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钱多好办事。有了这些,她在宫中便可更加如鱼得水。

    但是表面上,她还是客气道:“臣谢主隆恩,只是医病是臣的职责,臣不敢受赏。”

    唐修笑道:“医病的确是太医之职,可不是太医都有这个本事,皇上的旧疾已经有了好转。”

    这下,云苓反倒一愣。

    她除了让楚元昭清醒过来,并没有做过别的事,甚至连方子也没开,他竟然……竟然有了好转!

    她不确信的看着唐修,“公公是说,皇上……”

    唐修会意,“是啊,大人走后,皇上又睡了几个时辰,醒来之后觉得御体轻松了许多,精神很好了起来,这不差奴才来太医局了。”

    竟然真的是这样!

    她思量之时,唐修提醒她,“凌大人还是快领赏吧。”

    “有劳公公。”

    唐修年纪虽大,做事还是很利落,事情办妥立刻回去复命。

    看到云苓领赏,众人羡慕的为了上来,“恭喜你呀,凌大人。”

    入宫之初,他们就知道云苓的本事,今天能够被赏赐是意料之内的事,他们之中的大多数都对她十分佩服。

    “多谢各位!”云苓道谢的时候,发现在这些人当中,李让也在。

    李让跟在那些人身后,十分期待的看着这边,只是因为不算熟悉,只是先原地站着,等哪里有空隙再挤进去。

    心中一动,云苓朝大家露出笑意,“我在太医局不久,得到诸位许多帮助,所以这赏赐不该只是我一人的。”

    说着,她从里面拿出其中一半,“每人皆有份。”

    “这怎么行,这是皇上赐给大人的呀!”有人立刻说了句。

    云苓摇头,“既然是赏给我的,该如何支配,也该由我说了算。我与各位相识在此是缘分,苟富贵勿相忘,便是这个道理。”

    见云苓十分诚恳,大家也就不再推辞,纷纷道:“多谢凌大人。”

    趁着大家平分赏赐的时候,云苓到李让身边,单独拿出一颗珍珠递给他。

    李让看了一眼云苓手里的珍珠,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珍品,对他们这些来自宫外的百姓来说足以算是稀罕物。

    他惊讶的看着云苓,一时语塞,“凌大人……这……”

    “拿着吧。”云苓平静的笑着,“都有份。”

    “这……”李让不好意思的笑着。

    云苓一眼看穿他的心中所想,一个靠着行贿才混进宫的人怎么可能不收受财物,他不过是在她面前装样子。

    她又往前递去,塞在他手里,“你是王大人的学生,往后前途无量,配得起这珠子。”

    李让终于忍不住面露喜色,“那就多谢凌大人了。”

    云苓一笑,从他面前离开,离开的瞬间真真的看到他眼中闪过的窃喜。

    这个李让,不止模样俊美,还是个爱贪图小利之人。她对云杞找来的人更加满意。

    想到这里,她笑意更浓。

    ……

    颐和宫,云苓的指尖离开夏希淳的腕子,“恭喜娘娘,娘娘的旧疾已然痊愈。”

    夏希淳终于发自肺腑的笑出,乐安更是激动得不得了,“娘娘!恭喜娘娘啊,娘娘终于不再受那样的苦了!”

    想起了主子过去受过的罪,乐安差一点哭出来,刷的别过头去。

    云苓小心道:“娘娘的旧疾好了,皇上却没好。”

    关于楚元昭的病情,她后来在高朗那里知道了一些,若要知道具体细节,还是该从夏希淳这里入手。

    夏希淳的反应比云苓想象的平静的多,她像是在想着什么,许久之后,只是呵了口气。

    这完全出乎云苓的意料,作为楚元昭的宠妃,听到这样的事难道不该担心着急吗,就像云榛那样,不是该立刻赶去昱宸宫一看究竟,再哭诉几声以表明心迹吗?

    然而自从宫中传来楚元昭卧床的消息,夏希淳一次也没前往探望,就连现在听到她提起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这似乎有些说不通呢。

    她想要旁敲侧击打听,一想到夏希淳的性子和智慧,她还是直问,“娘娘不打算去探望皇上吗?”

    夏希淳微怔,乐安抢先,“听说皇上御体抱恙,各个宫里的主子都盛装打扮前往探望,恨不得能以此得到皇上的注意,趁机留下侍奉皇上,我家主子自然要把这个机会了给她们了。”

    乐安说得讽刺,乍听起来像是在为主子抱不平,可细想起来,他没有半天嫉恨抱怨的语气,更像是在陈述事实,倒是她多想了。

    她看了眼夏希淳那张宠辱不惊的脸,“不过臣听说,皇上未曾让任何人留下,看来娘娘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是无法动摇的呢。”

    乐安未置可否,“大人话不能这么说,我家主子虽贵为皇妃,可上面还有皇后,莫要得罪了皇后娘娘才是。”

    “是臣疏忽了。”云苓说完,话锋自然一转,“敢问娘娘,皇上这样子已经有多久了?”

    夏希淳想了想,“该有四年了吧。”

    四年?这个时间太过敏感。四年前,正是她离宫的时候。

    想到这,她忍不住再问,“是何缘由?”

    夏希淳像是在想着,思考间,眉心不自觉的蹙着,“过去的事,还是不要再提了。”

    云苓不能接受,“不瞒娘娘,凡是都有因果,治病也是一样。臣进宫时间不长,许多事都不曾知晓,还望娘娘如实相告,臣也好对症下好。”

    云苓的话也有些道理,夏希淳想了想,终是开口。

    一阵脚步声传来,云苓看见,一个丫头走了进来。

    丫头朝夏希淳行了个礼,“娘娘,太后请娘娘过去。”

    话到嘴边,夏希淳及时收住,看着刚进来的丫头,“现在吗?”

    “是。”

    “太后可说有什么事么?”

    丫头摇摇头,“太后只命奴婢过来传话。”

    “我知道了。”夏希淳想了想,“你先回去吧,本宫这就过去。”

    云苓只得不再多问,先行离开。

    ……

    云苓走在路上,忽然听到与她平行只隔着些树木的小径上传来两个女子的声音。

    一个声音干脆利落,另一个则哭哭啼啼满心委屈的样子。

    “主子糊涂,你也跟着糊涂吗!”

    云苓听出,这是于更衣身边的丫头绿儿的声音。

    绿儿声音不高,可充满气愤,是谁惹得绿儿如此生气。

    一阵抽噎之后,云苓听见另一个声音,“主子的命令,咱们能不听吗?”

    是红儿,云苓想着,于更衣又出了什么幺蛾子,让红儿这样可怜兮兮的。

    “主子让你去死,你就去死吗?”要不是怕人听见,绿儿几乎要吼了出来,“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老实的红儿委屈,“可是,主子不是没让我去死吗?”

    “你要是听了主子的话,就真的离死不远了!”

    云苓暗暗心惊,究竟发生了什么,有绿儿说的那么严重?

    不过绿儿聪明伶俐,不是言过其实的人。

    她轻手轻脚的向前走了几步,继续听着。

    红儿嘟囔着,“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主子喜欢什么,顺着她的意就是了,要不然才是找死。”说着挽起袖子,抱怨道:“你瞧,我不过是多说了句话,就被主子掐成这样!”

    “你这是愚忠你知道吗?”绿儿咬着啊,“主子想要吃的玩的也就罢了,咱们顺着她,想法子给她弄来,可是这次主子想要的是个男人呀!”

    云苓不由紧张了起来,她听绿儿接着道:“我问你,倘若寻常人家的媳妇偷男人,该怎么办?”

    红儿想了想,“要被休妻。”

    “休妻算是轻的,就算是浸猪笼也没什么大不了。那你知不知道主子是什么身份,她是宫妃呀,是皇上的女人!如果皇上知道主子做出这种事,主子一定没有好下场,你我也别想落个安宁!”

    红儿也傻了,结结巴巴,“那……那我该怎么办?主子已经备好了酒,吩咐我若是请不到凌大人,就……就剥了我的皮呀!”

    云苓的拳头紧紧的握了起来。

    从听到她们对话的那一刻起,她就开始怀疑,没想到,她们说的真的是她。

    “那也不能去!”绿儿斩钉截铁,“被人发现你就有多少层皮也不够他们剥的!”

    “那怎么办啊?”红儿两眼无神,看着绿儿,“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呀,你帮帮我呀!”

    “嘘!”绿儿嫌弃的瞪了红儿一眼,“小点声音,你想让人全都知道吗?”

    想了想,绿儿拉起红儿,“咱们先回去!”

    “那怎么行?”红儿不走,“主子问起,我怎么回答?”

    “就说没看到人。”

    红儿还是摇头,“不行!”

    “又怎么了?”

    “这次没看到,主子下次还会再让我去的!”

    “下次再想下次的办法!”绿儿左右看了看,“我先回去,你晚些再回去,主子就不会怀疑你了。”

    红儿叹了口气,现在也只能先这样了。

    绿儿不放心,又转身叮嘱了红儿一遍,“记住,一定一口咬定没见到凌大人,记住了吗?”

    听着绿儿远去的脚步声,云苓站直了身子。

    于更衣不守妇道是她的事,但是要牵扯到自己,那她绝不能坐以待毙。

    与宫妃私通是死无全尸的重罪,她绝不会给于更衣半点机会。

    ……

    回到太医局,云苓先去了药房。

    有些药,宫中不可有,但却难不倒她。

    正在抓药的时候,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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