,霍然站起,一掌击向站的更近的许青。

    “啪!”许青出掌,和祝云天对了一记。祝云天借势一个腾空,向络腮胡飞去。

    “匡!”络腮胡拔剑,斩在祝云天手掌上,竟然发出一记金铁之声。

    祝云天退后,凝视着络腮胡剑客,“你是斩松剑傅天林!”

    “正是!”络腮胡,傅天林傲然答道。

    祝云天便不理他,回头对许青说道:“小子,看看你的手掌,教你个乖,跪下磕头认错,老道放你一马!”

    许青抬起手,刚才和祝云天对掌的手中,血肉中隐隐出现一团黑气,手掌开始麻痒。

    “原来是毒掌!”

    许青笑了笑,运转赤火法力,在手上一转,黑气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过如此!”

    许青探了探祝云天的套路,轻蔑一笑,转身离去。

    心里却有些疑惑,毒对于炼气士而言并不算难化解,祝云天能跻身于竹山八友,和厉道人齐名,应该还有压箱底的本事。

    祝云天看着许青的背景,眼神冰冷,不过他没有再出手。

    …………

    当晚,许青早早上床休息,正在熟睡中,忽然一个警兆,梦中惊醒。

    紧闭的窗户边缘,忽忽飘进缕缕黑烟,然后会而合一,似一只蠕动的虫子一样,箭一般射向床上的许青。

    只是行至中途,就被一只无形大手死死握住,动弹不得,大手越缩越小,黑烟渐渐现出原形,却原来是只灰黑色的小虫子。

    许青极为恼火,半夜扰人清梦,还用毒虫偷袭,没想到祝云天是这种下三滥的东西。

    他认定了是祝云天出的手!

    穿好衣服,拿起长刀,许青打开窗户,一跃而下。

    房中困住的毒虫“嗤”的一声冒出火光,然后化作灰烬散落于地。

    镇外,夜色漆黑,今晚没有月光。

    山路上,祝云天神色一凛,淡淡的说道:“走!”

    富家公子和道童各拎着一盏灯笼,面面相觑,也不知祝道长刚才停下是何用意,现在要走,也只得继续跟随。

    夜风呼啸,三人越走越快,两点朦胧的星光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汪汪汪!”

    许青在镇子里转了一圈,也没发现祝云天的蛛丝马迹,倒是激起了不少半夜狗叫。

    不知镇上多少人因此被惊醒。

    许青气鼓鼓地走在回去的路上,下次再遇到那个祝云天,绝不轻饶了他。

    他忽然站住,前方,下午那个络腮胡傅天林,正抱剑站住窗户底下。

    “长夜漫漫,正好睡起,不如你我在这比试一番,松松筋骨!”

    许青没好气地回答,“没兴趣!”

    就在许青和傅天林擦身而过之时,傅天林突然出剑,朝许青头顶削去。

    许青恍若未闻,继续向前走。

    剑从许青头顶掠过,旋即收回,没有惊起半点涟漪。

    许青走回自己房间窗户底下,一跃而上,然后“砰”的关上窗户,继续睡他的大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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