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阑深见陶静宜走近来,将手中的烟头扔在脚下踏了踏。

    “风大,别过来!”

    陶静宜站在原地,望着身周婆娑摇曳的树影说:“这是哪里?”

    曲阑深从木桩上起身,单手插入裤袋,望着远处星星点点的灯火,眸光闪闪说:“青牛山。”

    陶静宜陡然间心口收紧。

    青牛山是J市最大的陵园,陶静宜记得那封匿名邮件上提过,曲阑深父母的公墓就落在青牛山。

    这么晚,他带自己来这,是想让他的父母赎罪?

    不,自己不欠他什么的?当年的事只是巧合,纵是她不离开他,也不能让他父亲的公司避免危机。

    真要说相欠,倒是他欠她一个解释。

    “带我来这做什么?”

    陶静宜捏紧心,尽量将话说得平和。

    “阿静,当年……”曲阑深撅撅嘴,一副欲言又止地,借着星光可瞧见他眸底一闪而过的痛楚。

    “你跟蓝蕙的事,我不想追究,终究是我们无缘,怪不得别人!”

    陶静宜嘴里满是酸苦味。想到当年她比谁都要委屈。

    到现在她都不敢将小涵带在身边,她的苦和无奈有谁能体谅。

    陶静宜吸吸鼻子,调移目光。

    山风习习,四周一片静谧,要不是因为山下是座陵园,倒是个极好的游乐散心处。

    这种星光灿烂的地主方,与心爱的人一起背靠背,坐在草地上数星星,应情应景地,好不快乐。

    曲阑深哪里知道陶静宜这会的心境,深作吸呼说:“我跟蓝蕙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

    陶静宜苦笑。

    她等了他七年,盼了他七年,没想到,他竟用这么一句话敷衍她。

    陶静宜眸中含着泪珠,她不像让曲阑深瞧见,至始至终望着远处,视线渐渐模糊,她咬起唇皮:“过去的事,提他做什么!曲总现在有钱有地位,就是十个蓝蕙也要得起!”

    曲阑深听出她言语中的挖苦,唇角牵牵,泛出一丝苦涩。

    陶静宜心里难过的很,她半刻都不想再呆下去,说话间已转身,直往山下走。

    初时她还是走的,几步后,跑了起。

    到底是山坡,路没下边好走,又逢黑灯瞎火,一不小心,被野草藤绊倒,瞬间崴脚。

    陶静宜坐在地上抚着受伤的脚踝,泪水簌簌滑落。

    一抹黑影朝她走来,继而蹲下身,托起她那只受伤的脚踝。

    陶静宜不用看也知来人是曲阑深。眸中泪意更甚。

    从曲阑深指尖传来的暖意,让陶静宜身躯起颤。一波化不去的柔情,如同长在心中的草,只要稍许有点风,就在她心里摇曳。

    万千思绪在陶静宜心头作涌。

    她含泪望着他,悲愤欲绝地说:“阑深,放过我吧!”

    曲阑深身躯一怔。

    她许久没这样唤过他,从她们相逢到现在,她要么唤他“曲总”,要么连名带姓地唤。

    倒没想到这会这么唤他。

    心有惊喜,然而仅一会间,便涌起一股悲绝。

    她在求他!

    曲阑深心头如同扎了把利剑,而扎他的人除了陶静宜再无谁有这个本事。这七年来,他纵横于各种商业圈。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操持着一切,不仅在短时间内将阑科重新带入正轨,还将阑科的经营规模扩大了几倍,让它成位J市最大的跨国集团……

    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没人敢拒绝他,也没有人有能力拒绝他,凡是被他盯上看上的项目,无论经过如何,最后都让他得偿所愿……

    即便如此,他的内心却是极空虚的,因为他的世界里没有她。

    他身边从不缺女人,明星、名模……对他投怀送抱的多的是,而他不过是带着他们人前过过场,逢场作戏,却从不与这些女人近一步接触。

    每到夜深人静,他总在想她过得好吗?可还在怨她?

    当他得知她与谭宗秋离婚了,便第一时间将总部搬至J市。

    他想过了,他现在什么都不缺,独独缺了她!

    不,他的世界不能没有她!

    “放过你,那谁来放过我!陶静宜,别跟我说,你心里没有我!我知道,你跟谭宗秋当年只是形式婚姻,你并不爱他的!”

    曲阑深凑近说。

    陶静宜拧紧眉。

    为什么他总拿谭宗秋说事?

    “你要恨就恨我好了,跟宗秋没有半点关系!”想到这些年谭宗秋为她背负过的,陶静宜心里满满是愧疚。

    不说谭宗秋还好,一说曲阑深眸中怒火一触即燃,不等陶静宜回神,直接两手一伸,“咔嚓”已将那只脚踝纠正过来。

    陶静宜疼的小脸苍白,只是光线不足,倒是让谭宗秋瞧得不真切,不过他能赶紧她身躯突然变得僵硬。

    曲阑深将她那只脚搁在地上,不时坐在她身边,双膝屈起,望向远处说:“我妈说,一直想见你,可惜她没这个命。”

    陶静宜被他突如其来的哀伤触动,不由自主地伸出一只手挽住他靠近她身侧的手臂。

    如此亲密的姿势,仿若又回到以前。

    那时的她总喜欢挽住他的手臂,直往他怀里钻……

    时间仿佛静止,两人谁也不再说话,默默地望着天边。直至天东边起了几丝鱼肚白,陶静宜才觉困的紧,不知不觉靠着曲阑深肩头睡着了。

    睡梦中,陶静宜只觉额上传来一丝温暖,仿佛一阵暖风拂过,带着曲阑深特有的男性气息,额上蜻蜓点水般地划过。

    陶静宜很喜欢这种感觉,唇角逸出一丝踏实的笑意。

    这笑意让曲阑深心动,静静地拥住她,希望这一刻可以天长地久。

    天渐渐亮起,太阳如同一个离了壳的红心鸭蛋,一点点窜出地平线。倾刻间朝霞满天绚烂夺目。

    陶静宜是被一群鸟叫声唤醒的,她揉揉眼睛四处搜找曲阑深的身影。

    曲阑深的外套还搭在她身上,属于他身上的味道顺着外套拂鼻而来,她心柔柔的。见车子停在不远处,前车盖已被打开,曲阑深半身俯在车里。

    陶静宜适才意识到,车子昨晚出了故障。

    她起身踏着丛丛野草,朝曲阑深走去。

    刚迈开步,脚踝传来一阵刺痛,让她不得不停在原地。

    她扶住身边一棵小树朝山下望去,见山下碑石林立,那青白死寂的颜色着实骇目。

    难怪昨晚曲阑深没打开车灯,只怕早想到她会有这种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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