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再次回到怡香院,他们来找雪乔,却发现雪乔趴在桌上大哭,蝶城问:“雪乔,你又被欺负了吗?”

    雪乔摇摇头说:“在这里,我就霓裳一个好朋友,每次被欺负都是她帮忙,如今她死了,再也没有人帮助我、和我聊天了。”

    “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蝶城安慰着,沉沉又问,“雪乔,你想不想帮助霓裳?”

    雪乔擦拭眼泪,重重地点着头:“嗯,我能帮她做些什么?”

    蝶城试探性问道:“你知道霓裳和柳公子的事情吗?”

    “柳公子,就是红绣坊绸缎庄的那个老板。”

    “那你说说他俩的事情。”

    雪乔道:“柳公子之前经常来怡香院,但是从来不找其他人,就只找霓裳。最开始霓裳嫌柳公子给的钱少,还不想见他。后来他感觉柳公子一直坚持,而且人老实随和,对她也好,就经常和他见面。”

    景渊疑问道:“柳公子经营着那么大一家绸缎庄,怎么会给的钱少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红绣坊虽说家大业大,但根本不姓柳,它姓王。王家老爷就只有一个女儿,柳公子是倒插门进去的。那个王家女儿是出了名的野蛮泼辣,对柳公子更是严苛,只要绸缎庄里的事情有一点做不好就非打即骂,更不要提柳公子偷偷和霓裳私会了,如果让她知道,还不得要了霓裳的命,我感觉她王夫人定是杀害霓裳的凶手。”

    只听阵阵咕响,蝶城和雪乔转头看向景渊,景渊略作羞涩地捂着肚子:“什么时候能吃饭?”

    “唉,就知道吃,你...”话未毕,蝶城自己的肚子也抗议起来,雪乔掩面一笑。她尴尬起身开门,拦住路过的小二:“小胡,给我们上一壶好酒和几碟小菜。”

    “好勒。”

    雪乔继续问蝶城:“蝶城,你刚才说能帮霓裳,我们到底怎么帮助她呀?”

    “啊...”蝶城想想回,“衙门正在调查霓裳的死因,问我知不知道霓裳最近和谁在接触,我知道你和她走得近,知道的多,正好可以把这些事情告诉衙门,有助于他们破案,找出凶手不就帮了霓裳吗?”

    雪乔“噢”了一声。

    小胡端菜上桌,老妈子却突然破门大叫:“蝶城,你怎么回事,这一天了都没见你个人影,也不回来招呼客人,回来就点这么一桌子菜,你还真当你是大小姐...”只见蝶城一大锭银子亮在她的眼前,老妈子立刻面色大转,双手接过银子:“有银子就好说,你们慢慢吃,我不打扰了。”说着便闭门而去。

    景渊边吃边问:“你的钱之前不是都给大杂院的老爷爷了吗,哪里来的银子?”

    蝶城掂出一个鼓鼓的钱包,景渊差点噎住:“你什么时候拿的我的钱包?”他快手抢回。

    “哎呦,一个大男人不要那么小气嘛,请我们两个弱女子吃饭是你的荣幸。”蝶城笑嘻嘻道。

    景渊撇嘴说:“你可别侮辱那个“弱”字,我请雪乔吃,不请你吃,你欠我一顿。”

    “真抠门。”蝶城伸手夹菜,景渊提起筷子打她,将菜揽向自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雪乔不禁一笑,真是一对冤家!

    ——

    酒足饭饱之后,蝶城和景渊便来到王家。

    景渊敲门,是王家丫鬟梨花开的门,梨花问:“你们找谁?”

    蝶城出示令牌:“我们找柳公子和王夫人,是来调查霓裳一案的。”

    “你们跟我进来吧,”梨花带他们到正屋大厅,“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内屋请示夫人,冬梅,给两位大人看茶。”

    “大人,请用茶。”冬梅为他们端上茶水。

    蝶城和景渊回以微笑。

    片刻后,他们便听内屋的王夫人连声大吼:“衙门?衙门的人了不起吗!我王家有钱有势会怕他们?那个小贱蹄子死的活该!告诉他们,我在休息,恕不奉陪!”

    冬梅轻语道:“两位大人别介意,我家夫人就这性子。”

    梨花出来,一脸难堪:“两位大人抱歉,我家夫人在休息,你们...”

    “哦,那我们先不打扰了。”蝶城也不想为难她们。

    景渊问:“梨花,冬梅,我们能和你们聊两句吗?”见二人略有犹豫,他又说:“别误会,我们就是想了解一下你家夫人和公子的日常生活,不问其他的。”

    梨花和冬梅互视一眼,点点头,梨花小声说:“你们随我来吧。”

    到了墙根,梨花瞥见四下无人,才张口道:“你们想知道什么就问吧,我们知道多少都告诉你们。”

    蝶城问:“你家夫人平日对你家公子好吗?”

    冬梅说:“大人,你们应该也听说柳公子是倒插门进入王家的吧,夫人这些年根本就不把公子当人看,像使唤牛狗一样使唤公子,而公子也是任劳任怨,从来不敢抱怨。”

    “唉!要说这霓裳吧,”梨花的脸瞬间阴沉下来,“也不知道公子从哪里来的勇气,这么多年对夫人唯命是从,居然一下子从青楼找个女人,还敢把她带回家里来...”

    景渊打断问:“他把霓裳带到家里来了?”

    “是呀,之前夫人我们也只是听到点风声,说公子和怡香院的霓裳关系好,我们都感觉公子那么老实,都还不信,没想到就在昨天下午,公子居然把她带了回来,还说要纳她为妾,”梨花越说越愤怒,“哼!一个青楼之人,居然舔着脸跟男人回家,真不知羞耻。”

    冬梅应声道:“就是,难怪夫人之前总是骂青楼女子放荡轻浮、人尽可夫,我还同情她们呢,现在看来真是本性难移,从娘胎里就带出那股贱劲儿。”

    见二人这般一唱一和,蝶城也就转了话题:“你家夫人今日凌晨有没有出门,或者这段时间悄悄见过什么人吗?”

    梨花摇摇头说:“凌晨有没有出过门我就不知道了,当时我在睡觉,见过什么人我就更不知道了,因为夫人除了让我们伺候她的一日三餐、端茶倒水外,到哪里都不让我们下人跟着,她总是嫌我们碍手碍脚。”

    冬梅也附和着点点头。

    景渊拿出莲花鞋底的拓纸,问:“你们府里有人穿这种鞋底的鞋吗?”

    梨花和冬梅纷纷抬脚:“大人,我们都穿这种鞋呢。”

    蝶城疑惑道:“这种鞋很常见吗?”

    梨花说:“不是,大人,我家绣娘生来一双巧手,纳的鞋底不但结实耐用,而且相当美观,所以我们人手一双喽!”

    冬梅接话:“对,我家绣娘可大方了,一有闲暇便为我们纳上几双鞋底呢。”

    景渊说:“我们能见见你家绣娘吗?”

    梨花点头道:“好,大人随我来吧。”

    来到后院,绣娘听梨花介绍完,便放下手里的活儿,取出这莲花鞋底给景渊对比,景渊将鞋底与拓印仔细比量,对蝶城点点头说:“确实一样,看来凶手就在王家。”他问绣娘:“绣娘,这鞋底你一共给几人做过?”

    绣娘指着梨花和冬梅说:“她们二人,还有翠香,春竹...也就府里的几位丫鬟吧,她们平日里帮我做些农活儿,我就有时间帮她们纳上几双鞋垫罢了,我这人老了,别的不行,这些还可以呢。”

    蝶城说:“麻烦二位姑娘唤来府中的丫鬟。”

    很快,府里的五位丫鬟便齐齐站在她们面前。

    景渊对她们上下打量一番,问:“你们昨晚子时都在房间睡觉吗?”

    梨花回:“大人,像我们这样卖身为奴的下人,怎么可能在子时就睡觉,起码也午夜过后吧。”

    几人纷纷点着头。

    “你们没睡觉都在干什么?”

    冬梅说:“大人,我们四人一直在推牌九,哦,梨花她去洗澡了。”

    景渊注视着梨花,梨花好不自在:“大人,你不会怀疑我吧,我可一直在澡房洗澡,她们都可以为我作证的。”

    一说:“大人,梨花人可好了,她平日里都是等我们洗完,最后才洗呢。”

    冬梅应:“对呀,大人,当时我唤梨花推牌九,见她在澡房洗澡,也就没打扰,我们姐妹几人手无缚鸡之力,怎会杀人呢?况且虽然我们痛恨她霓裳,但也无冤无仇,也就是嘴上骂上几句罢了。”

    梨花也说:“是啊,大人,我们没理由杀人的。”

    景渊犯了难,一时沉默无语。

    “不是还有个叫翠香的吗?她人呢?”蝶城这才想到。

    “大人,我来了。”只见一声厚音传来,景渊和蝶城目瞪口呆,那翠香足足也有两百斤吧,走起路来肥肉震颤,极像一只蹒跚的鸭子。

    梨花上前斥道:“翠香,你是不是又在厨房偷嘴,唤你几遍迟迟不来,大人可都等不及了!”

    翠香连声道歉:“大人,对不起,对不起。”

    “你昨晚...”蝶城刚开口,景渊便将她打断,凑近她耳边小声说:“以她的重量,你认为能翻墙跃窗吗?”

    蝶香想想也是,便不再过问,可是府上六人均有不在场证据,那还能有谁?顿时愁眉不展。

    “哎,我怎么没有见到柳公子,柳公子去了哪里?”景渊奇怪问道。

    梨花说:“昨天晚上夫人就把公子关到了柴房,今天中午才放出来让公子吃了顿饭,现在还关在那个院子里呢。”她指指侧院。

    景渊问:“我们能见见柳公子吗?”

    梨花为难道:“恐怕夫人不会同意。”

    “谁在后院吵吵!”只听王夫人粗狂的吼声飘至,“梨花,冬梅,你们给我滚进来。”

    “夫人唤我们呢,我们先走了。”梨花,冬梅以及众丫鬟怯怯散去。

    二人倍感失落,本要离开王府。突然,一酒鬼从侧院冲出,拉住景渊和蝶城嚎啕着:“是我老婆杀了霓裳,一定是她,她杀了我的霓裳,你们一定要把她抓起来。”然后坐在地上抱着酒瓶子痛哭流涕。

    蝶城和景渊知道他就是柳公子,刚想开口询问,王府管家带着下人赶到,管家急语道:“快把公子带走。”两人便将柳公子架回侧院。

    管家言语豪不客气:“两位官爷,很抱歉,我家公子喝醉了,请回吧。”

    二人刚要踏出门,“大人,大人。”却听绣娘唤着他们,绣娘在二人耳边喃喃:“大人,我刚想起来,那莲花鞋底,我家夫人前几日向我要过几双。”只听管家一声重咳,绣娘慌忙离开。

    景渊和蝶城只好出门。

    路上,景渊思前想后:“我怎么感觉这王府的下人反倒有些古怪呢?说不定他们串通好了来骗我们呢!”

    蝶城却不以为然:“人家可都有不在场证据,现在很明显就是王夫人,不是她本人,也一定是她买凶杀.人,这些大户人家都是这样,她不会傻到本人亲自动手。”

    “你为什么那么肯定?”景渊质问道。

    “女人的直觉。”蝶城脱口而出。

    景渊停下步子,看着她:“你们女人呢,总是看到低等之人,就心生怜悯;高等之人,就厌恶鄙夷。女人就是太感性,容易被表面欺骗。作案动机,从来不是由高低贵贱、贫富美丑来将人区分开的,知人知面不知心,断案更不能靠直觉。”

    “那我也不用你教我!”说着,蝶城便进入附近面馆,点上一碗小面。

    “你要请我吗?”景渊倾身,笑嘻嘻问道。

    “自己付钱!”蝶城自顾自吃起来。

    景渊撇撇嘴:“小二,两碗打卤面。”

    蝶城嘟哝着:“真是头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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