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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及建筑工人祝福,他们排著队,轮流上来让巫师洒水,这样於施工时才会平安大吉。

    请土人盖房子,不做过这个仪式,他们有些人真的不肯开工。据说,若未经祝福则必有死伤云云。他们还可举出许多事例来证明,因此便连有些白种的建筑工人,都对这些仪式也相信起来,巫师也就生意滔滔了。

    王亭之亲眼见过一个事例──

    一个参加建筑工程的白人,从二楼的窗口跌下来,倒地之後还可自己爬起身,可是一起身随即又再仆倒,待救护车来时,这个年轻人却已死了。

    按道理,跌下来的高度只是八英尺左右,跌时他还用手攀著踏板,双足下垂。他的身高近六尺,即是说,实际上倾跌高度顶多是二尺至三尺,这样的高度居然可以跌死人,说出来都不信。照土人的解释便是,当巫师祝地之时,偏偏他一个人不肯接受巫师洒水,所以就惹上杀身之祸,给恶鬼夺命去了。

    不过依王亭之估计,这却很可能只是心理影响。成群工人日日开人,人人都警告那白人小心,在工余闲谈大概又谈起很多工地的巫术故事,这个白人心理不受影响才怪。所以他才会终於出事,而且一出事就死,因为在跌之时,他的心脏其实就已经受到很大的心理冲击。是故等於自己吓自己。并不死於跌伤。

    利用心理冲击往往是巫师的手段。从前中国的巫师,说甚么纸人纸马,所应用的便是心理。

    徐花农纸人案

    在清代,广州就出过一次巫术案,受威胁的人是广东提学使徐花农。王亭之先父绍如公是徐花农的门生,是故对这案件知之甚详。王亭之小时候学道家,先父便曾经将这案情始末,对王亭之说故事。

    徐花农做提学使时,纷传其取士不公。他的工作,主要是负责考举人,三年一考,那是秀才辈的唯一出路,倘如屡考不中,终身做个秀才,便叫老死牖下。

    相传徐花农取士,专门取录大户人家的年青子弟。为甚么呢因为他们的前途比较好。假设他们中举人时二十岁,第二年上京会试,倘如中了,那才二十一岁,便有机会做四十多五十年的官。

    反之,一个老秀才,如果已经五十多岁,侥幸连捷,举人进士翰林一路中上去,做官的日子便只剩下十年不到,而且已经昏庸老朽,日暮西山。

    所以站在为国家取士的立场,徐花农留意提拔年青人实未尝不对,可是,那些老秀才便鼓噪了,起初是造徐花农的谣,说他喜欢年青子弟,是因为「搞基」。後来想上控徐花农,却没有状师肯写状,因为事关重大而证据不足,因此便只能到处散发白头帖子来解恨,即是到处贴匿名告白,有如今日的大耳窿追债。

    终於,便有人出巫术来整蛊徐花农了。

    徐花农坐在书房,忽然窗缝中跳出一个纸人,接著在门缝又跳出一个纸人。纸人拿著纸刀,一歪一斜地通屋走,徐花农自然给吓到半死,连忙喊手下人来,拿起竹竿、马鞭将纸人打跌,及至拾起来看时,更加吓死。

    那些纸人,背後编著号码,用千字文编目,例如「天字第一号」、「玄字三十号」。千字文有一千个字,假如每个字有一个号码,那岂不是有十万纸人

    这还不算,纸人背後还有朱砂画的一道符,符边填上一个名字,赫然便是徐花农的官名。这即是说,有人手握十万纸兵,要对付他。

    徐花农不敢声张,暗暗叫手下人请道士来破法。王亭之家中有一张祖宗传下来的黄符,据说是张天师亲手所画,也给徐花农借了去镇妖。只是通通无效,纸人愈出愈多,连道士作法时,居然有一个纸人忽地出现,就在坛前舞手弄脚,连道士都吓走。

    接著,纸人居然在内宅出现了,卧室、花厅,甚至连厨房都有纸人。虽然这些纸人一击便倒,但亦令到阖家上下不安,因为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在睡梦中,忽地有一个纸人跳上床。

    有人便劝徐花农不如辞官不干了。可是徐花农却实在喜欢广州,而且宦途正热,怎肯从此丢掉前程。

    终於这件案子便惊动到当时的广东最高司法机构,制台衙门,即是两广总督衙门。两广总督下令手下的巡捕限期破案,捉妖人伏法,果然不一月,案子就破了。

    说穿了,这无非是一场魔术,知道奥妙,人人都可以做一个会动的小纸来玩。

    原来这些纸人,摺的时候先做手脚,就在一些地方涂上磷粉,当把它们放在地面时,磷接触到氧气,起化学变化,薄薄的纸便因此受牵动,看起来,便似舞手弄足了。

    那么,这些纸人又是怎样穿堂入室的呢原来是买通了徐花农身边一个长随,他身怀著纸人,一有机会便放一个。这长随跟内宅一个侍婢有手尾,因此这婢女便专在内宅去放纸人,一里一外,只消放十多个纸人就已令到阖宅鸡犬不宁。

    纸人根本毫无杀伤力,但却能造成极大的心理冲击。纸人出现,不由你不理。其实完全不理,过一两分钟,它自己都会倒下,可是你愈理它,它就似乎愈有声势。广府话有一句话说:「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就正是这个道理。

    徐花农坏在下人多,外衙的长随奴仆一大堆,内衙又一大堆婢女仆妇,一见纸人,群起而攻,事後便自然会夸大,纸人动一动都会说成它在还招,加上有些心理不平衡的人见纸人之後,会说头痛心痛,这样一来,纸人便居然真有点邪法可以害人了。

    因此可以说,巫术害人云云,其实心理伤害大於生理伤害。

    至於徐花农的纸人案,由於他厚道,并未追究下去,否则可能累死十个八个秀才。

    生病医病都在心理

    王亭之甚至怀疑,前述夷岛修「鲨鱼功」害人的巫师,大部份作用亦在於心理。他警告你多少天後会死,本来闲闲一句话,未必能够造成很大的心理冲击,然而却坏在周围左右的人。

    这些人,其实等於是巫师的帮凶,一旦有事,他们鸡一嘴鸭一嘴帮腔,一边是替受术的人设法,一边其实等於帮巫师加强心理威胁。

    他们会说故事,我的大姨婆的堂兄弟的叔叔就是中鲨鱼功死的,死时情形怎么样,只须说三几个故事,就已足令本来不信的人,相信了这鲨鱼功的威力。

    他们还会七嘴八舌,说中了鲨鱼功的人,发有甚么病徵,这就等於暗示。暗示多了,中功的人自然就会觉得身体这个部位、那个部位不舒服。

    你其实自己也可以试试,你只须一意暗示自己的小指头会痛,这样暗示三日,终於你的小指头就会痛起来。人要叫自己生病,真的是最容易也没有了。

    反过来,大概便是巫术医病的原理。

    巫术医病一方面有巫师的精神力量,但大部份恐怕还是心理治疗。如你相信病有病魔,那么,说已经将病魔赶走,很多病情便都可以受到控制。

    然而比较起来,叫人生病应该还容易一点,此所以巫师便都多少练一点邪法。

    祝由科清水画朱符

    现在回头说到王亭之感到兴趣的祝由科,它自然也应该算在巫医的范畴里,不过却恐怕亦不完全是巫医,其中还有魔术的成份,加上一点点气功,总之,这门方术复杂得很。

    祝由科的魔术,有些其实已经给人破掉,只不过天下太大,历久常新,加上近代的化学知识又比前人丰富,因此变换一下花样,便依旧可以取信於人。

    祝由科最常用的魔术,是「清水画符」。

    术者见到病人,加以诊视一番,於是取出新羊毛笔一枝,黄纸一张,然後叫病家取清水来,术者以笔蘸清水,一边念念有词,就在黄纸上画起符来。吓人的是,只见清水到处,符却画成红色,於是便不由得不惊叹术者之神。

    画完符,术者收回毛笔,拿起面前的清水,念一轮咒,便结印烧符噀水,然後便说已将病魔驱去。只是恐怕病魔还会来,是故至少要作法两三日。

    这种祝由科,便可以说是江湖下三滥的表演。江湖中很瞧他们不起,称之为「腥门」。

    其实将「清水画符」拆穿,只不过是很简单的魔术。黄纸用黄姜粉涂过,手中暗藏砚末,当主人家拿水来时,将砚末放下,随即用新毛笔一搅,那就神不知鬼不觉。砚水画在黄姜粉上,立刻变红,这无非只是化学变化,然而却也便可以走江湖了。

    唐人街神仙的故事

    将清水画符稍加变化,便可以花样翻新。王亭之在纽约,便见过人表演。

    此人遇见唐人街的阿婆,便每说人家中有「邪」,所以家运不好。这样一说,十有九中,因为唐人街的阿婆,决没有人会认为自己十分好运。不是媳妇不听话,便是儿子不孝顺。

    於是此人便叫人自己去捉邪了。

    他打开一个锦盒,里头有许多摺起来的黄纸符,随手拈起一张交给阿婆,教她回到家中,拜过地主门神祖先,然後将符打开,由屋尾走到屋头,一边走,一边将符四面照,走出门外才将符摺好,立即拿来给他看。

    阿婆依照吩咐做过,心中十五十六,便一迳去找他了。这时,他拿出一盆水来,在水中搅两搅,又一边念咒,然後把符放在水里去泡。如果现出蓝黑色的符出来,他就对阿婆说,邪灵已经赶走。假如没有动静,依照是一张黄纸,他就对阿婆说,邪灵很强,赶不走。──这时候,人家当然会请他大师亲自出马。

    这种「腥门子」的表演,最好是两个阿婆同时来,一个赶得掉邪灵,一个赶不掉,她们两人亲自目击符的颜色变化,那就更容易取信。

    说穿了,这当然还是从前祝由科那一套,只不过改用了化学药品。用药画的会变色,不用药的不变,道理就是这么简单。可是,阿婆却已将此人当做神仙了。

    王亭之还见过纽约唐人街的神仙亲自捉鬼。他带一个徒弟去,去到就结一个简单的坛,然後两个人披上法衣作法,烧符水不在话下,扰攘一番,神仙便叫徒弟拿咒水来。

    徒弟拿出一瓶咒水,乘便对主人家说,这瓶水非同小可,他们两师徒足足念了四十九日大悲咒。一般邪灵,不必用到这瓶水,只是他们家的邪灵太重,所以用到它。

    这一边,神仙已拿起桃木剑来,通屋乱劈了,劈到满头大汗,就像跟人打架的样子。徒弟也再不跟主人说话,只拿起一叠黄纸剪的纸人,随著师父走,师父喝一声时,他就丢一个纸人下地,同时随著师父吆喝一声,一边又喝主人家的人不要碰这些纸人。

    大概丢到三个纸人,神仙便收工了。徒弟奉著大悲咒水,神仙一边念咒,一边用剑蘸水,往纸人身上就砍,剑锋过处,黄色的纸人立即现出一道血痕。这邪灵便给杀掉了。

    这时候,主人家阖家大小都会惊诧,神仙跟徒弟便用手势叫人噤声。待至三个纸人都砍过,神仙除下法衣。一边抹汗,一边埋怨刚才主人家怎样怎样,几乎让邪灵上了身,幸亏他及时将邪灵砍掉。

    这套把戏,道理就跟清水画符一样,「大悲咒水」无非只是砚水。黄纸人则用黄姜粉涂过,那就表演得鲜血淋漓。

    夷岛巫婆治病

    巫医必变魔术,全世界都如此。王亭之在夷岛时,就看过电视介绍夷岛一个巫婆如何替人治病。看後哑然失笑,可是电视台的美人却大惊小怪,助长了巫婆。

    那巫婆烧红一根很长的铁链。然後叫两个助手,用钳子一人钳著一头,将铁链扯紧。她便念念有词,用右手握著铁链,迅速左右游动几下,镜头所见,只见手所触处生起青烟,好不骇人,以为巫婆的手一定焦了。

    然而巫婆却气定神闲,用握过铁链的手,去抚摸病人的病灶,只见手上犹有余烟,可是巫婆的手一烫下去,电视台的人问病人:「热不热」病人却说:「不热,很舒服。」

    最後电视镜头对著巫婆的手,不见有半点焦痕,只有少许炭迹。问巫婆为甚么会这样神奇,巫婆答道:「这是咒语的力量。」

    其实这亦无非是小魔术而已。巫婆去握铁链前,用爽身粉先爽一爽手,观众一定不以为有甚么不妥,其实这时,她已经在手掌上沾满了醋酸盐,通常应该是醋酸钾。

    说是手握铁链,实在只是空握,空握著迅速游动,又用手背对著镜头,便看她不清。醋酸盐掉在烧红的铁链上,一定起青烟,但却不烫手。当连带手上的醋酸盐都起烟时,她便去抚摸病人了,暖暖的,当然舒服。病人如果因此病好,绝对是心理治疗。

    祝由科移疮之术

    中国的祝由科,一向有「祝由十三科」之称,那大概是十三套表演模式,由一套模式,可以演出几套魔术。像前面介绍过,同一模式,就可以变化出清水画符、空符捉鬼、剑斩纸人等等。

    其实还有一套──将黄纸贴在病人的病灶上,一洒水,黄纸变红,便说已经将病「发」出来了。这一套小魔术,祝由科更常用。

    可是,这些祝由科之外,是否真的有用道家功的法祝由科呢

    王亭之相信或者会有。像前述的故事,一个驼背女孩跳下猪腰盘,背就渐渐长直;又如王子畏师所说,他的老师唐太史,靠祝由科将背痈移到一棵树上,这就很难用魔术来解释。

    「移病」之术,见於宋代的道典,它真的说是用凝神守一的意念,来移病人的疮疽,而且还附有符咒。凝神守一是否真的有如此功效符咒当然只是做样,那就真的很难说了。这其间,或许有精神疗法的配合。病人相信,他就能发挥人体的潜能,自己将自己的病治好。潜能一发挥,便至少比精神崩溃时要好得多。

    所以研究祝由科,大概也应该分真假两门来研究。又或者能凝神守一作精神治疗的祝由科,也须靠点魔术来取信於人。盖世间上那有这么多的神仙法术也。

    异能有假亦有真

    大陆有一位气功师司马南,许多「异能人」可能给他气得半死,他不但公开表演来拆穿此辈的伎俩,还著书立说,将「异能人」玩的魔术一一踢爆。包括「耳朵认字」、「药瓶取药」、「卡片还原」等津津乐道的「异能」。

    王亭之在夷岛看过一出日本电视片,全片即用隐秘镜头来踢爆「异能」,有时还用慢镜,踢到中国人想找地洞来钻,因为被踢者打正「中国代表团」的名号也。

    然而十步之内岂无芳草,王亭之却依然认为异能是有的,即佛道二家所说的神通。只是,神通须修炼而成,那些修不成神通的人,则用魔术来搭够,是故此辈出丑,并不等於就可以全盘否定异能。

    修炼神通、亟须凝神守一,试问,汲汲於名利之士,如何能够办得到耶所以王亭之眼见的神通,都非大阵仗,更非刻意表演,而且其人亦不承认。──只有一次例外,便是前述「五鼠运财」的表演,然而那一次,王亭之觉得实在是程叔叔故意演野,想收王亭之为徒。是故真正的高人,实皆深藏不露。

    教王亭之道家西派内丹法的卢师父道号江奇,真名很少提起,王亭之即怀疑他有点异能,不过他却绝口不提神通,同时亦不承认有。对於学下茅山的程叔叔,他提起亦只微微笑,不加可否,当然亦绝不羡慕。

    千真万确有狐仙

    王亭之家中一向供奉一位孤仙,称为「大仙爷」,盖乃百多年前的老祖宗自铁岭老家带来广州。据家乘传说,老祖宗是尚可喜的部下,当日知道要南征,阖家便在大仙爷的牌位前磕头。是夜,老祖宗作了一个梦,梦见大仙爷叫他放心,保他一场富贵,他会跟老祖宗一齐南下,包他逢凶化吉云云。

    且说,时维一九四六年,那时王亭之还在练习西派丹法,但师父则不常见了。及至一个秋夜,王亭之正闭门练功,忽闻报讯曰:「少爷,你的师父来了,跟老爷在书房。」王亭之闻言,立即收功往书房去谒见。

    人书房门时,只听见师父的语尾;「你们家的大仙爷快要走了,所以你其实也不必犹豫。」──後来才知道,他此来是为了劝先父立刻变卖家产,南下香港。只是王亭之一来,便把他们的话柄打断。

    果然隔几个月,先父绍如公便作了一个梦,梦见大仙爷跟他辞行。梦醒之後,绍如公十分不安,且奇怪王亭之的师父怎会事先知道。所以王亭之实在很怀疑他有神通,可以跟狐仙沟通,又或有前知,知道广州不如香港,因此才为先父画箸代筹。

    不过时隔不久,王亭之即遇家变,那就辜负了师父的美意。

    但凭甚么知道狐仙的去留呢

    此事说来话长。原来我家自定居广州之後,便一直供奉此大仙爷。他的牌位独占一间黑房,房门紧锁,闲人不许入内,妇女更严禁进房。

    牌位供在一张小供桌上,只写著「大仙爷之位」五个字。供桌不上香,每日只供一枚生鸡蛋。初一、十五则加供一杯酒,偶然亦供供花,但大多数是当有事相求之际,真可谓「临急抱狐脚」了。

    这枚生鸡蛋,至黄昏即收走。说也不信,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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